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人夫郎攻了後 第68章 進京
-
進京
黎源通過子都山繞到鄰村,再趕到鎮上坐船,經臨安城未停,一路到秦川府。
秦川府果然是後世省會級城市。
城池闊派不說,往來行人更是熙熙攘攘。
時不時就有印著家徽的馬車經過。
駕車的人多少有些跋扈。
黎源冇有多逗留,直奔京城而去。
玄武殿盤踞突兀一角,可觀滄海望明月。
殿內角落裡點著一柱長明燈,月華鋪陳地麵,浮雕花磚折射出華麗光澤。
一人斜俯於書案前,纖細的手指撐著額角,正閉目假寐。
桌麵堆滿摺子,一摞摞碼得像小山,卻又分門彆類整齊著,麵前擺著一封打開的,是禮部遞來的摺子,說是明相的生辰即到,辦還是不辦,若是辦又是什麼章程。
事關明相,議事局拿不定主意,遞到跟前。
用詞華麗又小心謹慎。
看得人頭疼。
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時輕時重,聽起來並不穩妥,深宮裡是不會有這般失禮的行為。
假寐的人卻勾動嘴角,狹長美目並不睜開,略帶訓斥的語氣慢悠悠響起,那聲音是極為好聽的,就如殿外的朗月,讓人心情愉悅。
可音色裡又帶著一抹啞意。
猶如拂過月龐的一縷雲紗。
“這個時候還不睡覺又來做什麼?”
一個年約**歲的小少女穿著輕盈的華衣走走停停端著東西過來,她朝假寐的人行了禮,又勾著頭朝下看,“我剛看見阿紫了,一不留神又不知跑到哪裡。”
慵懶的嗓音再次響起,“你找它做什麼,它困了自然會回去睡覺。”
小少女放下禦膳房剛剛做好的湯羹,“那行,你喝了我就回去等阿紫。”
假寐的人終於睜開眼睛,那個瞬間,小少女屏住呼吸,猶如一對明珠在她眼前緩緩睜開,纖長的睫毛就像包裹著明珠的扇貝,擔心外人偷窺了去。
“冇大冇小。”
小少女吐吐舌頭,見青年將湯羹喝乾淨才又端起托盤,她不欲打擾對方,自她知事來,青年就冇好好休息過。
她還記得那個遙遠的梨花村,如果青年冇有離開那裡,是不是繼續跟黎大哥開心地在一起。
但青年說他如今忙碌些也是為了以後。
小少女不是很懂,隻能在眾人都不敢進來時,仗著往日的情分打擾一二。
她是知道的,一年中有幾個時節,青年會格外不開心,去年臘八節那日,幾乎未發過脾氣的青年掀翻禦膳房精心製作的臘八粥,嚇得侍奉的人跪了滿地,他們隻是不知,青年跟自己一樣,想黎大哥了。
眼見青年的生日就要到了。
小少女知道青年的心情會越來越不好,眾人都怕極了他,唯有小少女不太怕,如果黎大哥在這裡就好了。
“梨昭。”小少女停下來,不明所以地看著對方。
青年笑了笑,一如既往地美麗。
不,比兩年前更美。
他不束髮,任長髮隨意披散著,一些落在地麵,蜿蜒鋪陳著,即便已經知道對方性彆,梨昭有時候還是會口誤,“珍珠姐姐,你想說什麼?”
對方被逗笑,擺擺手。
梨昭彎了彎眼睛退出去。
一出門就碰見守候在殿外的司禮監總管賈公公,賈公公看見空掉的碗很是開心地點了點梨昭的額頭,“我就說小梨花有辦法,阿紫到底是隻畜生,主人不高興也不知道過來哄哄。”
梨昭有些懼怕對方,聞言不如在青年麵前放鬆,便聽對方又問,“明相心情可好?”
梨昭點點頭。
賈懷放過她,整理衣裳輕輕咳嗽一聲,貓了進去。
繞過好幾道簾子,尚未見到真容,那懶散的聲音再次響起,卻隨意得多,“你進來便進來,還咳嗽一聲,是提醒我還是不提醒我,我若是不想見你,你出去嗎?”
賈懷呲牙,小祖宗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伺候。
他硬著頭皮上前,窗外的明月又移了位置。
將青年懶懶的身影勾出細長的曲線。
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你快說,冇重要事還來打擾,接下來一旬都不許來玄武殿。”
賈懷連忙趴在地上,“明相施恩,請先赦免老奴的罪行。”
裝神弄鬼。
“說吧!”
賈懷趴在地上不動。
青年眉宇間的笑意一點點淡去,消瘦的身影於重重奏摺裡勾出冷冽的剪影,他側身望著地上的賈懷,“出什麼事呢?”
賈懷也不再耽擱,連珠炮說道,“半月前派去梨花村保護源哥兒的人說,源哥兒不見了!”
青年細長微挑的眉峰緩緩拉起,一直溫溫和和的柔情眉目慢慢眯成細長的縫,隱隱透出一點寒冷的光,像刀尖般駭人,“怎麼回事,你說清楚,太師府最近有無近侍調令?”
賈懷連忙解釋,“太師府冇有調令,我們的人已經仔細查探過,源哥兒說是進山尋找適合靈芝生長的地方,還有村人看見,但是之後再也冇回來。”
青年抓著衣袍的手背冒出一股股青筋,“這麼明顯的謊話你們也信,子都山靈芝的名氣已經傳進京城,還需要他去子都山找什麼更佳的地方?”
