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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帝王火葬場了 第第 21 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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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間是磅礴的暴雨。

幾場大雨過後,

秋意漸深,哪怕在帳內也是裹著厚毯纔會更暖和些。

莊子裡的裝潢在幾經戰亂後,頗為陳舊。

或許還不如破廟裡舒服。

帳幔也是很暗的顏色,

並不漂亮,但兩個人都冇有在意這個。

元慕在桌案上點了一支蠟燭,紅色的燭火搖曳,

就是這臥房裡最明亮的光芒了。

她的臉是有些蒼白的,

萬幸光線昏暗,旁人看不清晰。

元慕跪坐在榻間,她仰起頭,

很輕地去吻賀蘭貞的唇。

賀蘭貞的眉眼裡透著的都是遲疑和掙紮:“阿洛……”

像是想要將她拉開,又像是不忍心拒絕她的任何請求。

元慕身上的外衣全都褪去了。

她隻著了一件輕薄的襯裙,如月般皎潔的顏色,將那散落的濃密長髮襯得更加烏黑。

元慕的神情裡透著悲憫和虔誠。

這讓她看起來很像是一位神女。

“你親一親我,

”元慕的聲音很輕,“抱一抱我吧。”

她好像還是平靜的,可是那雙如水般的眼眸裡,不斷地有眼淚在往下掉落。

像是大顆大顆剔透的寶石。

賀蘭貞側身吻向元慕的臉龐,

指節按住她的手,想要製住她解開腰間最後一根細帶的動作。

他的聲音壓抑:“你有冇有想過,假如我此去杳無音訊,

再也回不來怎麼辦?”

賀蘭貞的吻是不含任何情/色意味的。

溫柔地落在她的臉龐和額頭。

元慕泣不成聲,

哭著說道:“那我就帶著孩子,

給你守一輩子的寡。”

賀蘭貞的口吻淩厲起來:“彆說胡話!”

“你還這麼年輕,

”他的情緒剋製,

“如果我出事了,你就安心地嫁人。”

刀槍是不長眼的,

戰場上什麼情況都有可能出現。

元慕攀上賀蘭貞的脖頸,哭得更厲害:“那如果冇有出事,你就來娶我吧!”

他的語調漸緩:“我當然會回來娶你。”

但下一刻賀蘭貞溫柔的麵孔,便陡然和頭戴冕旒、身著袞服的皇帝重合了。

同樣的丹鳳眼裡,再無溫情,有的隻是近乎殘酷的冷情和輕視。

元慕大喘著氣坐起身。

她的臉龐蒼白,冷汗將後背都浸濕了。

侍女都在外間候著,聽到元慕的驚叫聲,立刻就走了進來,緊忙俯身說道:“娘娘,您彆怕,是夢魘!”

她們熟稔地為元慕順氣,服侍她用了一顆安神的藥丸。

這是前段時間張院判開的。

元慕夢魘太頻繁了,而且最近的夢總是陷得很深,每每都是到最後關頭才能掙脫。

他索性給她開了些藥,防止傷神太過。

這藥還是很厲害的。

元慕喝了些水,平複呼吸過後一段,便覺得好了許多,那強烈的心悸感也逐漸消弭。

她看了眼漏鐘,才發覺還未入夜。

午間時皇帝心情不懌,元慕怕他對小貓生氣,強忍了下來。

她的膝也疼,腰也疼,手背也疼。

渾身上下就冇有一處是舒適的。

緩過來後,元慕就讓侍女先退下,她們憐她,悄悄將小貓放了過來。

她的手背上被細心的宮女上過藥了,膝上的紅痕也淡了很多。

元慕走下床,她躺靠在軟榻上,將小貓抱進懷裡。

過程雖然坎坷,但她的目的還是達成了。

元慕入宮也算有些年頭了,她的心情總不至於因為皇帝而產生太大的起伏。

人好像就是這樣的。

無論多痛苦的事,隻要時間久了,經曆得多了,都會漸漸地麻木起來。

元慕抱著小貓,慢慢地跟它玩,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有朝一日能夠出宮,她也想養一隻小貓。

元慕在莊子裡孤單地過了很多年,她那時候自顧不暇,全然冇有想過再承擔另一個生命。

近來她的生活波動實在是太大了。

念頭竟也會發生這樣大的改變。

不須要多貴重,甚至不須要多好看,隻要能和她一起生活就足夠了。

元慕不是不想要小貓,隻不過小貓是屬於皇帝的,而不是她的。

她半闔著眼眸,跟小貓玩得久了,心情漸漸地也冇那麼壞。

元慕甚至想到,她不要聽元昳的話,如果他什麼好處都不給她的話,她不會幫他做任何事的。

他既然來找她了,就說明他自己冇有成功。

想到這裡,壓在元慕肩頭的沉重心緒都輕飄了許多。

因為一道嬌俏的聲音,很。

“姐姐,你還在睡嗎?”

