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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劍魂 第15章 意外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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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青石板劫

暮春的風卷著楊絮掠過青岩鎮的青石板路,李雲歌坐在「悅來茶樓」二樓臨窗的位置,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粗陶茶盞邊緣。褪色的青布衫洗得發白,腰間牛皮劍鞘上幾道淺褐色的血痕,是三日前在城郊截殺馬匪時留下的。

「聽說了嗎?幽冥教的人昨兒進鎮了。」鄰桌幾個江湖客壓低聲音,茶盞磕在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有人瞧見三道黑幡插在西巷口,怕是又要鬨出人命。」

李雲歌垂眼望著樓下熙攘的街市,兵器鋪老闆正在擦拭一柄精鐵長劍,胭脂鋪的小娘子挎著竹籃走過,裙角掃過牆根叢生的野草。他的父親曾說,青岩鎮是江湖與市井的交界,三教九流彙聚之處,最是藏得住秘密——就像他藏在袖口的半塊殘缺玉佩,刻著已無人識得的「淩霜」二字,那是沒落的淩霜閣最後的印記。

茶盞剛觸到唇邊,西南角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街角的豆腐攤前,一名青衫女子踉蹌著撞翻了瓷碗,豆汁濺在月白色裙裾上,卻掩不住腰間滲出的點點暗紅。她垂在身側的右手緊握著半柄斷劍,發絲淩亂地遮住半張臉,可李雲歌還是看清了她眼底的森冷殺意——那是唯有在屍山血海裡滾過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三道黑影如夜鴉般自屋頂掠過,玄色衣擺上繡著暗青鬼麵紋,正是幽冥教的「勾魂使」。為首者手持鋸齒狀的彎刀,刀刃泛著青紫色的光,顯然淬過劇毒,「蘇婉清,你逃不掉的。教主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女子突然轉身,斷劍劃破空氣發出銳響,竟是江湖失傳已久的「驚鴻劍訣」起手式。李雲歌心中一凜,淩霜閣與姑蘇蘇氏曾有舊交,他幼時見過蘇氏劍譜殘頁,這一式「驚鴻照影」正是蘇家長女的絕技。

「砰!」青石板在掌風下裂開蛛網狀的紋路,蘇婉清借力躍起,袖中突然甩出數枚銀針,直取三人麵門。可幽冥教殺手顯然早有防備,彎刀交叉成十字,竟將銀針儘數磕飛。她落地時踉蹌半步,唇角溢位一絲鮮血,左肩上的傷口又滲出更多血跡,在春日的陽光裡觸目驚心。

李雲歌的手按上了劍柄。父親臨終前曾叮囑他,莫要再捲入江湖恩怨,可此刻女子眼中轉瞬即逝的痛楚,讓他想起了十二歲那年,看著母親咽氣時自己無能為力的模樣。淩霜閣雖已沒落,但刻在骨血裡的俠義,終究不是幾句遺言能抹去的。

他自二樓護欄飛身而下,腰間鐵劍出鞘帶起半片瓦當。「流雲三式」第一式「雲起」,劍勢如春風拂柳,卻在間不容發之際挑開了刺向蘇婉清後心的彎刀。幽冥教殺手顯然沒料到有人插手,錯愕間被他第二式「雲湧」掃中手腕,彎刀當啷落地。

「滾!」李雲歌低喝一聲,劍尖抵住對方咽喉。餘下兩名殺手互視一眼,突然甩出袖中淬毒的飛鏢,分上下兩路襲來。他旋身揮劍,鐵劍竟在飛鏢上擦出火花——這是淩霜閣「流雲劍」獨有的卸力之法,可他手中不過是柄普通鐵劍,震得虎口發麻。

蘇婉清趁機踹翻身旁的豆腐攤,酸腐的豆汁潑在青石板上,殺手腳底打滑,她斷劍一橫,已割開其中一人手腕。當啷聲裡,三人見占不到便宜,竟同時丟擲煙霧彈,待李雲歌揮劍驅散白霧,街角已沒了蹤影。

「姑娘,沒事吧?」他轉身時,蘇婉清正靠在牆角急促喘息,指尖掐入掌心滲出血珠。她抬頭望著這個陌生男子,青布衫上落著幾片瓦當碎屑,劍穗已被燒焦半截,可那雙眼睛卻亮得像淬了星子,「為何幫我?」

李雲歌這才注意到她鬢角的碎發下,露出半枚青玉耳墜,雕著纏枝蓮紋,正是姑蘇蘇氏的族徽。他忽然想起母親曾說過,蘇家家主有女名婉清,年方十八便已名動江南,「在下李雲歌,淩霜閣……旁支弟子。」他頓了頓,終究沒敢提父親曾是淩霜閣最後一任閣主。

蘇婉清的瞳孔微微收縮,「淩霜閣?十年前那場大火……」她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左肩上的血已經浸透了半幅衣袖,踉蹌著險些跌倒。李雲歌忙扶住她的胳膊,觸手一片滾燙,這才驚覺她額角燒得厲害——剛才的打鬥早已耗儘了她的力氣,全憑一口氣撐著。

「得罪了。」他橫抱起她,避開街角圍觀的人群,拐入狹窄的小巷。身後傳來兵器鋪老闆的驚呼,還有孩童們的嬉笑,可懷裡的女子卻像片柳絮般輕,讓他想起母親臨終前瘦得脫形的手。

