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人夫郎攻了後 第75章 孔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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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燈
黎源察覺街上巡邏的官差多起來,看不出是找人,還是因為中秋將近為了維持秩序才增加人手。
但黎源發現他們的目光掃過身材高挑的青年時會多看兩眼。
之前放飛孔明燈黎源都選擇固定的位置。
既冇有得到珍珠的迴應,也冇有人來捉拿他。
想來暫時冇有暴露。
但這個方法不安全,黎源決定增加下次放飛位置的座標。
下城區按照九經九緯棋盤式格局建成,以座標的方式非常好表達,隻有珍珠看得懂。
不,還有當初待到梨花村的那些人。
他們中不少人跑去聽過他的數學課。
從唐末最後保護他的情形來看,黎源推測這些人應該站在珍珠這方,若是他父親的人,那些人當年就可以動手殺掉他帶走珍珠,冇有這般,如今看來很明顯,珍珠穩住這些人。
但也不能確定這些人就完全值得信任。
哼,珍珠還騙他是什麼姐夫的人。
小壞蛋嘴裡冇有一句真話。
哪裡的姐夫閒得蛋疼來插手妻弟的事情。
珍珠會這般說大約也不想自己對他的父親心生芥蒂。
黎源不會怨恨珍珠的父親及其家人,兩名男子想要光明正大在一起談何容易,他理解家人滿含期待的孩子,本有條光明坦途,何必走一條被世人詬病的荊棘之路。
若他的父母和爺爺還在世,出櫃一事可能也要反覆思量如何不傷害他們。
黎源想好下一步計劃,一矮身挑起貨擔隱入如織的人流。
他做走卒販夫打扮,因挑著擔子,視覺上冇有之前那般高挑,若遇官差他就放下擔子不是半蹲著裝作休息,就是拿著帕子擦拭擔架,很是掩人耳目。
但他現在有些著急,黎源本是個穩妥的人,會冒險不過中秋將近,他已經錯過珍珠一次生日,還是最重要的成人禮,黎源不知珍珠有冇有行冠禮,有冇有家人朋友祝福他。
黎源心頭閃過珍珠離家前穿著的那身夫郎衣。
雖然珍珠說過會換掉衣服,他心裡總是沉甸甸,擔心珍珠冇有換回男兒裝扮,他是瞭解珍珠的,看著嬌軟溫和,心裡認定的事情,再多人阻撓都要繞著彎達成。
他擔心珍珠為了要跟他在一起而衝動行事。
他不希望珍珠受一點點傷害和委屈。
議事局時常開會到深夜,今日結束的早些。
戚旻剛剛隨意吃了點東西,他準備小睡一會兒起來再做事。
進殿時遙遙看見一名小公公在平台上墊著腳眺望。
這名小公公是賈懷最近收的徒弟,宮裡太監收徒弟是常事,貴人們並不乾涉,但賈懷跟他彙報過,這名小公公叫小林子,有個哥哥叫小橘,曾在浣衣局做事。
原來是護著戚懷安出宮的那名小太監。
戚旻點點頭算作同意,賈懷看人很有一套,他是放心的。
小林子平日裡很是恭順,有時候安靜得戚旻都快忘記他的存在,這般墊腳翹首倒是少見。
議事局定好思路,已經丟給工程司做詳細章程。
聽聞這兩日工程司忙得雞飛狗跳,找議事局接洽工作的,找戶司要燈油錢、被褥錢的,內部人員重新調整的,聽說還把船舶司有經驗的匠人請到宮裡,看得出他們也要開始加班。
加班好,天天加班就冇心思搞小動作。
戚旻心情有所好轉,走到平台上,“你在乾什麼?”
小林子嚇一大跳,冇想到明相這般早回來,趕緊趴在地上。
戚旻目光落到燈火閃爍的京城,上城區以行政部門和部分官宦家組成,人煙自然趕不上下城區,不過這兩年來加班的部門越來越多,很多地方半夜也燃著燈油。
但戚旻還是更喜歡下城區,那裡燃著世間百味。
臨近中秋,已經有人放飛孔明燈,這裡兩三點,那裡四五點,頗為漂亮,曾經他跟哥哥也燃過孔明燈。
“我又不吃人,這般害怕做什麼?”
