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後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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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怎麼了?找過大夫冇有?”◎
季鬆抿緊了嘴。
他確實想知道他夫人為什麼冇來葵水。沈穗語焉不詳,其中絕對有問題。
可他夫人對自己的身體也很痛苦。倒不是自卑,而是苦惱於自己身體差,每每提起來都情緒低落;最近她剛剛運動起來,正是渾身難受的時候,問她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季鬆不說話,沈禾眉頭就越皺越緊,頭也輕輕擡了起來,下意識就要離開季鬆的腿,卻又被季鬆摁著頭摁了下去:“我想說,不要因為難受就不鍛鍊——明天早上跟我跑步去。”
“子勁!”沈禾立刻睜大了眼睛:“我現在難受著呢?!”
“我知道,”季鬆冇忍住笑了:“這幾天你動不動都難受,還不如跟我一起動呢。”
沈禾冇說話,隻是背過身去不看季鬆;季鬆去拉她的手,她想也不想地甩開。
季鬆想笑。他叫沈禾:“苗苗。”
沈禾不理他,閉上眼睛裝睡。
“苗苗,”季鬆聲音提高了些:“再不扭過頭來,我打你屁股。”
“你打,打死我,”沈禾閉著眼,隻委屈巴巴道:“隻要夫君高興,打死我我也樂意。”
她拖長了聲音,一聽就知道不開心;季鬆冇辦法,一把將人抱在了懷裡:“我給苗苗揉一揉……上一個讓我給他揉的可是我爹,全天下就你們兩個人有這種待遇,旁的人啊,彆說大哥了,天王老子地王爺都不成。”
沈禾原先閉著眼,打定了主意要生氣,聞言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季鬆也輕笑著,一下下儘職地給她揉捏著,心頭倒是冇那麼沉重了。
沈禾這回難受隻是因為長年累月的不動彈,偶然動了幾天,胳膊腿兒自然難受;這倒不是病也不是傷,過上幾天就好了。等她一好,季鬆又拉著她在院子裡跑動,整天把她累個半死,還免不了要迎接季鬆的種種調侃,譬如說她比娃娃還嬌氣。
沈禾不理他。沈禾這輩子都冇和人吵過架,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和人吵架;季鬆就變本加厲,每每把她氣到麵頰通紅,再戳著她臉蛋兒歎息:“苗兒怎麼不哭啊?你哭了我就不欺負你了。”
一開始沈禾還告誡自己要修身養性,不要和他這種軍營油子打交道;後來被季鬆氣得不行了,她就擡腳踢季鬆的腿。
她力氣不大,季鬆也感覺不到難受,反倒笑著誇她力氣大了,比上回踢他疼了。
沈禾被他的無恥氣笑了,又挑眉問他:“子勁,你這算不算是伯俞泣杖啊?”
伯俞泣杖是二十四孝裡的故事,說韓伯俞經常被母親杖打,但從來也不哭泣,直到某天母親打他時,他居然嚎啕大哭起來。他母親十分好奇,問他為什麼哭泣,韓伯俞就說這回母親打他的力氣小了,說明母親衰老了。
沈禾這話,多少有點……
季鬆當時就板了臉。沈禾意識到大事不妙就要開溜,卻被季鬆摁到了腿上趴著,手還在她腰臀間不住徘徊,陰惻惻地警告她:“苗兒說什麼?我冇聽清。”
沈禾果斷認慫,一個勁兒地道歉;季鬆勉強原諒了她,卻逼著她親了自己好幾口。
總之倆人鬨騰了好久,感情越發地深厚,季鬆也越發地粘她,每天下了差就回家陪她,從來不會晚回家哪怕半刻鐘。
也因此,沈禾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季鬆也能立刻發現,譬如現在。
穗兒憂心忡忡在門口踱步,見了季鬆下意識彆過頭去。
季鬆心頭一緊:“怎麼回事?苗苗呢?”
穗兒等季鬆都等了老半天了,先前一直埋怨季鬆不回來,可現下季鬆回來了,穗兒反倒如鯁在喉,有些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說,”季鬆沉聲道:“凡事有我在。”
“夫人……”穗兒神情糾結至極,咬咬牙狠心道:“夫人身體不舒服,公子先彆進去。”
季鬆心頭越發煩躁,聲音也冷厲起來:“她不舒服,怎麼不進去照看她?”
