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悍梟 第53章 南河軍寨地牢
-
南河軍寨地牢
清晨,天色漸亮。
“啊——”南河軍寨的寂靜被一聲淒厲的慘叫刺破。
“汪汪汪……”劉瘸子家的幾條狗隨之狂吠起來。
張富貴家的殺豬棚後院,這座臨時改作牢房的邊堡地牢裡,正上演著一場嚴刑逼供。
“說!把做過的缺德事、跟誰勾結、坑害過多少人?
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老子給你個痛快!”
張富貴**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肉在微光下起伏,手裡那柄鋥亮的殺豬刀泛著凜冽寒光。
他揪住一個捕奴團活口的頭髮,將對方半邊身子按在冰冷的木板上。
那俘虜的一條腿被麻繩倒吊著。
他腿肚上紮著帶倒刺的木簽,鮮血順著小腿淌下,在地上積成一小灘暗紅。
每掙紮一下,倒刺便更深地嵌入肉裡,疼得他渾身抽搐,發出陣陣哀嚎。
此前在破廟的審問隻是針對性逼供韃子動向,此刻這場審訊,纔是動真格的。
——要將捕奴團的老底徹底挖出來,整理成書麵供詞呈報飛虎大營和地方官府,依此銷案。
大清早的,張富貴、王鐵山這幫剛立功升職的漢子自告奮勇,非要親手審這些禍害百姓的雜碎,出口惡氣。
“最好老實交代,不然老子一刀一刀活剮了你!”
張富貴眼神凶狠,用寬厚的刀麵“啪啪”拍打著俘虜的臉頰,每一下都打得對方腦袋發懵。
那俘虜早已被劇痛和恐懼摧垮,連連點頭如搗蒜,涕淚橫流地哭喊:“軍爺饒命,小人說。
小人什麼都說,您問什麼俺絕不敢隱瞞半個字。”
“說!你們老窩在哪兒?”
張富貴厲聲喝問,腳下故意碾了碾對方被倒吊的腳踝。
“在…在兩百裡外的冷……冷豔山!”
俘虜疼得聲音發顫,斷斷續續地吐出了地名。
“山寨誰是頭?手下有多少人?”
張富貴步步緊逼,刀刃已經貼在了對方的脖頸上。
……
牢房另一側,秦猛一身甲冑穿戴齊整,甲片在微光下泛著冷光,腰間佩刀的穗子輕輕晃動,看著張富貴拷問,臉上冇半分波瀾。
他取出昨夜拷問記錄,沉聲下令:“王鐵山,把另一個俘虜拖到旁邊牢房分開審,拿這份口供條條對照,但凡有對不上的,不用手下留情!”
“是!將軍!”王鐵山甕聲應道。
他立刻招呼幾個如狼似虎的軍漢,粗魯地拖起另一個麵無人色的俘虜,徑直往隔壁牢房走。
冇過多久,隔壁便傳來鞭子抽打人肉的“劈啪”聲和更加淒厲的哀嚎,聽得人頭皮發麻。
秦猛用手在鼻尖前扇了扇,驅散難聞的氣味,目光落在身後牢房。
——那裡,鐵鏈鎖著個壯碩的身影,正是獨眼龍嚴虎。
“哎哎,虎禿子,該你說了。”秦猛踱步到木欄前,隔著欄杆用戲謔的目光打量他。
“冷豔山的底細,你哥哥嚴彪手下有多少人馬,馬匹和裝備從哪兒來的,最好主動交代。”
“哼,做夢!”嚴虎重重冷哼一聲,艱難地扭過頭,緊抿著嘴,竟又擺出副寧死不屈的架勢。
經過一夜休息和軍醫包紮,他身上的皮外傷好了些,倒像是又找回了幾分蠻橫底氣,暫時忘了前晚瀕死的恐懼。
“在老子麵前裝硬氣?”秦猛臉上浮現冰冷笑意,聲音如刀。
“你一個販賣同胞的下三爛,不夠格跟老子談條件。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盼著嚴彪來救你這條喪家之犬?”
嚴虎的獨眼猛地跳了一下,眼神深處的期待暴露了心思。
秦猛低笑起來,滿是嘲弄:“彆做夢了,你們的底細老子早摸透了。
嚴彪靠著替人乾臟活、從草原倒騰馬匹,加上市井官暗地裡送裝備,才聚攏二三百號亡命徒,真以為成氣候了?”
聽到秦猛精準點出家底,嚴虎反而心頭一振,覺得對方怕了,頓時來了底氣。
他側過臉,獨眼惡狠狠地盯著秦猛,放話威脅:“知道就好!我大哥手段你想象不到。
就算我折在這兒,他帶著兩百精銳鐵騎踏平你這小破堡,屠儘堡裡上下,不過眨眼間的事。”
話鋒一轉,他露出算計神色:“你要是識相放我回去,這事一筆勾銷,冷豔山和南河堡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嚴虎能帶隊乾捕奴勾當,自然不傻,見對方打聽冷豔山,立刻動起了討價還價的心思。
“哈哈哈哈……”秦猛放聲大笑,笑聲在地牢迴盪,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一筆勾銷?井水不犯河水?”
他往前湊了半步,聲音壓低,帶著寒意:“不用你報信,嚴彪過幾天自會帶著人馬來攻堡。”
“你這話什麼意思?”嚴虎的獨眼瞬間瞪圓,心底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冰水澆頭,渾身一涼。
秦猛笑容收斂,眼神冰冷:“本將憑什麼告訴你?”
嚴虎這才後知後覺,此事有蹊蹺。
再看秦猛的嘲諷笑容,哪裡還不明白?
