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十年後 第84章 第 84 章 狀告西山太子妃
狀告西山太子妃
階梯那樣高,
那樣遠,就好像他們之間的差距。
他隻能遠遠望著她,可要走到她身邊,
還有很長一段路。
容逸臣加快了步子,
直到身後傳來小順子的呼聲。
“容大人,容大人!”小順子跑得氣喘籲籲,臉色煞白道:“宮中嚴禁奔走,注意儀容啊!”
容逸臣回過神,
擡眼看去,
那道身影早就消失不見。
指甲陷入肉裡,他平靜道:“有勞公公了。”
小順子臉上又堆起笑:“大人跟我客氣什麼。”
在容大人沒得罪陛下時,是很受陛下器重的。
有什麼事,
陛下不好開口,便借他的口宣之於眾,他是陛下的心腹,
專替陛下背負罵名的。
而且,
他對宮裡這些人都很客氣,並不因為大家的身份而看不起誰。
小順子笑眯眯道:“大人,快走吧,
陛下等著您呢。”
容逸臣一步步邁上這幾十層階梯,
身體不曾有分毫疲憊,
可心中卻覺得疲累不堪。
這每一階石頭,
都是他走向她的障礙,
太和殿修得有多高,她便有多高不可攀。
那人一身月牙色衣袍,威嚴儘顯,高坐龍椅之上。
他與陸瑾畫相處得不久,
也知道她喜歡看燕淩帝穿白衣。
年少時,每回燕淩帝穿白衣,她臉上都能多幾分笑。
問她為什麼,她說這樣的九皇子看起來好說話些。
容逸臣‘啪嗒’拂了拂兩邊袖子,往前一撩衣擺,腰桿筆直地跪下。
“臣,參見陛下!”
燕淩帝頭也沒擡,‘唰唰’批著手中的呈子。
“瞧見她了?”
容逸臣瞳孔縮了縮,聲線也莫名繃緊:“遠遠看了一眼。”
燕淩帝‘嗯’了一聲,淡漠道:“既然看見了,就放心去吧。”
容逸臣手心很燙,連帶著心跟著一塊兒滾燙,甚至灼燙得發疼。“陛下……”
他才剛說出兩個字,便聽燕淩帝道:“修遠,朕不想為難你。”
燕淩帝將禦筆‘哢噠’放在筆枕上,他看著容逸臣,眸色深沉如墨。
“所以,收起你的心思。”
話音落下,容逸臣一言未發,隻覺得大腦像是被人用石錘狠狠鑿開,又惡劣地將腦子裡的東西一塊塊掰開、捏碎。
一同碎掉的,還有他的心。
經過這十幾年,他早就將自己練得刀槍不入,那個愛哭兮兮的容寶,早在戰場上被殺死了。
現在,他有些想掉眼淚。
可如今再掉眼淚,陸瑾畫也不會心疼他,更不會哄他,說不定還會覺得他好笑。
“若你安分,以後還有見她的機會。”燕淩帝看著他,這些與奈奈交好的人,他一個也不願意傷害。
或許有朝一日,他們能成為奈奈的後盾。
可這些人一個個,那樣的心思,叫他如何能忍?
燕淩帝捏了捏眉心,歎道:“修遠,如今你已不是小孩子了。”
人一長大,就得為權勢、錢財、名聲,被這世界裹挾,為無數個東西奮鬥。
“為了她,朕坐到這個位置”燕淩帝盯著容逸臣,淡聲問:“為了她,你能做些什麼?”
太和殿陷入漫長的沉默中,容逸臣眼眶紅得厲害,心中鈍痛。
當初,他是陪燕淩帝一起殺進金鑾殿的人。
慕容一族勢大,九皇子身後又沒什麼靠山,與其他人相比,根本沒有繼位的優勢。
唯一的母家張家,也一門心思輔佐瑞王。
那一場,是比在戰場上更血腥的殺戮。
陛下殺光了所有的兄弟,隻留了瑞王這個同胞弟弟。
陛下一直看重他,將他視為心腹。他也不應該才做不出那等……與陛下搶奪心上人的事。
可他也等了十幾年,也痛苦了十幾年。
他做不到隨隨便便放手。
許久,容逸臣緩緩開口:“臣明白了。”
他磕了幾個頭,退出金鑾殿。
又是一日早朝。
燕淩帝對此事大刀闊斧地收尾,又罰了一批人下去,一件事快一年還沒處理好,這中間又死了多少人?
誰能為此負責?
百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舉著朝笏高呼‘陛下英明’。
燕淩帝麵無表情看著這群見風使舵的家夥,珠旒下的雙眼毫無情緒波動。
李福全吊著又細又長的嗓子,麵皮震得通紅:“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百官又嘈雜起來了,個個目光躲閃,紛紛看向一人。
負責登聞檢院的院判官上前幾步,‘撲通’一聲跪下,“臣,有事上奏。”
燕淩帝笑了一聲,黑黝黝的眸子叫人看不出情緒。
“講。”
宋勇良挺直了腰桿,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昨日晚間有人敲響了登聞鼓,正是百姓夜話的時候,那叫一個熱鬨。
理察院裡三層外三層地站滿了人,訊息估計都飛出薊州了吧?他不信陛下不知道。
也是,陛下深謀遠慮,故意等大臣們將此事提起,他纔好將鍋甩出去呢。
院判官丁行正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那告狀人是真想不開,何必去告一個死人?叫他們這些人硬著頭皮上奏。
“昨日有人敲響了登聞鼓,此人從黔中郡來,狀告……”丁行正擦了擦汗,補充:“狀告前朝太子妃。”
金鑾殿頓時一片靜悄悄,百官個個垂著腦袋,誰也不敢吭聲。
所有人心中都清楚,西山太子妃——是陛下的逆鱗。
現在的人真是出息了,居然敢敲登聞鼓告她。
宋勇良倒是無所畏懼,捋了捋鬍子。今日陛下身邊那商女大出風頭,口碑也逆轉了許多。
害得他的女兒成了笑柄,在家躲著不敢出門。
柔兒是要當皇後的,哪容得了她一個商女如此囂張?可他宋家哪來那麼多銀子去給荊楚買糧?