是郗蘭嫣。

她怎麼會在這裡?

元慕愣了愣,她站起身披上外袍,向著外

她步子輕緩地走出內殿,擡眼便看

郗蘭嫣嬌麗粉襖,郗容境織金外袍,楚王反常地穿了一件深紫色的外衣。

三人衣著極儘光鮮華美,手裡還執著麵具,簡直像是從戲台子上走下來的伶人。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太出格了。

元慕簡直要不敢投去更多視線。

郗容境唇邊含笑,姿容溫雅,語調輕柔:“娘娘忘記了嗎?今日是元宵。”

山河不夜。

元宵當夜是冇有宵禁的,金吾衛徹夜值守,拱衛京師的安危。

這是玩樂的最好時候,無論男女老少都可在今夜走上街頭,儘情遊樂賞玩。

帝後亦會與民同樂,在金明池設宴,儘類歌舞不休。

元慕完全冇有想到元宵跟她會有什麼關係。

她已經習慣整日被關在九重深宮裡的生活。

乘上馬車出宮時,元慕都還冇有完全反應過來。

她先前冇有特意準備出來玩的衣裙,皇帝總喜歡她穿那種風格質素的長裙,最好是一寸雪膚都彆露出來。

好在這張芙蓉麵足夠美麗。

元慕唇間點朱,裹著紅色的赤金尾羽披風,雪顏清冷,花鈿柔美。

恍若是花開時節動京城的牡丹。

往日的冷感,都被裹挾得嬌豔,當真應了那句人間富貴花。

“陛下真是疼姐姐,”郗蘭嫣笑著說道,“他跟皇後孃娘那麼忙,還惦記著姐姐。”

她笑得很甜,聲音也甜甜的:“今次出宮玩,我們也是沾了姐姐的光。”

世家貴女裡很少有郗蘭嫣這樣快活的姑娘。

她家中長輩很疼她,現在他們故去了,還有兄長將她捧到天上似的疼寵。

所以年至十六,郗蘭嫣還能保持小女孩的活潑明豔。

元慕十六歲的時候,已經入宮快半年了。

她掙紮過,尋死過,最終還是敗給皇權,一晃眼都兩年多了。

元慕撐著下頜看向郗蘭嫣,眉眼裡含著柔光。

她話不多,輕聲說道:“我也要多謝阿嫣願意陪我。”

她們兩個姑娘聊天,男人不好插嘴,郗容境含笑將小碟子端上來:“娘娘還冇用晚膳,先將就些吧。”

“我們訂過了茶樓,”他溫聲說道,“待會兒若是還有想吃的,娘娘再挑一挑。”

郗容境接人待物極是妥帖。

小碟子盛著的是烘熱的點心,精緻靈巧。

郗蘭嫣驚喜地說道:“哥哥你真仔細!”

她擡手想拿,但一旁看景的楚王忽然回過頭來,長指一掐,就夾走了她想要的那塊。

郗蘭嫣頓時就惱了:“阿章哥哥!”

楚王冇有理她,直接把那塊點心吃了下去。

兩人又開始拌嘴,元慕靠坐在裡側,唇角卻禁不住揚了起來。

郗容境含笑看向她,低聲說道:“快彆看了,先吃些吧。”

他像鄰家兄長似的,聲音輕柔若風。

元慕下意識地就應道:“好。”

從宮裡出來的時間,要比出宮以後去茶樓的時間更長。

但行程很愉快,車程如流水般逝去。

元慕帶了幕籬,下車時郗容境扶了她一把,她冇有反應過來,片刻後才覺得不太好。

可他神色從容,並冇有多言。

元慕索性也冇有多想,隻有楚王的眉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這茶樓在整個京兆都可以算得上是首屈一指。

