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綁錯陰鷙反派後 006
不是故意的
包廂吊燈隻開了最暗的一檔,裴燼予出聲後,沙發上原本低聲交談的幾個西裝男驟然噤聲,像被掐住脖子的鵝齊刷刷轉過目光。
縱使是季樂安也在目光中心不自在,掌心冒出薄汗。他僵硬片刻,好半天舉起手中酒瓶,勉強從嗓子眼裡擠出:“我是來送酒的。”
沙發上一個西裝男開口道:“裴先生,是我點的酒。”
裴燼予側頭瞥了他一眼,西裝男立即閉嘴,疑惑和同伴交換眼神,不明白這位突然間要做什麼。
等到包廂再次安靜,裴燼予挪開視線,好似才發現他穿了工作服似的:“隻是送酒?”
他這是什麼問題,是在懷疑他彆有目的?還是在計較他昨晚過於敷衍的藉口?以至於到了賠罪的程度?
季樂安苦思冥想,覺得是後者。
畢竟當時為了拖延他還瞎扯沒認錯人,在根本不認識他的裴燼予眼中一定很莫名其妙。
“對。”季樂安最終硬著頭皮道:“經理讓我來送你們點的酒。”
聞言麵前的男人唇角弧度更大,眼裡卻沒有一點笑意,“是嗎?過來吧。”
他坐回原本位置,示意麵前空酒杯。
裴燼予故意要人難堪,他見過太多類似的人,手段拙劣到讓人想忽視都難,又妄圖得到什麼。
當晚能出現在那張桌上談生意的都是數得上名號的,更彆提這人還是他父母提及的朋友家孩子,什麼家世讓他需要在酒吧打工,恐怕都是藉口。
季樂安腳步遲疑,一步一步往前邁,邁了幾步後速度加快,不算熟練但很流暢地開蓋倒上四分之三。
本想看人生疏出錯的裴燼予意外挑眉:“學過?”
季樂安正舉起酒杯猶豫要不要遞過去,聞言還有些莫名地點頭。
不然呢?他是正規上崗的。
包廂內其他人看著他們的互動,緩慢皺起眉逐字分析每一個字,卻依舊感覺雲裡霧裡。
唯有呆滯的西裝男沉默低下頭看向自己的空杯子。
那好像是他點的酒,“我也……”
話沒說完,單人沙發上的男人淡淡掃過來一眼,西裝男閉上嘴,拿起杯子喝了口空氣。
算了,他自己倒。
裴燼予失了興致,靠回椅背:“把酒放下,你可以走了,去跟他說這裡不需要人。”
果不其然,麵前青年沒有動作。
裴燼予等他能說出什麼藉口,無非要說些虛假話語彰顯無辜,識相點自覺離開,不識相他也不介意賠罪的人再多一個。
可忽地,他感到一束目光輕飄飄落在手上。
換做三分鐘前,季樂安一定巴不得答應。
前提是沒有係統。
【請儘快與男主接觸獲取好感值。】
又來!有完沒完!
季樂安將早上過於美好的幻想撕碎,計劃開始的前提是他能安全接近裴燼予,而不是一見麵就差點出事。
但……機會這不就來了。
心思活躍起來的念頭短暫蓋過害怕,他將目光停在那隻緩緩抬起的手上,漆黑的好感值與反複設想過的場景交替出現眼前。
心跳飛速加快,好半天沒有移開視線。
他心念一動,果斷俯下身。製服讓他本就清瘦的身形愈發修長,腰肢更是被馬甲勾勒出完美弧度。
包廂燈光昏暗,那雙琥珀色的瞳眸卻異常明亮,格外吸引視線。
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將酒瓶遞到那隻手上,季樂安握在杯柄的右手狀似不經意地收緊,手指繞過玻璃管接觸到另一隻手,敷衍一握。
乾燥的掌心突然被沁涼汗意洇濕,指尖蜷起時恰巧碾過無名指薄繭,不知是誰用了力,兩雙手中間的酒液在瓶中碰撞,沉悶回響。
“……”
虎口即將卡進指縫前,季樂安後退一步,期待地偷偷看向好感值。
真的增加了,果然隻要碰到就算增加。
如果之前還不確定,現在季樂安完全可以打包票。不就是遞了杯酒,怎麼可能會有人因為這個增加好感值的。
至於接觸,不是他故意的哦,是不小心碰到的。
總不能因為巧合怪他吧。
裴燼予笑容消失,緩緩蹙起眉,放下酒瓶拿過一旁的紙巾,當著他的麵擦過碰到的地方。
季樂安眼角一抽,拚命告訴自己都是工作,忍一忍忍一忍。
“好的,那我先走了,有什麼需要可以按呼叫鈴。”
生怕人反悔,他立馬轉身推開包廂大門離去。
負責的包廂不需要服務員,等於今晚可以摸魚拿到工資。
還有這種天大的好事!