這口氣,隻能先按下了。
那商女如此得寵,還不是因為一張肖似西山太子妃的臉?
若西山太子妃壞了名聲,也不知在陛下心中,這白月光還會有幾分地位。
龍椅上純金的五爪金龍麵目猙獰,與麵容俊美的男人形成極端。
燕淩帝一手扶著龍頭,身體微微前傾:“丁行正,凡涉及重大冤情,擊鼓上訴者,皆可越級上奏,直達天聽。”
他沉聲道:“要對得起你的名字。”
丁行正身體微微顫抖,眼圈也跟著紅了,他做了這麼多年院判,也不曾麵對過如此厲言的陛下。
“臣羞愧!”
燕淩帝黑黝黝的眸子擡起:“有何冤情。”
被他那一句話點醒了腦袋,丁行正整個人已經清醒了。
他雙目赤紅道:“那訴人自稱前朝陸府的家奴,控告西山太子妃殺人奪財,隨意殘害他家人性命。”
燕淩帝坐正了身子,正色道:“呈上狀紙。”
百官紛紛側目,見到李福全接過一份東西放在燕淩帝案前。
這事情鬨得薊州皇城議論紛紛,他們也多少有些耳聞,心驚之下,又覺得好笑。
不說案發時前太子妃纔多大年紀,就說他一家五口全是些青壯年之人,西山太子妃身邊除了一個丫鬟,再無他人,如何在不動聲色下殺死這幾人的?
燕淩帝仔細翻看了狀紙,沉吟道:“雖是家奴,也是良籍,主人家確實不能隨意處置。”
他擡眼看向丁行正:“此事,愛卿有何看法?”
丁行正跪得端正,豎起朝笏道:“訴人證詞疑點頗多,僅憑他一人所言,不足以保證事情的真實性。
“而且,事發時西山太子妃不過年四歲,就算他所言為真,主謀也定然另有他人。”
丁行正肅容道:“臣認為,此事不必受理。”
燕淩帝修長的指節放在狀紙上,他輕輕笑了一聲,卻道:“朕認為,此事應當受理。”
百官個個垂著腦袋,唯有丁行正擡著頭,目光虛虛看著手中朝笏。
“無論是西山太子妃,還是昨日擊鼓鳴冤的苦主,都需要一個交代。”燕淩帝沉聲道:“丁行正,此事就全權交由你處理,由鸞儀使周琰、呂鹽嵇二人協助。”
“其中細漏,務必一一探查清楚。”燕淩帝一錘定音,說完,黑黝黝的眸子從百官身上掃過,在宋勇良身上頓了頓,才淡聲道:“退朝吧。”
燕淩帝從金鑾殿離開後,百官個個議論紛紛,潮水一樣從宮門傾瀉而出。
薊州皇城登聞鼓幾乎不曾響過,特彆是新帝上位後,有什麼事若鬨到金鑾殿前,那負責的人仕途直接到頭了,何須等陛下來審。
因此登聞檢院形同虛設,平日裡幾乎都是在幫其它部門處理一些雜事。
前些日子,還有官員提議將此部門撤銷,或者由刑部和禦史台等人輪值。丁行正一直像個隱形人,低調又不起眼。
而這個不起眼的官,今日卻在金鑾殿觸動陛下逆鱗,還站著走出來了。
宋勇良心情大好,率先衝丁行正拱了拱手:“丁大人。”
他笑道:“大人事事躬親、儘職儘責,真是令宋某佩服。”
丁行正受寵若驚地擡起頭,聞言,臉色瞬間漲紅了。
他官職不高不低,雖是陛下一手提拔上來的,但在薊州這些圈子裡卻說不上什麼話。
這些個平日裡眼高於頂的同僚主動跟自己打招呼,著實讓他驚嚇了一番。
“丞相言重了。”丁行正回禮,“下官隻是做好本職工作,爭取做到無愧於心罷了。”
宋勇良哈哈大笑,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好一個無愧於心!”
今日本官纔算真正認識你了,丁大人。”他拍了拍丁行正的肩膀,大步離去。
有了這個開頭,接著與丁行正打招呼的人越來越多,他不勝其煩。之所以被提拔到這個位置,是因為他比較軸,平日裡又不擅長維護關係。
燕淩帝認為他能一心辦案,不會徇私枉法。
丁行正頭疼不已,快步往外走去,到太和殿外麵,瞧見宋勇良疾步朝太子殿下走去。
他歎了口氣,徑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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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陸瑾畫:她都死了還有人告她[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