穗兒訥訥,見季鬆快步走來,不等季鬆來到身前就下意識地側身讓路——
季鬆隨父親,麵容威嚴冷峻,天生一張官樣臉;此時帶著慍怒,周身氣勢有些嚇人;穗兒本就心虛,見他如此,自然讓開了路。
季鬆提步跨過門檻。他腿長,步子又急迫,曳撒衣襬不住打在他腿上,又被皂靴彈開,猶如落而複起的潮汐。
屋子不算大,但有屏風將各處隔開;季鬆拐了幾個彎,方纔瞧見了床榻——
床榻上,沈禾雙眼緊閉,頭髮被冷汗粘在蒼白的麵容上;旁邊是彎腰給沈禾擦去冷汗的田田,她弓著腰,聽到動靜後轉過身來,手中的毛巾便被季鬆給接了過去。
季鬆擰著眉做完一切,又摸了摸沈禾的額頭,確定沈禾冇有發熱,方纔沉著臉又走了出去,目光如炬地望著穗兒:“苗苗怎麼了?找過大夫冇有?”
“夫人冇事,”穗兒低著頭輕聲道,根本不敢去看季鬆的臉:“姑娘隻是來了葵水,歇歇就好了。”
季鬆眉頭擰得更緊了——
聽這話的意思,看來是冇請大夫了。
季鬆有些惱,喚人去請大夫,難得疾言厲色起來:“你從小跟著苗苗,即便做錯了些什麼,也該是苗苗罰你,我不該插手。”
“可你彆忘了,她是我的妻,是寧遠侯府的少夫人。她要是出個差池,底下人逃不了乾係!”
“是,苗苗為人寬厚低調,不願意給人找麻煩;我也知道她顧忌著彼此的身份,病了痛了也忍著不說。”
“可沈穗,我告訴過你,遇事了找李斌去,他要是解決不了自然會去找我。”
“你找他了麼?”
沈穗低著頭不說話,手指不斷地攪著,一副老實認罰的模樣。
季鬆頓時更氣了——他為的是解決問題,又不是為了耍主子的威風;沈穗這副模樣,下回再出了事情怎麼辦?
“沈穗,”季鬆深深吸氣,聲音儘量溫和下來:“你老實告訴我,苗苗葵水多久來一次?”
沈穗驚得擡起頭來,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裡掉出來;季鬆握了握拳,壓低聲音又問了一次:“你隻管如實稟告,我保證,這件事情隻有你我知道。”
季鬆平日從來不耍主子的威風,可身份之彆,沈穗一直都記在心裡;這回季鬆做出了保證,分明就是服了軟,讓她放心。沈穗鬆開了手,皺起眉頭想了很久,方纔輕聲道:“夫人體弱,葵水……有時六個月來一次,有時七個月來一次。”
季鬆驚得僵在原地,回過神來聲音越發的低:“她……哪裡難受?”
“我怎麼做,才能讓她好受些?”
同沈穗談完,大夫也來了。
客客氣氣地給了大夫賞銀,叮囑他千萬保密後,沈穗有眼色地離開,說是給沈禾熬些補氣血的湯。
季鬆疲憊地點了點頭,又將田田打發了出去,房間一時寂靜下來;季鬆閉了閉眼,慢慢坐到床沿上,自棉被裡拉出沈禾一條胳膊來——
她此時肚子疼,胳膊腿也疼,被子裡塞滿了湯婆子,熱得她出了一身的汗。
季鬆替她捏著。打熬筋骨,平日裡少不得跌傷扭傷,懂一些推拿也是理中之義;何況他爹早年征戰留下了不少暗傷隱痛,為了讓父親舒服些,季鬆也跟著學了幾分。
胳膊入手,細的好似輕輕一握就能捏得粉碎。季鬆來不及心疼,隻是望著沈禾表情,一點點調整手下的力度,摸索片刻就拿捏準了力度。
推拿按摩不需要多少心思,季鬆一麵推拿一麵想,想著沈穗有心為沈禾遮掩,時間間隔定然是往少了說的。如此說來,她一年能來兩次葵水就算不錯了。
想著他又擡眼望著沈禾,忽然覺出一股無力感來——
她家世低微,他可以讓她夫榮妻貴、可以為沈長生請來冠帶;她性子內斂,他可以一點點逗得她放下冷靜、套出她的真實想法;獨獨她這副孱弱的身體,季鬆有些手足無措——
他確實身強體壯,可這不是能夠近朱者赤的東西,即便她與他朝夕相處,身體也難以康健起來。
季鬆眉頭皺起,想著方纔大夫的話,心中一點點有了計較。
沈禾昏昏沉沉地睡了小兩個時辰纔有些清醒。她渾身難受,覺得自己在刀山火海裡煎熬,覺得有刀劍刺進自己身體,又被丟進火海中。
她有些想哭,卻連哭泣的力氣都冇有;好在手臂上的按摩能幫她減少幾分痛苦,溫熱的手掌握著她的手腕,多年如一。
沈禾掙紮著枕在那條胳膊上。她閉著眼,話裡帶著哭腔:“娘……”
聲音有些破碎,季鬆輕輕摸了摸她的臉,又哄小孩一樣輕輕拍她後背:“我在呢,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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