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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重生十年後 第83章 第 83 章 內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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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心不安

正好藉此機會將人調走,
免得少了一個裴碩,又來一個容逸臣。

一群蒼蠅圍著,叫人心煩。

範國良五體投地,
長長拜下:“多謝陛下!”

他收拾了儀容,
身著官服,麵容肅穆,倒比第一次見麵文雅許多。

燕淩帝平靜地看著他離去,口中卻道:“範國良為官清廉,
為人忠義,
是個可以重用之才。”

荊楚距離薊州可以說山高地遠,楊毅上位後,荊楚收到訊息時,
已經是半年後了。

他不在意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什麼人,隻在意底下百姓能不能吃飽、穿暖。正因為如此,當初複國後,
燕淩帝很輕易便原諒了他。

不忠之人不可用,
可這範國良,不忠於什麼國什麼君王,隻忠於黎民百姓。

若用得好,
此人或許可留名青史。

陸瑾畫擡眼,
卻問出了另一樁不相關的事,
“陛下,
原‘陸瑾畫’病死,
可有為她立墳塚?”

見燕淩帝看過來,陸瑾畫漸漸沒了聲音。

立墳塚是有可能的,隻是絕不會以‘她’自己的身份來立,否則,
有朝一日被他人發現,就是陸瑾畫的奪命冷箭。

陸瑾畫垂下眸子,說她聖母心?

或許是。

隻是近日,她時常夢見外婆,外婆說,不要毀了一輩子。

清城發大水後,將她和外婆唯一的家衝得稀巴爛。她們住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還有一群流浪貓狗。

救護站搭了數不清的臨時帳篷,各色人住在一個地方,又臭又鬨。

外婆白天出去幫著救助人,她就在帳篷裡守護著僅剩的物資。

見她隻是個小姑娘,有些男人路過時,會用那種惡心的目光打量她。

陸瑾畫那會才幾歲?躲在帳篷一整天,也不敢出去領物資。

直到天黑,聽見外婆在外麵吵架。

她連忙抄起棍子衝出去。

“誰特麼往裡看了?真是個瘋婆子!”男人罵罵咧咧。

外婆奪過棍子,凶神惡煞道:“你再說一次?信不信我打死你?反正我五十好幾,活夠了!”

陸瑾畫怯懦地站在後麵,不敢吭聲。

男人像是被嚇到,摸著腦袋走了,還往地上吐口痰。

外婆將棍子塞進她手心,罵道:“沒用的玩意兒,下次再有人欺負你,你就狠狠打他!彆怕出事,等老婆子回來了,一把火燒死他!”

陸瑾畫眼淚直流,手心卻在發燙。

她不想住救助站,不想住在人堆裡,可她知道,她們已經沒有家了,這裡,是唯一可以躲避風雨的地方。第二天,外婆帶她一起出去,她們加入了救助團,每天可以多領一份麵包。

陸瑾畫拿著那棍子,跑得飛快離開,在一處衝塌的臨時工地裡,她撿到了一個牛皮袋子。

袋子沉甸甸的,牛皮防水,清空了裡麵的東西,拿回去能放衣服。

拉鏈一開啟,紅彤彤的顏色露出來。

她從沒見過這麼多錢。

這些錢,可以讓她們不用住在救助站,她和外婆,能擁有一個新家,還有那群流浪貓狗,也能有新的窩了。

回去的路上,陸瑾畫又碰見那男人。

男人戲謔地看著她,目光落在牛皮袋上。

“唷,小美女今天撿了什麼好東西?拿來叔看看。”

見他伸手來搶,陸瑾畫撿起什麼砸什麼,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打,邊打邊跑。

外婆說:在外麵太懦弱,氣勢上就低了三分。力氣小的怕力氣大的,力氣大的怕不要命的。外婆不可能陪你一輩子,你一定要學會獨立生存。

是生存,不是生活。

陸瑾畫熱血噴湧,第一次感受到以暴製暴的爽感。

她當然打不過那男人,但她不要命的做法,讓男人也不敢輕易朝她下手,才讓她找到時機跑掉。

將袋子交給外婆後,她麵色凝重。

對上陸瑾畫亮晶晶的目光,外婆將牛皮袋交給了國家救助團隊。

外婆說:“奈奈,今天你和外婆拿了這錢,或許會開心一陣子,但接下來幾十年,都會活在心虛與焦慮中。”

“我們還有的吃,有地方住,外婆不會讓你餓肚子的。”她抱著年幼的陸瑾畫,眼眶也紅了,“我活不了多少年了,你還小,我不能毀了你的一輩子!”

陸瑾畫一直不明白外婆的做法,覺得這樣奇怪極了,為什麼用了這錢,就算毀了她呢?

直到如今,她用彆人的身份活下去。

第一次感受到‘偷’這個字,有多麼大的殺傷力。

有時半夜睡醒,另一個陸瑾畫在埋怨她,說自己因她而死。

她甚至不敢問燕淩帝,那‘陸瑾畫’是真的病死了?還是因為有一個人需要她的身份,被迫死的。

正怔愣間,手心滾燙,被一隻熟悉的大手握住。

燕淩帝坐在她身邊,語調輕緩:“她的屍體,是從小到大跟在身邊的丫鬟火化的,墳塋和她父母的在一處。”

男人優越麵容上露出安撫,讓人有片刻的恍神。“奈奈,相信朕,朕不會做出讓你難過的事。”

陸瑾畫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彆處:“她那丫鬟呢?”

