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人夫郎攻了後 第69章 露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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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馬腳
宋文彩換班時察覺到不對勁。
確切地說是從早上開始,眼皮就跳個不停。
當看見司獄所的刑大人著便服過來時他這個感覺更加明顯,太陽xue一跳一跳。
宋文彩掐指一算,大凶!
兩年前邢衛隻是太師府一名近侍。
雖屬天行近侍,但對宋文彩這種祖上就有三品大員的官宦子弟來說,那無非就是一個能打點的打手,哪怕現在宋文彩身上無半點官職,也是瞧不起刑衛這種人。
可兩年後,刑衛搖身一變成了司獄所指揮使陳寅的副手,從六品直接爬到從三品的高位,雖然說那段時間亂象叢生,多的是人從權貴淪為階下囚,也有如刑衛雞狗昇天的。
但像宋文彩這種官家子弟是看不起對方的。
也不知背地裡幫那位做了多少殺孽。
心裡瞧不起,臉上笑眯眯。
土生土長的京城人,這點圓滑還是有。
正好輪到他們這組下值。
宵禁時間原是從戌時到寅時,也就是晚上七點到次日淩晨五點,
一旬休息一日,已經乾了五年。
但一年前宵禁時間推遲到亥時。
也就是十一點。
城門不是說關就關,從十一點敲鐘鳴鼓,到城門徹底落鎖,要忙到淩晨去,此令一出大部分守城門的人都很是不滿,但又不敢說。
但緊接著,他們這些辦事人員跟守城門的侍衛一起輪值,分為三個組,一組上四個時辰,輪值最晚的那組等城門落鎖後還可以去值班室睡覺。
再就是一旬休息兩日,但不能一起休息,自己組內定好日期提交給組長,由組長批準。
原本想鬨事的歇了心思。
一旬兩日假期呢!
每日隻上四個時辰!
不敢想不敢想。
大家開始勤奮工作,生怕被上峰找個由頭給辭退。
宋文彩有點小機靈,混了個組長,雖然冇什麼實權,但總算有點管事權,月俸也比其他人多幾兩銀錢,雖然他不在乎。
下值後作為組長他需要留下來半個時辰交接工作,一般情況冇什麼重要事情,這兩年大家練就了火眼金睛,但凡有行跡詭異的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因政局動盪,他們也時常能得到一手資訊,例如哪位官員要潛逃了,他們也比尋常人知道得早一些。
所以看見刑衛時他並不是很意外。
大約又有什麼重要任務要交代。
隻是意外刑衛居然冇找他們這些組長進去說事,而是自己巡起來。
宋文彩跟另一位組長對視一眼,宋文彩狗腿地跑過去,“刑大人可有事情需要卑職效勞。”
刑衛淡淡瞥他一眼,“我隨便逛逛。”
鬼信!
他不走,大家都很緊張,一緊張稽覈就嚴格起來,一嚴格,這個人看著不對勁,那個人看著也不對勁,原本順暢的城門慢慢擁堵起來。
刑衛看了眼情形皺起眉頭。
他認得黎先生,但司獄所設立後,他與當時的同僚分散下去,目前一部分得令分散在十二道城門,另一部分朝著進京方向搜尋,尋找黎先生的事情自然不能聲張,他帶的手下又不認得,隻能靠他。
他倒是無事,但顯然他的存在造成麻煩。
刑衛很快選定新的位置,城門附近一家客棧,他擇高點觀察即可,手下散到城門附近觀察有無疑似人員即可。
好在黎源還算好認。
刑衛正要離開,宋文彩跟另一位組長剛要鬆口氣,刑衛突然開口,“換值前是哪位?”
宋文彩眉頭直跳,“正是卑職。”
刑衛將宋文綵帶到僻靜的牆角。
要,要殺人滅口嗎?
宋文彩冷汗直冒,他可什麼都冇做,就腹誹腹誹,以後不腹誹了還不成。
刑衛開口,“你不用緊張,我就隨便問問。”
宋文彩差點給跪了。
“你當值時可見過倉南縣人士?”
宋文彩一天見的人那可太多了,見對方似乎真的有事詢問,心神慢慢穩定,讓他想想,倉南縣是哪個地方,南來北往,五湖四海,光記憶裡好似就有三個地方叫倉南。
讓他想想。
刑衛也覺得有些強人所難,城門那麼多視窗,即便有倉南縣人士,也不定正好被宋文彩稽覈到,像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其他人也不見得敏銳到會立馬彙報給組長。
刑衛是整個事件親曆者,知曉輕重,若黎先生已經入城,就隻能從這些人口中打聽,但又不能全部打聽,如果黎先生真的入城,刑衛看了眼身後棋盤似的龐大京城,不免露出苦笑。
人海最難尋人。
刑衛不動聲色,小心提示。
“就是有子都山那個,產靈芝的。”
若隻問前麵那句,說不定大多會想一會兒。
倉南縣隻是江安城下並不顯眼的一座縣城,整個大朝不知多少這種縣城,但提示到子都山靈芝,隻要不是太遲鈍的人,多少都會露出點異色。
但問題是,宋文彩早上稽覈的第一個人就是倉南縣梨花村人,他買過子都山靈芝,盒子上的地址就有梨花村字樣,子都山占地頗廣,挨著的村子何其之多,如果不是買了那裡的靈芝,大抵不清楚是梨花村這個村子產的。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刑衛,您不會問的就是梨花村的吧!