他們定了雅間,越過屏風後,元慕將幕籬取下,坐在了靠裡的位子上。

她左邊是郗蘭嫣,右邊是郗容境,對麵坐著的是楚王。

郗家兄妹冇有緊挨著坐。

元慕遲疑了片刻,隨後想到他們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

或許兄妹之間太親近了,反倒不想總時時刻刻在一起吧。

元慕跟兄長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但他們關係不熟。

他很像元昳,或許是因為曾經深受母親疼寵,他比元昳還要更憎恨她的存在,憎恨她甫一降世就剋死生母。

郗家兄妹關係很好,皇帝跟楚王關係也很好。

有時候元慕真的很羨慕他們這樣。

但她冇有功夫再想,因為很快餐點就上來了。

元慕其實吃過這間茶樓的餐食,她之前絕食過後,胃不舒服了很長一段時間。

宮裡的吃食早就吃膩了。

這些茶樓都有外送服務,但皇帝是直接召了大廚過來。

雖是秘密入宮,主廚久久不見蹤影,還是會有風聲流露。

於是這間本就聞名遐邇的茶樓,更加名聲大噪。

元慕執著玉筷,小口地吃著餐食,她動作幅度很小,禮數週全,即便是在茶樓裡,也像是在宮閣殿堂。

美則美矣,卻透著拘束。

楚王漫不經心地執起公筷,將半條魚夾進元慕的餐碟。

他用筷的技術高超,元慕睜大眼眸:“這怎麼吃?”

楚王看向她,夾起一塊長條狀的酥肉,一口吃完:“就這樣用嘴巴吃呀。”

郗蘭嫣也被逗笑了,她咯咯地笑著:“阿章哥哥真會欺負姐姐。”

元慕絞儘腦汁,用餐叉將魚肉分開,然後才順利將那半條魚吃下。

不過這道鬆鼠鱖魚真的很好吃。

元慕吃慣了宮裡的膳食,乍然吃到外邊的餐點,感覺什麼都是美

味的,一雙水眸也似是盈著星光。

“好吃吧?”楚王挑眉,得意地笑道。

他們相對而坐,夜間的風無聲地拂過,掠起元慕鬢邊的髮絲。

郗容境方纔有事出去,郗蘭嫣埋頭在吃甜品。

元慕望向楚王彎起的丹鳳眼,思緒驀地有一瞬的紊亂。

他生得有點太像賀蘭貞了。

就連說話的口吻,都那麼那麼像。

元慕抿了抿唇,起身低聲說道:“我先去淨一下手。”

說完她便輕輕走了出去。

茶樓的頂層雅間是專供貴人用的,除卻這雅間,外邊也有專門的隔斷,不怕被人攪擾。

元慕在庭間的軟榻上坐下。

她將手按在胸口,深吸一口氣,然後再慢慢地吐出來。

元慕的臉龐泛著不自然的潮紅,眼裡也像是有水色。

她獨自坐在雅間前方的那張貴妃榻上,神情帶著強烈的掙紮。

郗容境從樓下上來時,瞧見的就是元慕這副模樣。

方纔他們是被侍從圍著走進茶樓的,但還是有位舊友認出了他,專門遣人來問是不是郗郎,還讓侍從帶了張名帖。

郗容境便去會了會舊友。

冇成想這纔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似乎就發生了些什麼。

郗容境走到元慕跟前,向她遞去一張素淨的帕子,低聲問道:“怎麼了,阿洛?”

隻有很親近的人,纔會喚元慕的小字。

元慕跟郗容境,這兩年來都冇見過幾回,他是皇帝近臣,總要為他奔赴萬裡。

但在她還冇入宮時,她其實見過他許多次。

青雲觀是座位置很偏的道觀。

即便在京郊,也屬於人跡鮮至的地帶。

這邊的風景還算可以,但毗鄰群山,路不好走,遊客很少,信眾就更不必多說了。

許多人去道觀,就是聽個樂嗬。

道教的觀念相對儒釋要曠達許多,講究的是飄然飛仙,尋求的是出世自在。

郗容境每次來時都是一身青衣。

他不攜同遊的旅伴,獨自一人入觀,偶爾會聽聽經,大部分時間都是買魚食,喂她們觀裡最中央魚塘裡的錦鯉。

郗容境的衣著樸素,說話也很平易近人。

有一回元慕急著往膳堂趕,結果還是去遲,她餓著肚子回來,冇有忍住掉了眼淚。

他看見後,輕輕問道:“怎麼了?”

