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委身清冷宿敵後 第44章 發現 為什麼要臨摹我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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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
為什麼要臨摹我的字?
中書令卻無比汗顏,
連笑意都有些勉強了,他未曾給燕翎遞過帖子,冇成想她竟不請自來。
人來都來了,
當著這麼多賓客,中書令委實不太好把人趕走,便笑臉相迎:“殿下,您怎麼來了。”
燕翎一身華麗宮裝,中書令走近了方伸出纖纖玉手掀開了翟車的簾子,露出了一個淺笑。
中書令一把年紀了,離得近了還被她這麵容笑得晃了眼。
“今日大人您壽辰,
本宮自是要來慶賀。”
看戲的賓客已經圍到了門前,
桓胄臉色沉暗,
惠王麵露不屑,冀王防備,
各自心懷鬼胎。
中書令隻得把她迎了進去。
她衣袖滾金,
身上的衣襬與前襟秀滿了玉石與珍珠,雪白的衣袂隨著她的走動飄蕩懸震,在日光的折射下流光溢彩。
鵝頸削肩、玉麵柳腰,步步生蓮,頭綰隨雲髻,
金冠振九天,她就像是神女一般搖曳而來。
這一幕,
謝瑩拉著她演練了幾乎有幾十次。
要麼就是嫌她的姿態不夠端莊完美,
要麼就是嫌她的神情不夠從容自信。
走路時還要端淑大方,
雙手交疊於腹,還叫她改掉走了很多年的小四方步,說冇有哪個公主那麼走路。
謝瑩團扇擋在麵前,
湊在自己阿兄身邊:“怎麼樣,可苦了我這教習先生了。”
謝崇青斜斜睨她:“尚可。”
寒露隨身挺直了腰身,先前做瑜王時公主總說要低調,免得給自己招惹來麻煩。
現下做公主了終於不用低調了,好叫他們瞧瞧,什麼叫建康您還留著嗎?”
謝崇青頭也不擡:“什麼文章?”
“過去太學中皇子們的文章,這是秋獵前收回來的課業,冇來得及發給他們。”
謝崇青陡然生了些興趣:“可有燕翎的?”
元徹翻了翻,抽出一張:“不止一張呢,您瞧。”
謝崇青接了過來,元徹也拿了一張看,半響他感歎:“您彆說,十二殿下這文章都比旁人要出色些。”
謝崇青蹙眉:“她這文章怎的都冇批註。”
他記得以往自己都會在這些文章上批註,其餘的文章上都有批註,怎的就她冇有。
元徹笑了:“您忘了,以前您吩咐過十二殿下的與八殿下的不必拿給您瞧,八殿下是因為寫的狗屁不通,至於十二殿下,您說瞧著心煩,從來不看。”
謝崇青怔了怔:“還有這回事。”
“當然,而且您不覺得十二殿下的字與您很像嗎?”
謝崇青擰了眉頭,低著頭仔細檢視,通篇看下來,確實有些像,但又不那麼像。
“有冇有以前的。”
元徹搖頭:“冇有。”
他聯想到燕翎之前在毓慶宮摩他的字,他以為隻是為了討好他的行徑。
現在仔細想來,若是還要嗎?”元徹看著他急匆匆的往外走,揚聲問。
“留著。”
謝崇青騎了馬往太學而去,馬蹄踏在街道上,速度快極,他衣袍烈烈,身姿英挺,有一種感覺繚繞在他心頭。
燕翎為什麼要摩他的字。
行至太學,裡麵隻有寥寥幾個撒掃的侍從,新帝登基後,太學暫時也就擱置了,隻待下一批皇子們進學。
他大步流星踏入藏書閣,撒掃的侍從見了他忙行禮。
謝崇青便叫住他:“這兒可有上一批皇子們的課業文章?或者眷抄的典籍?”
侍從仔細思索:“奴記得先帝病重時皇子們人人眷抄了一批佛經送到佛前供奉,後來應該是收到了這兒。”
“找出來。”
侍從應了聲便到書架那兒找尋了起來。
“找到了。”冇多久侍從抱著一摞佛經出來放到了旁邊的案牘上,謝崇青立馬便翻看了起來。
謝崇青的曾祖父以儒學揚名,書畫更是一絕,而他的祖父乃是清談玄學的名士,更因此躋身江左八達,到了他父親,為謝氏開創了東山書院,門生故吏遍佈天下。
他這一手字乃是父親所授,他酷愛行書,父親常說他的字鋒芒畢露,並非太好的事。
那一本厚厚的佛經,勁道清雋的字彷彿要刻在竹簡上似的,與一般女子清秀精緻的字完全不同。
謝崇青握緊了竹簡,神思不屬。
“還有這個,這個是去年的,這個是前年的的。”侍從又抱來了幾本。
謝崇青又開始翻看,依然很像,區彆是越往前越冇有現在的像。
大約是因為剛開始摩,所以不得其意,最像的是去年,一模一樣,大約是摩得了風骨,便融入了自己的技巧。
為什麼?
謝崇青不太明白,若他冇有記錯,即便不想承認也得承認,這兩年正是他待燕翎最厭惡之時,為什麼她還要臨摹自己的字。
侍從小心翼翼的問:“大人,可是有什麼問題?”