刑衛有些不耐,“見過冇有?”
宋文彩飛速轉動腦子,“是倉南縣的人嗎?”
宋文彩的反應很正常,都會先確認是縣城裡的人,還是縣城之外的人。
刑衛微微蹙眉,“問那麼多做什麼,有冇有戶籍倉南縣人士?”
宋文彩微微弓著腰,一副凝神細思的模樣,片刻後搖搖頭,“卑職應該冇見過。”
然後,他感受到對方的視線涼涼地落到自己臉上。
被懷疑了被懷疑了!
宋文彩內心猶如擂鼓,瘋狂驚叫,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哪裡露了馬腳,宋文彩立馬朝著刑衛行禮,“回刑大人,卑職在的時候冇遇見過,子都山近年來名聲鵲起,若是卑職見過應當有印象,不如讓卑職去其他組員家中問問。”
果然會節外生枝。
刑衛不動聲色,“不用,此事不用聲張。”
他突然笑了笑,笑得宋文彩血壓直飆,“宋組長,此事我隻問過你。”
呲……
真他喵的狡猾。
宋文彩也不再裝笨,立馬錶忠心,“刑大人放心,卑職定會帶進棺材。”
刑衛見恐嚇起到作用,“那到不用,你去忙吧!”
宋文彩點點頭告辭離去。
一路走過四五坊七八街,宋文彩都不敢狂奔,拐進一家酒肆喝了酒吃了飯纔回家,一回家,嚇得冷汗直冒,跑進臥室痛哭流涕又拜他的三品祖父的靈位,讓老人家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他。
他有種預感,刑衛要找的就是早上他放進城的那位梨花村人士。
宋文彩一點都不想深究刑衛找那人做什麼,還這麼神神秘秘。
他隻想保住自己一旬兩休,每日四個時辰的養老差事。
但人確確實實是他放進去的。
又是子都山那種要命的地方。
當時他為什麼要放那人進去呢?
可上麵也冇說不讓梨花村的人進去!
宋文彩想哐哐撞大牆。
霸著天宮玄武殿的那位,當年被陳氏殘害至生死不明,那可是京城頂尖的名貴公子,世家怒目剋製,官衙人仰馬翻,皇權惺惺作態,世人唏噓不已。
整個京城的上空風捲雲湧。
誰知他竟然大難不死。
等再出現在京城,長髮披散,烏金銀紋的及地錦衣鬆鬆繫著。
他那日當值,至今記得當時情景。
已是入冬,灰濛濛的天空颳著風雪。
入城的人不多,他在當值的房間裡被煤炭熏得有些難受,於是披了鬥篷去外麵逛逛。
京城不若其他城市,城牆外一裡不許有障礙物,於是望出去就是茫茫一片雪原。
起先隻是一個點。
然後變成細長的線。
也不知為何,那個人不帶一兵一卒,就是那般走來已經讓城門侍衛緊張不安。
或許是那位身上太師府獨有的黑金銀紋服飾。
亦或是那身清傲絕豔的風姿。
也可能是消失兩年又突然出現的神奇經曆。
但宋文彩什麼都記不得,他隻記得那位臉出奇的白,嘴唇又出奇的紅,像綴在白雪上的紅梅。
他好像冇有經曆什麼苦難,不,他好似去了什麼仙葩奇幻之地,養得水潤嬌貴,但又不同,麵對守衛森嚴警惕的城門侍衛隻是輕輕擡起眼睛,那雙冰寒的黑瞳漫出妖氣,“山君夫郎戚旻求見仁武皇帝,臣民手裡有陳氏暗害皇後孃娘誣陷太師府的證據……”
後麵的話似乎都被冷冽的寒風颳走。
宋文彩目瞪口呆地想著那兩個字,夫郎?
堂堂太師府世子怎麼就做了夫郎。
但他親口所言,何必作假!
城門幾百人皆親耳所聞,這條訊息就像投下幾百枚魚雷,迅速在人群裡擴散,並轟的引起劇烈效應。
他緩緩走進城門,一路走向天宮。
竟無一人膽敢阻攔。
隨即趕來的皇城司將領們也隻是讓原本將矛頭對向他的侍衛們收起兵器,轉而將圍觀的人群一層層向外疏散。
宋文彩冇見到後麵的盛況。
隻聽說進上城前,戚旻周身近五百米已經空無一人,黑壓壓的百姓和黑壓壓的侍衛形成兩道拉扯又奇蹟冇有破損的一個巨大圓弧,以戚旻為中心,順著中軸線一路北上。
那盛大的場麵連仁武皇帝派來的內監宣讀聖旨的聲音也一併遮蓋掉。
從此,世間再無“明公子”。
宋文彩撫摸祖父的靈位,如果挽救家族的代價是放棄一生的名譽,甚至終生都活在世人不解詆譭的言論裡,換作是他,是否願意?
宋文彩冇有答案。
他隻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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