老奴也是這般想。
但賈懷不敢說。
眼前的人已經不是兩年前的那位小夫郎。
也不是那位俊雅清傲,懷瑾握瑜的明公子。
他是當今位高權重的“明相”戚旻。
又是心思難測讓人膽顫畏懼的“妖相”戚旻。
賈懷又說,“我們的人亦找鄉長及老郎中打聽過,但並冇有得到有效資訊,不過目前有兩個猜測,一是源哥兒確實進了子都山,二是源哥兒來了京城。”
好半晌賈懷都聽不到對方的動靜。
他正要偷偷擡頭,戚旻突然溫和地說道,“賈公公跪在地上做什麼,地上冷著呢,起來說話!”
賈懷蹣跚地站起來,又摸到旁邊的一個圓凳坐下,至此纔敢邀功,“我們偷偷跟蹤了鄉長和老郎中,鄉長那裡冇有線索,倒是老郎中的小兒子隔三差五就去源哥兒家打掃清理喂喂家畜,所以我們覺得源哥兒離開的事情老郎中肯定知道。”
“源哥兒應該不是進子都山,又不是打獵,何況夏季山上有毒蛇,源哥兒是個謹慎人,不會這個時節往山裡跑,所以他定是遠行,才托付人照看屋子。”
是的,黎哥哥最是愛惜兩人的家。
賈懷擦了把不存在的汗漬,“按照腳程,源哥兒應該快抵達京城。”
戚旻立馬吩咐,“此事交給陳寅,他手下的人都見過哥哥,守住每個城門,務必,也冇有還給他,而是開始問問題。
“倉南縣梨花村我知道,子都山靈芝是嗎?”
說實話黎源有點激動,原本以為再怎麼還要過一兩年才能傳到京城。
他露出得體笑容,“我們子都山靈芝已經這麼出名了?”
對方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很快轉移話題,“你來京城做什麼?”
上一次被問是在琴川府,黎源給了個尋親的理由,不想被追問起來。
他並不想道明珍珠身為夫郎的事情,臨時改了珍珠的性彆,結果被問得更加詳細,好在黎源臨場發揮不錯,纔不至於露餡兒。
不過當時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雖然最終還是放行,但是引起黎源的警惕。
至京城近郊,黎源換上最好的衣裳,隻揹著一個包袱,輕裝簡行的上路。
黎源笑容俊郎,儀態舒闊,“來京城看看靈芝的售賣情況。”
那模樣分明是頗有見識的商戶。
可稽覈戶籍的公差也不是那般好糊弄,他整日在這裡辦公,見多南來北往的人,黎源的戶籍落在村落,身上卻冇有明顯農家氣息,在外行商說得過去,但是……對方冇有商人特有的市儈和精明。
公差便挑了幾個靈芝方麵的問題繼續詢問。
這下黎源放下心,若是捏造彆的身份隻怕現在已經露餡兒,黎源仔細回答,對方隻是看著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等黎源說完,對方沉默片刻又問一句,“真是來考察靈芝買賣的情況。”
黎源引起警覺。
他並未告訴珍珠前往京城的事情,隻因擔心訊息被人劫走。
他不清楚村子附近有冇有蹲守他的人,所以從子都山繞行,如果真的有,隻怕他離開的訊息已經傳進京,不過繞行子都山的障眼法能拖延一段時間。
黎源決定賭一把,“那是自然,差爺都知曉子都山靈芝,看來是用過的,我原是當地農戶,後來跟著村子一起種植靈芝得了些銀錢,此際來京城正是想看看有冇有合適的路子,若能擴大銷路也不枉千裡迢迢跑一趟。”
這位差爺自然是用過,隻因他家有個深耕後宅的不肖長輩,他買得多訊息便廣些,子都山靈芝還是托人從琴川府帶過來。
這人關於靈芝的回答確實專業,並無任何漏洞。
隻不過他多問一句並非因為靈芝。
子都山的名氣大得很,不過不是什麼好名聲,但凡混跡官場的,對這個地方都有些敏感,他又不能表現得過於好奇,來句“你們那裡的子都山是不是有山神,然後那位山神娶了個夫郎。”
這種怪力亂神的話隻怕會招人笑話。
況且他現在好奇說出去,一刻鐘後司獄所的人就會來請他去喝茶。
這人不想多事,在戶籍文書上蓋好章,將黎源放行。
黎源收好戶籍文書,朝公差拱手行禮,一派閒適的離開,公差不動聲色伸出頭,據他所知,至今無人從子都山附近打聽出任何訊息,顯然有人刻意攔截,但這小子能成功抵達京城,似乎又不像受到阻攔的樣子,一時間分不清曾鬨得沸沸揚揚的那則訊息是真是假。
黎源察覺到身後那道若有若無的視線。
他裝得淡定,實則手心出了汗漬。
通道裡的噪音更是像海浪般一**打過來,打得黎源太陽xue發緊,他憑著直覺保持平穩步調繼續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嘈雜的聲音驀地消失,黎源的視線頓時開闊,百味雜陳的人世間湧到麵前。
他擡眼望去,一座巨大繁榮的城池一路朝著緩坡延伸上去,看不到儘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