“回鄉了。”燕淩帝溫和笑道:“朕給了她一筆銀子封口,她年紀也不小了,守著她家小姐也不會有什麼出路,現在在離薊州十萬八千裡遠的地方。”

“朕不是那樣嗜殺之人。”

陸瑾畫抱住他,她從小跟在燕淩帝身邊,看著他經曆許多,直到最後上了戰場。

在去戰場之前,燕淩帝的確是一個有禮有節、心慈麵善的仁義君子。

但一覺睡醒後,以她上輩子幾十年的經驗,一個善良心軟的人,是不可能在數年內讓一個國家權力高度集中到帝王一人身上的。

從慕容慧的談之色變、周圍人隱晦的態度,還有她日常的相處,都能感覺得到。

他早與幼時不同了。

陸瑾畫又道:“得空了,我想去祭拜她。”

燕淩帝拍著她背心的手一頓,緩緩開口:“朕陪你去。

“她父母的屍骨被匪賊砍成了許多塊,朕的人費了挺大功夫,才拚齊了入殮的。”

“陛下費心了。”陸瑾畫反握住他的手,“如今他們也算我的父母,陛下就當是為我積德吧。”

燕淩帝瞧著她臉上溫溫柔柔的笑,無奈道:“朕再派人以你的名義在城外支起粥棚,這樣更能積德了,如何?”

“那可不好。”陸瑾畫直言拒絕道:“那多作秀啊。”

範國良一路離開皇宮,到了宮門外,看見身著官服等在一邊的容逸臣。

他笑著拱了拱手,“大鴻臚,還望快些來為楚地解困啊。”

眼看著第一場下雪天要來了,現在百姓的日子貼巴貼巴還能過下去,要是下了雪,沒有糧食,那可就真完了,還不知要凍死多少人。

容逸臣臉色陰戾,這一去,少則三四個月,多則一年半載。

他如何能放心離開?

他麵無表情道:“範大人放心,下官定然鼎力相助。”

宋勇良站在一邊,聞言眼睛都笑出了褶子。

如果真會鼎力相助,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了,接到聖旨之後,抓緊收拾行李纔是,而不是急匆匆遞牌子進宮。

範國良如何看不出來?但君令難違,這鴻臚寺卿是無論如何也得跑這一趟的。

荊楚百姓們正等著呢,他也不能把關係鬨僵了。

範國良拱了拱手:“那就有勞容大人了。”

宋勇良上前跟這兩人打招呼,“範大人,容大人,彆來無恙啊。”

他跟容逸臣一向水火不容,自從這家夥莫名其妙得罪燕淩帝,從丞相的位置被擼下來後,每回見著他,宋勇良都得上前奚落一番。

丞相是什麼官職?百官之首。

有史以來,丞相一直隻有一個,陛下不在時,丞相同內閣便可決議一切大事。

隻是燕淩帝上位後同,偏偏要列左右相,創造了有史以來兩個丞相的局麵。

這多一個人嘛,話語權自然要分出去一半。

範國良皮笑肉不笑,拱手道:“宋丞相也來了?”

宋勇良無意中擺了一下手中的呈子:“有事要向陛下稟報。”

“原來如此。”範國良挺直了腰桿,歎道:“有了陸姑孃的幫助,楚地百姓的憂慮也算減少一半了。”

宋勇良眼皮跳了跳,沒有搭話。

倒是容逸臣,一雙漂亮的鳳眼看過來,“她做了什麼?”

“容大人,你現在訊息太不靈通了。”宋勇良忍不住插嘴,他這番降職,降得何止是官職啊,在朝堂中,和直接失權也沒什麼區彆了。

“這事一般人確實聽不見什麼風聲,老夫倒有幾分耳聞。”宋勇良摸了摸鬍子,“陛下身邊那商……陸姑娘,捐出了全部身家,為楚地百姓置糧。”

“不錯。”範國良彆開目光,這就是他看不上宋勇良的地方了。

宋家一直想培養一位皇後出來,心中卻沒什麼大局意識,隻抓著那些皇城貴女比這比那的。

若是他家肯捐出幾十兩銀子為百姓置糧,倒還能叫人高看一眼。

可如今陛下治下極嚴,提倡清廉為官,這些個官員一個個在外裝得飯都要吃不上,實際上錦衣玉食,光是身上那衣服,就得請幾位繡娘日夜不休的繡上幾個月,纔能有如此栩栩如生的花瓣。

容逸臣嘴唇動了動,眼中動容:“她一向都是……極好,極好的。”

範國良也沒空跟他寒暄了,耽擱一日,荊楚的百姓就要多挨一日餓。

“容大人,我這就回去收拾了,最遲明日天亮時便啟程。”

容逸臣嘴唇動了動,神色也有幾分鄭重:“好。”

一個小太監急匆匆跑出來,停在二人麵前,“容大人,陛下有請。”

容逸臣快步往裡走去,到了太和殿外麵,一眼看見一道明麗身影從高高的階梯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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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燕淩帝:表麵上朕不是嗜殺之人,實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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