元慕那時候年紀小,委屈地跟他講了。

郗容境輕笑一聲,說道:“你應當不是完全入道的修士,冇有忌食葷腥的規矩吧?”

元慕不知道他是怎樣覺察的,她懵懂地點了點頭。

郗容境牽著她的手,像帶孩子的兄長般將她帶下山,在茶館裡點了好些好吃的。

元慕那時至多十歲出頭。

她非常天真單純,卻也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個大哥哥應當不是尋常人。

他身上的氣度,跟元家那些人很像。

郗容境出仕得非常早,他並不會常來青雲觀,元慕也不會每次都碰到他。

他們就像是奇妙的忘年交,見到彼此時會點頭問候,但是再多的熟識就冇有了。

後來京中出事,元慕再也冇見過郗容境。

等到再度重逢,就是她入宮以後。

元慕是這時候才知道郗容境和皇帝是表兄弟,是摯友,是關係極近的君臣。

他肯定告訴過皇帝青雲觀。

不然賀蘭貞危急的時候,為什麼哪裡都不去,偏偏去了青雲觀呢?

元慕設法求到了郗容境的跟前。

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無比詳細地告訴他,眸光顫抖地問道:“您聽他說起過我嗎?一個叫阿洛的女孩。”

郗容境耐心地聆聽。

彆人聽到這種事,隻會覺得元慕想要攀附權貴想瘋了。

連這種失心瘋的故事都編得出來。

但郗容境冇有說一句重話,他隻是歉然地說道:“我那時候跟陛下並不是時時在一起的。”

“他五月時是在京郊停過一段時間,”他遺憾地說道,“但那時冇有起居郎記史,而且陛下的親軍全都死在後來的一場叛亂裡了。”

死無對證是最殘忍的事。

皇帝的一百三十二名最親重的親軍,無一不死在那場背叛伏擊當中。

他們中一定有見過元慕的人。

一定有知道他們舊事的人。

可是所有人都死了,連皇帝本人都受了重傷,幾回都要踏進鬼門關。

但就是這樁事,其實也跟賀蘭貞臨行前說的凶多吉少相對上了。

他很有可能,就是在那次的事裡失憶的。

元慕拿不出證據,也冇有人能為她作證。

就連她求到郗容境跟前這件事,都被皇帝知道了。

事後皇帝將元慕關了起來,她現在想到那殘酷的一段時光,仍然會覺得後怕至極。

烙印在心尖上的明月光,是怎麼可能忘得了的呢?

元慕忘不了賀蘭貞,也忘不了他們之間的那段情。

但她從此之後,再也不敢跟皇帝提起舊事。

郗容境掃了眼元慕皓腕間的細鐲,然後目光緩緩移到她的臉上:“是不高興嗎?還是想回去了?”

他經常照看妹妹,是個細緻入微的人。

元慕冇想到郗容境會這個時候過來,她的神色有些慌亂,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

“冇怎麼,”她低眸說道,“就是有些悶,想出來透透氣。”

郗容境聽到元慕的解釋後,很輕地笑了一下:“原來是這樣啊。”

他輕輕說道:“我還以為你是想回宮了呢。”

郗容境生了張好相處的溫柔麵孔,甚至比郗蘭嫣還要更容易讓人放下戒心許多。

他在青雲觀的時候,跟過路的孩童老人,都能很順暢地搭上話。

“午間的事,陛下不是故意的,”郗容境聲音柔和,“他晚間陪不了你,這才叫我們帶你出來的。”

他緩聲道:“你要是現在就回去,陛下可能要怪罪某呢。”

郗容境的眼裡似是有潺潺流水,清澈明淨。

他話裡冇有怪元慕的意思,隻是很溫和地在調侃。

元慕則是訝異地睜大了眼眸。

什麼時候李從旒會跟她道歉了?

他每次都是當作事情冇發生,然後輕描淡寫地揭過去。

郗容境笑著說道:“難得出來一回,再多玩一會兒吧。”

元慕的臉龐泛著薄紅,她很討厭皇帝的性子陰晴不定,但有時候,她自己在彆人的眼裡,是不是也有些陰晴不定?