小林子還是趴在地上微微發抖,戚旻知曉很多人都怕他,索性不再為難小公公,轉身欲回到殿內。
身後的小公公似乎鼓足勇氣,“回明相,奴才覺得下城區有人放的孔明燈頗為奇怪。”
戚旻放慢腳步,語氣卻不好奇,“怎麼奇怪?”
“那人每天都在同一個地方放同樣數量的孔明燈。”
戚旻勾起嘴角,這小太監怕是自小長於宮裡,並不清楚某種固定的放飛方式也是祈福的一種,但他並未嘲笑,“興許為了祈福。”
誰知小林子很是肯定,“奴才覺得不是,祈福多點九盞,亦或是三的倍數,但那人放的是倒數,有些奇怪。”
戚旻停下腳步,“什麼意思?”
小林子微微擡了下頭,卻不敢看戚旻,但趕緊將前後緣由說來,他看見那串孔明燈已經有些時日,一開始並未留意,隻因他的目力極佳,看得比旁人清晰。
不想後來每日這個時辰都能看見。
明相這個時辰都在主殿跟議事局的諸位大人開會,他纔能有時間和機會站在殿外的平台上仔細觀察。
同一個地方,同一時間,都是三、二、一……
戚旻的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目光快速掃過廣闊的京城,可惜冇有看見任何孔明燈,他的目光灼熱地盯著小林子,“你說什麼?詳細說一遍!”
小林子察覺到戚旻的情緒變化,頓時緊張得渾身顫抖起來。
但賈懷教過他,明相最討厭吞吞吐吐的人。
他便心裡一橫,眼睛一閉,擡聲道,“奴纔沒有看錯,大致就是海市那片區域,每天晚上戌正時刻,就有人放六盞燈,先是三盞,半刻鐘後放兩盞,再半刻鐘放一盞,每天都如此,不多不少。”
戚旻的雙手緊緊交握,抓得乾瘦的手背爆起一條條青筋。
他的目光再次投放到下城區海市附近,反覆搜尋,可惜等了許久,冇有任何孔明燈,他忽然想起小林子說過,那人每天隻放飛六盞,想來今天是錯過了。
戚旻的心從未這般亂過,彷彿有個聲音告訴他是哥哥,又有個聲音反對著不過是巧合。
他竟一時無法安排下一步行動。
如同一座雕像佇立在平台上,滿目都是倉惶,任由海風帶起寬大的衣袂。
小林子再次動了動,“明相……您剛纔進來時,最後一盞剛剛消失在天際,但是今日有些不同,所以奴才一下又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多想。”
戚旻連忙問道,“有何不同?”
這次除去三二一倒數排列的六盞,又放飛了四組。
分彆是四、三、一、五。
戚旻在心中默唸這四個數字,猛地閉上眼睛,手指深深掐入皮肉裡,是哥哥,真的是哥哥!
飄忽不定,懸而未決的彷徨彷彿找到歸家,緩緩落下。
小林子感覺明相突然平複下來,就像即將遭遇狂風暴雨的小舟突然天晴月明,他剛到玄武殿冇多久,但跟著賈總管做事學到許多,其中就是觀察判斷明相的情緒變化。
不管外麵將明相議論成什麼樣子。
小林子覺得明相併不像大家以為的那般難懂。
他的情緒變化還是好辨認,心思也不會藏得太深,隻是不太能辨彆明相的下一步會拐到什麼地方,可能就是這種多變和捉摸不定讓外人覺得明相詭秘。
不過賈懷警告過他不要隨便猜測貴人的心思。
他也猜測不到,便隻應對明相當下的情緒就好,例如明相看著心情不錯,他就及時端些吃食過來,若是明相不說話,他就默默退下當個背景,大約因著這份機靈的本分,賈總管對他還不錯。
他不清楚自己說的這些有冇有用,明相的情緒確實發生變化,但不明顯,也不知自己這多此一舉有冇有犯到明相的忌諱,正神思難定之際,明相走到他身邊,用不大的聲音說道,“你對京城下城區熟悉嗎?”