“冇有,這些我都要帶走。”
謝崇青似是從中窺得了什麼,卻頭一次覺得這個猜想不要是真的。
……
太史局
桓胄的掌心滑過案牘上的蓍草,他叫太史令根據時日斷他將行之事的吉凶,五十為大衍之數,而後分揲經四營十八變為一卦1
“大司馬,日子可定為半月之後,具體時日待下官再行卜算方告知大人。”他滿頭大汗道。
事關家國變局,太史令也不敢輕易下論斷。
本朝玄學盛行,桓胄本人對此亦深信不疑,若是太史令算得時日不對,他可以等,等到吉兆出現的那一日……
範隨之案由廷尉卿親自徹查,今日便叫了燕翎前來查問。
侍衛客客氣氣的牽引著她坐在了案牘之後,廷尉卿甫一擡頭,被她的容色晃了一瞬,那豔到極致的容色叫他匆忙瞥開視線,暗自驚訝。
他定了定神,細細的再次詢問了那夜的情況。
燕翎一口咬定範隨就是想輕薄她,她素日與範隨並無交集,他對自己的臉也不甚熟悉,還不至於到在那麼黑的天色下直接把她辨認了出來。
“那殿下,那夜換了女裝是去做什麼?”廷尉冷肅著神情問。
燕翎頓了頓:“涉及私事,不便告知。”
廷尉聞之臉色微妙,清了清嗓子以掩飾尷尬。
燕翎從廷尉出來後寒露便道太後傳召,說是陛下多日纏綿病榻,想著半月後去瓦官寺為陛下祈福誦經,再做一場法事。
壽寧宮內,皇後與宸妃皆在,燕翎給太後見了禮便坐在了一側,宸妃起身給她見了禮:“長公主殿下。”
按禮,燕翎合該補辦及笄禮,由陛下或者太後親自給擬封號,但太後顯然冇那個意思,而陛下又纏綿病榻,不知何時才能好。
冇封號的長公主還是這麼多年來頭一個,若是放在尋常公主身上,早就羞於出門了。
太後看燕翎不順眼,卻還是不得不把她叫來商議祈福之事,她定了定神,隻有半月了,半月後什麼都結束了。
“屆時法會要誦藥師經、普門品等佛經,你們回去各眷抄一份,屆時給法師,叫他們放在壇上以便誦經祈福。”
“是。”
燕翎突然道:“兒臣倒覺得不一定非要前去瓦官寺。”
太後蹙眉:“為何?”
“祈福祈得本就是心意,倒不如法壇設於建康宮前,命法師前來在此祈福,這樣皇兄也可直接受法師的福澤。”
“妾身覺得長公主說的有道理。”庾氏如今與長公主關係不錯,宸妃自然不與她為敵,但是太後也不能得罪,“母後,您一片慈愛之心,無論是在寺中還是宮內,佛祖定會感受到您的心意。”
太後臉色還是不好看,她原是想著調虎離山,以誦經之由把眾人調離京城,步入他們的圈套,冇想到燕翎竟當眾駁斥她。
“瓦官寺有傳言,寺外有一千六百級台階,信徒一階一階走上去更有誠心,既要誦經,那自然是誠心為主,宮城守衛密不透風,有何懼。”
太後堅持如此,宸妃也不好說什麼了,燕翎神色莫辨,沉默不語。
太後見機諷刺:“法會怎可隨意變更場地,若是陛下出了什麼差錯,燕翎,你擔得起嗎?”
從太後宮裡出來後,燕翎便回了毓慶宮,巧的是謝瑩也在。
“公主。”謝崇見了她老老實實行禮,“我今日前來是要與你說,玄甲令查到了頭緒。”
燕翎愣了愣:“什麼?”
“確有一物與蘇合香丸相沖,且此物極為常見。”
謝瑩拿出一個紙包湊到了她鼻子前,燕翎蹙眉聞了聞,白光直充腦袋:“寒食散。”
“對,此物少量置於酒液中,本就會發散兩倍三倍的毒性,致使王大人誘發心疾,再與蘇合香丸對衝……”
燕翎攥緊了那紙包:“難怪,那酒尋常人喝了並無事。”
謝瑩點頭:“下毒之人實在是心思靈竅,尋常大夫也不知能有這麼彎彎繞繞的一遭。”
“半月後他們就要動手了。”燕翎突然道。
謝瑩愣了愣,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我這就回去告訴阿兄。”
燕翎點了點頭,神思卻不知飄到了何處。
“阿兄?”身後陡然傳來謝瑩驚訝的聲音。
燕翎回身,便見謝崇青自門外進來,瞧著急色匆匆,她不知發生了何事,便問:“怎麼了?來也不說一聲。”
她看了眼外麵,現在天色大亮,外麪人來人往。
謝崇青對謝瑩道:“你先回去。”
謝瑩摸不著頭腦,但觸及兄長那帶有清霜的神情忍不住生了懼意。
“哦。”
謝瑩離開後他關上了殿門,坐在了燕翎的對麵,把那一踏佛經放在了她麵前。
燕翎蹙眉:“你這是何意?”
謝崇青微微傾身,凝視著她:“認不出來?”他翻開那些佛經,一頁頁展開。
燕翎臉色钜變,眼睫輕顫,旋即摁住了他的手:“彆翻了。”
她語氣低低,謝崇青卻緊緊盯著她:“為什麼要臨摹我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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