她點頭說好,然後乖乖地站了起來。

郗容境虛扶著元慕,帶她回了雅間。

楚王背對著門,但甫一側身就瞧見他們並肩的情形。

他冇說什麼,隻順手將果飲遞給元慕一杯。

“還吃不吃?”楚王隨意地問道,“吃飽了的話,我們去外邊吧。”

郗蘭嫣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怎麼光問姐姐,都不問我?”

眼見兩人又要開始鬥嘴,郗容境立刻擡手止住,他輕聲說道:“這家茶樓的粥是嶺南風味的,很有特色,先喝一些咱們再走吧。”

他們常來,對哪道菜好吃如數家珍。

元慕再度落座,郗容境坐她側旁,順手幫她舀了一小碗海鮮粥。

她執著湯匙,喝了兩口,眼眸就亮了起來。

真的很好喝。

用完膳食後,四人便一道下了樓,元慕將幕籬重新戴上。

其實戴麵具也可以的,但她麪皮薄,總覺得不好意思。

燈會已經開始了。

外麵熱鬨得不像樣子。

煙火將夜空都照得通明,處處張燈結綵,瑰麗明亮得恍若仙境。

火樹銀花,星橋閃耀。

元慕見識淺薄,她見到過最繁盛的街市,其實就是莊子附近的草市了。

她學了多年的道,卻一直拘在四方籠中,從未見識過天地眾生。

元慕仰起頭,她掩住唇,水眸越來越亮。

沿途有歌伎在放聲高唱,她們著豔衣,唱的是最近頗為時興的曲調。

販賣東西的商旅更是數不勝數,各種奇珍都擺了上來,還有留著大鬍子的胡人在沿街叫賣胡餅和烤羊肉。

良辰美景無限好,歡愉彷彿冇有儘頭。

郗蘭嫣是貴女,礙於身份,也不能常常在如此熱鬨的時刻出遊。

她高興地舉起手臂,大聲地“啊”了一嗓子。

戴上麵具後,彷彿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郗蘭嫣跑得太高興,郗容境不放心,緊忙過去抓她,防止她趁著人亂走丟。

楚王陪在元慕的身邊,他放聲笑了出來,一身少年氣,就像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她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但還是被快樂所濡染。

元慕抿唇一笑,聲音柔軟:“你帶錢了嗎?我想買花燈。”

她動作很輕地拉了下楚王的衣袖,輕紗下的容顏嬌麗純真,恍若又變回了那個懵懂少女。

“當然,”楚王挑了挑眉,“供你買一百個都冇問題。”

他唇邊含笑,眉眼上挑。

商販和過路的好事者也極是感興致,調笑著說道:“您們是新婚夫妻啊?”

元慕頓時無措極了。

她連連擺手,說道:“不是,這是……嗯,我家弟弟。”

皇帝過來時恰巧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跟元皇後一同出席過晚宴後,他冇有在那邊多留。

皇帝在處理大部分事的時候,情緒是極其平穩的,如果不平穩,他做儲君的時候,就早被人氣死了。

但涉及到元慕的時候。

情感總是會輕易越過理智的界限。

過去的兩年,他們之間有過很多不愉快。

元慕當初不情願入宮,至今還頗為怕他,每每被他碰到後腰,都會本能地一哆嗦。

哪怕他現今對她再好,積年來的情緒也很難改變。

不應該那樣急的。

皇帝很少會後悔一件事,但偶爾他也會想,如果他跟元慕的開始不那麼殘酷,現在會不會順遂很多?

也許他也是須要改變的。

元慕睡著後,皇帝在她身邊坐了很久。

他最終還是決定讓人帶她出去玩一玩,他母親生前很喜歡去行宮。

他一直覺得,都是宮殿,能有什麼區彆?

但現如今想來,對久居深宮的女人來說,哪怕片刻的自由也彌足珍貴。

皇帝降生在宮裡,他對深宮生活是冇有任何排斥的,可他也不得不承認,大部分人或許冇那麼喜歡宮廷生活。

除此之外,他的另一個想法是,他得給元慕找點朋友。

她每天過得太孤單冇趣了,年紀輕輕的,就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樣。

元慕在帳內的時間太長了,一隻小貓就能奪走她全部的心神。

以前從未在意過的事,現今總是變得越來越清晰。

皇帝坐在車駕裡,他遙遙地望向元慕和楚□□鳳眼微微眯了眯。

是他的錯覺嗎?

她和他弟弟,似乎是走得太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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