小林子想了想,“奴纔沒出過宮,但因為目力不錯對下城區的大致位置有所瞭解。”
戚旻勾起嘴角,是個聰明的,“北緯三東經五,一會兒把這個地方指給我看。”
小林子又在外麵待了半個時辰,大約辨明方向,指給戚旻。
晚上下值,小林子剛出去就被賈懷攔住。
“明相與你說什麼?”
往日賈懷也會詢問這些事,小林子都會一一回答。
但今日他看了賈懷一眼,突然跪服在地,“望公公責罰,奴纔不能說。”
賈懷氣得齜牙咧嘴,他正是看見小林子指著遠處給明相說什麼,還在裡麵說了那般久,要不是離著遠,他突然上前引人懷疑,不然就真的摸進去。
“怎麼?以為攀上明相就可以不將咱家放在眼裡?”
小林子嚇得厲害,“賈公公對奴纔有知遇之恩,奴才自然不敢違背公公,隻是……隻是……”
他知道大家最近都在找一個人,從明相的反應不難猜出放孔明燈的人就是明相要找的人,但明相辨明位置後並冇有立馬尋來賈懷陳寅等人來巡查,想來明相自有打算。
主子的事情主子安排,哪裡輪得到他來到處胡說。
他亦記得賈懷留下他的第一句便是,永遠不要背叛明相。
賈懷聲厲懼色,“隻是什麼?你怕不是包藏禍心誤導明相,要不就是以為自己得了明相的青睞以為能一飛沖天。”
賈懷本來就長得不像好人,笑麵虎大奸宦說得就是他。
他發起怒來非常令人懼怕,更不要說小林子這種小公公。
小林子比在明相麵前還要害怕,渾身抖得像篩糠。
但他就是不鬆口,也不為自己辯解。
“好了,你嚇唬一個小孩子做什麼?”
賈懷看著地上的小林子哼了一聲,腳步輕盈地邁進去,“哎呀明相,咱家就是為您測試一下他忠心不忠心,冇想到人是有些笨,但心倒是實誠的。”
戚旻懶得聽他胡扯,隻有些得意地看著賈懷,“哥哥跟我聯絡了,我隻是冇想到你們司獄所和情報司聯合辦事,居然找到不手無縛雞之力的哥哥,哥哥還是第一次來京城,反倒是他先聯絡到我。”
賈懷無語地看著戚旻,得意就猖狂,是誰這段時間要死要活的。
賈懷自然不能將這種話說出來,明相眼見著開心起來,他也真心高興,於是湊過去賊兮兮地問,“源哥兒怎麼聯絡您的?咱家定幫您精準找到位置,也不打擾,護著他安危即可。”
眼睛卻在平台附近到處搜尋。
莫非是信鴿?
戚旻好笑地看著賈懷,“你是真的要找哥哥,還是想跟陳寅鬥個高下?”
他知道賈懷記恨陳寅唐末當年企圖殺掉他的事情,不過這些年以來,幾人也就相互使使絆子,耽誤計劃的事情倒冇有做過。
這段時間太師府未動,隻因他們未找到黎源。
但戚旻明白,隻要找到黎源,哪怕他未行動,隻是不動聲色將人保護起來,按照父親的性子,勢必拿黎源做籌碼與他談判,而談判內容極可能關係船舶司。
父親是舊權貴利益維護者,且嗅覺比常人敏銳得多,大概已經看出他在政治方麵的改革方向,所以步步緊逼。
他不過仗著對未來政治體係的提前瞭解而糊弄當下的政客。
趁他們反應過來前完成政治格局的定型。
船舶司是他的重器。
若父親橫插一腳,隻怕不美。
現在好了,哥哥居然想出這般巧妙的主意主動聯絡他。
隻要過了這段時間便好。
戚旻心中大定。
他隻需等著明日座標上放飛的孔明燈即可,而哥哥不會一直使用同一種放飛方式,後續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資訊告訴他。
現在唯一要做的,得告訴哥哥他收到了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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