裴燼予隻來得及看到他飄過的衣角離去。紙巾被他重重扔進垃圾桶,更加冰涼的視線投向屋內眾人。
輕快穿梭在走廊的季樂安沒能高興多久,很快惆悵歎氣。
碰一次手隻能漲一點好感,想要刷滿豈不是得碰一百次。
他哪能製造一百次偶遇啊。
這次能碰到純屬巧合,下一次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
季樂安路過桌台,隨手從上麵抽走一張餐巾紙,裝模作樣學裴燼予的樣子也給自己擦擦手。
退一萬步來說,裴燼予就不能暈在路邊被他撿到,等他敷衍碰個一百次完成任務,這事就算完了。
希望他死前能碰夠一百次。
“哎,小季!”經理一打眼就看到走廊裡晃悠的青年,趕緊小跑過來:“你怎麼在這?”
季樂安隱晦打量經理幾眼,看出他眼中隻有純粹疑惑,笑了笑,“裡麵客人說不需要服務員我就出來了,要不我在去乾點彆的吧?”
“不用。”經理擺擺手,“你去那裡休息吧,有需要過去。”
他半點沒提收回翻倍工資的事,季樂安笑得更加真誠。
接了幾句大餅,揮手目送經理遠去,又找了個休息間坐下,休息間簡陋的木板門並不能隔絕夜晚酒吧喧鬨。
隻是那些熱鬨都與小小的休息間無關。
季樂安笑容淡了些,想到什麼掏出手機,工作狀態手機是靜音的,他怕自己錯過什麼訊息。
鎖屏界麵一片空白,手指頓了頓,又劃開找到聊天軟體,再次頓住。裡麵都是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熟悉的一天內剛剛認識,陌生的根本不認識。
像他幾年前到國外讀書的時候,也不太一樣,這次喜歡的遊戲也沒了,好像更沒什麼可做。
季樂安撐住下巴盯著大門發呆了會,驀地起身拍拍衣服,自言自語道:“算了,還是繼續去工作吧,這錢拿得怪昧良心的。”
他輕巧推開門,腳步一轉直奔大廳,投身那片熱鬨之中。
“樂樂,你為什麼在這?”
然後他被逮住了。
季樂安僵在原地,聽到熟悉的聲音不敢回頭。他哪裡能想到世界這麼小,找了個酒吧打工都能遇見兩熟人。
心裡想著,眉頭卻舒展開,帶上點笑意。
熟悉聲音從最開始的驚喜逐漸轉變為疑惑,隨之而來急促的腳步聲火速接近,“你怎麼好像穿著服務員的衣服?”
季樂安被他拉住一頓打量,在人開口前無辜歪歪頭,露出小巧虎牙,“我在打工啊。”
本想質問的顧星喬噎住了,被他自然無比的態度混亂一瞬,很快找回理智:“不對不對,你為什麼要在酒吧打工,難道你……”
“喬喬!”季樂安麵容一肅,鄭重其事搭上他的肩膀,壓低聲音:“你不要說出去,還記得我早上和你說得事情嗎?其實我就是那個朋友。”
不等他反應過來,季樂安換上惆悵表情,唉聲歎氣:“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你了,我今天來打工就是為了有機會能接近他。”
他巧妙地調換了先後順序。
顧星喬被他說得一愣一愣,“哦、哦。我還以為。”
心裡清楚他想什麼,季樂安還是眨了幾下眼睛,疑惑問道:“以為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顧星喬連忙搖頭,又緩緩皺起臉,生怕提及他的傷心事一樣:“那……結果怎麼樣啊?”
也就是有了這頓沒下頓的程度。
季樂安視線掃過好感值,再轉回來已是滿臉笑意,語氣比平常還要鬆快:“很好啊,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我們的關係已經相當不錯了。”
“太好了,我就說!”顧星喬不再為他擔心:“其實我早想問了,到底是誰啊?他做什麼的?”
“這個……”
還真不知道,劇情裡沒有明確提及過。
“……樂樂,怎麼感覺你和他好像不是很熟的樣子。”
“不影響不影響。”季樂安隻好尷尬笑了兩聲。
何止啊,他對顧星喬也不是很熟,問多了準保露陷。
兩人嘀嘀咕咕交談,沒注意不遠處,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停住。
“裴先生。”臨時趕來的陳助理聽到前麵對話,冷汗直冒,“需要去處理一下嗎?”
他對第一次見麵就敢抓住身邊人手不放的青年印象深刻,當時裴燼予不打算做什麼他還替青年鬆了口氣。
這下完蛋了。
“不用。”裴燼予沒怎麼猶豫,直接下了決定。
他早知道他彆有目的,那又如何,想從他身上撈到好處的人太多了,過幾天他連人長什麼樣都不記得,更不在意目的本身。
反正都不會成功。
“可?”陳助理詫異抬眸,見他的頂頭上司冰冷視線落到他身上,當即一頓,繼續揣摩上司心意:“我明白了,您要現在就去公司……”
“讓司機回去吧。”
陳助理:“?”
“你不好奇嗎?”裴燼予意味不明笑了聲,右手無意識收緊:“我什麼時候和他“關係相當不錯”了。”
陳助理見他來了點興致的表情,打了個冷顫,默默降低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