“是你,是你故意放走了活口!”嚴虎目眥欲裂,獨眼裡佈滿血絲,瘋狂掙紮著要撲向秦猛,鐵鏈被掙得“嘩啦”作響。
“你卑鄙無恥,想用我當誘餌引我大哥來送死!”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
嚴虎的罵聲未落,秦猛身後的親兵隊長王善已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摑在他臉上。
嚴虎腦袋被扇得歪向一邊,臉頰瞬間紅腫,嘴角溢血,腦袋嗡嗡作響。
“直娘賊!你們販賣同胞,還有臉罵將軍卑鄙?”
一旁的王良怒火中燒,從炭火盆裡抄起燒紅的烙鐵,烙鐵尖冒白氣,他罵罵咧咧地逼近。
“今天不把你齷齪事烙出來,老子王良的姓倒過來寫!”
炙熱氣息撲麵而來,嚴虎看著越來越近的紅光,獨眼裡的凶悍被恐懼取代。他瘋狂扭動閃躲,雙腿間竟流出騷臭液體,徹底暴露色厲內荏的本質。
秦猛看著他這副慫樣,眼神冷如寒冰,轉身下令:“龐隊將,這人交給你了。
用守備隊的法子‘伺候’,讓他把勾結誰、怎麼販人口、倒賣軍糧的事全吐出來。
特彆是南河鎮的劉家,他肯定知情,按嘍囉口供一條條對!隻要能簽字畫押,死活不論!”
“是!將軍您瞧好吧!”龐仁咧嘴一笑,露出黃牙,搓著大手走向嚴虎,眼裡閃著興奮的光。
他身後的軍漢拿出油亮的牛皮繩和帶倒刺的鐵簽子,看得嚴虎渾身顫抖,死死夾緊雙腿。
“啊——!!”
很快,更淒厲的慘叫如鬼哭狼嚎般響徹地牢,壓過隔壁的審問和鞭打聲,聽得人心驚肉跳。
地牢另一角,幾個女真俘虜蜷縮在冰冷泥地上,手腳被鐵鏈鎖在石壁鐵環上。
這些剽悍武士此刻衣衫襤褸,新舊傷口層層交錯,眼神或麻木或凶狠。
但聽到鑽心慘叫,再看到大周軍漢的酷刑,即便是最凶悍的眼神,也流露深深恐懼與絕望。
秦猛走出刑訊室,恰好對上女真俘虜的目光,他咧嘴一笑,語氣冰冷:“諸位彆急,很快輪到你們。
老子保證讓你們見識見識漢人的‘好客之道’,保管比現在還‘過癮’。”
笑容裡的寒意讓靠近門口的俘虜下意識往角落縮了縮。
秦猛不再理會他們,帶著親兵走向地牢最深處。
——那裡關押著此戰最大的“魚”。
袁飛和徐強早已等候,目光鎖定角落身影——女真猛安勃極烈,兀魯思。
他是趙起將軍特意吩咐暫不送大營的重要人物,怕中途被截胡,待開春後上報,又是一樁大功。
此刻,袁飛和徐強正審問草原動向。兀魯思傷勢極重,胸膛塌陷,一條腿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雖經唐博搶救保住性命,臉色依舊慘白,臉上帶著未消的淤青。
可即便如此,他魁梧身軀和挺直的脊梁,仍透著不同於普通俘虜的凶悍與桀驁。
“兀魯思!草原各部動向如何?
你們來接應奴隸,跟誰勾結?”
牢房外,袁飛居高臨下,用生硬的女真話夾雜手勢喝問。
徐強補充威脅:“老實交代少吃苦頭,否則,這豬圈就是你埋骨地!”
兀魯思緩緩抬頭,臉上沾汙泥,雙眼銳利如鷹隼,死死盯著牢門外的人。
他嘴角動了動,最終隻發出輕蔑冷哼,閉眼扭臉,不發一言,彷彿眼前一切不配他多看。
無論袁飛和徐強如何威逼利誘,甚至用馬肉和清水誘惑,他都如石雕般,嘴唇緊抿不泄露半個字。
“媽的,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徐強低聲咒罵。
“早說了這法子冇用。”秦猛帶著親兵走來,目光銳利盯著兀魯思,“這種硬骨頭得等傷養好了再收拾。
他不說?就當著他的麵把女真俘虜淩遲處死,看他能硬到幾時!”
閉目不語的兀魯思聽到熟悉聲音猛地睜眼,死死盯住秦猛,眼中恨意幾乎溢位。想起前晚慘敗,捱了一記悶棍就被打暈,他渾身肌肉繃緊。
秦猛俯身靠近牢籠,笑容冰冷:“不用瞪我,過不了多久,你隻會跪著求我,求本將不要砍你家人,紮哈爾已被我宰了,你們酋長也跑不掉!”
“紮哈爾死…死了?”兀魯思的喉結劇烈滾動,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紮哈爾是部落最勇猛的勇士,竟也折在了這人手裡?
再看秦猛那毫無玩笑的眼神,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兀魯思腳底直竄頭頂,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走,先離開,我有緊急軍情呈給將軍。”秦猛朝袁飛和徐強招手,快步離開這汙穢腥臭的地牢。
兀魯思仍死死盯著空蕩蕩的廊道儘頭,秦猛的話像毒蛇般鑽進心裡,越想越讓他恐懼。所謂的勇士尊嚴在死亡威脅麵前,已然搖搖欲墜。
可他猛地咬緊牙關,眼中又燃起一絲狠厲:
怕?有什麼好怕的!
部落裡還有三千控弦勇士,還有能開三石弓的百戶們!
他們絕不會容忍族人被俘、勇士戰死,用不了多久,草原的馬蹄聲就會踏平這座軍堡。
到那時,這些漢人都得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