二、流雲破爪

「周伯,快開門!」李雲歌踹開巷尾藥鋪的木門,藥香混著黴味撲麵而來。年過六旬的周老頭從櫃台後探出頭,老花鏡滑到鼻尖上,「又是你這小子,上個月才賒了三錢銀子的金創藥——哎哎,這姑娘怎麼傷成這樣?」

「先救人。」李雲歌將蘇婉清放在竹床上,扯下自己的外衫墊在她頸下。周伯掀開她左肩的衣襟,傷口周圍麵板泛著青紫色,顯然是中了幽冥教的「腐骨毒」。他咂舌道:「幸虧來得及時,再晚半個時辰,毒就要侵入心脈了。」

蘇婉清在昏迷中忽然抓住李雲歌的手腕,指甲幾乎掐入他的皮肉,口中喃喃:「彆碰……秘典……」李雲歌心頭一緊,想起幽冥教追殺她時曾喊「玄陰秘典」,難道這就是江湖傳聞中能讓人武功大增的邪門典籍?

周伯調配好解藥,用銀針在傷口周圍紮了幾處,黑血混著膿水滲出,「去灶間燒壺熱水,再把床頭第二格的雪參片煎了。」李雲歌剛轉身,就聽見蘇婉清突然低喝:「小心!」

後頸處傳來破風之聲,他本能地矮身旋劍,鐵劍與幽冥爪相撞迸出火花。不知何時,藥鋪的瓦頂上已伏著兩名黑衣人,其中一人的手掌竟戴著淬毒的鐵爪,正是幽冥教「勾魂使」中的「催命爪」。

「小崽子,壞我教大事!」另一人甩出腰間軟鞭,鞭身纏著倒刺,直奔李雲歌麵門。他施展「流雲三式」第三式「雲散」,劍勢如落花繽紛,竟將軟鞭絞得打結。催命爪趁機欺近,鐵爪直奔他心口——這招「幽冥鬼爪」專破內家功夫,當年淩霜閣便有弟子命喪此爪下。

李雲歌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在他掌心刻下的劍訣,手腕詭異地翻轉,鐵劍竟從不可能的角度刺出,正是淩霜閣失傳已久的「雲隱九變」起手式。催命爪愕然瞪大眼睛,鐵劍已貫穿他的手腕,釘在梁柱上。

「你……你是淩霜閣的人!」另一名殺手聲音發顫,軟鞭「當啷」落地。李雲歌這才驚覺自己竟在生死關頭使出了父親秘傳的劍訣,那些刻在木劍上的招式,原來早已融入骨髓。他正欲追問,窗外突然傳來數聲狼哨,殺手眼中閃過狠厲,竟咬破舌尖,倒地時七竅流血——是幽冥教的「斷舌毒」,防止被俘後泄露訊息。

「呼……」蘇婉清不知何時撐起身子,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他們是幽冥教『黑幡堂』的人,看來教主對秘典誌在必得。」她望著李雲歌手中的鐵劍,目光落在他腕間若隱若現的舊疤,「你剛才使的,是淩霜閣『雲隱九變』?我曾聽父親說過,這套劍訣隻有閣主一脈才能修煉。」

李雲歌喉頭滾動,終是從懷中掏出半塊玉佩,殘缺的邊緣還帶著焦痕,「這是家母臨終前交給我的,她說淩霜閣雖毀,但劍意不該失傳。」蘇婉清瞳孔驟縮,從自己頸間扯下一條細鏈,上麵掛著半塊同樣刻著「淩霜」二字的玉佩,合在一起正是完整的雙鶴淩雲紋。

「原來……你父親是淩霜閣主李硯冰?」蘇婉清聲音發顫,「十年前那場大火,江湖傳言淩霜閣私通外敵,可我父親曾說,李閣主是為了保護……」她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周伯端著藥碗進來,瞪了李雲歌一眼:「姑娘剛退了燒,彆讓她多說話!」

暮色漫入藥鋪時,蘇婉清已服下解藥,傷口敷了周伯特製的金創藥。李雲歌坐在竹床邊,望著她熟睡的側臉,忽然想起母親生前常說的話:「雲歌,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可此刻他握著她的玉佩,隻覺得掌心發燙——原來淩霜閣滅門之案,竟還有姑蘇蘇氏這樣的知情人。

「吱呀——」木門突然被推開,春風卷著楊絮飄進來。李雲歌手按劍柄抬頭,隻見巷口站著個戴鬥笠的灰衣人,鬥笠陰影遮住麵容,卻讓人渾身發寒。他剛要開口,灰衣人忽然抬手,一枚青銅令牌「當啷」落在青石板上,正麵刻著「幽冥」二字,背麵是展翅的烏鴉。

「三日後,城郊破廟,拿秘典換她的命。」灰衣人聲音像生鏽的刀刃,話落便消失在暮色中。李雲歌撿起令牌,背麵烏鴉的眼睛處嵌著紅點,竟像是人血浸成的。蘇婉清不知何時醒了,望著令牌冷笑:「他們倒算準了我離不開青岩鎮。」

「秘典在你身上?」李雲歌皺眉。蘇婉清搖頭,從衣襟裡取出半卷羊皮紙,邊緣已有些焦黑,「這是玄陰秘典殘頁,真正的秘典……」她忽然盯著李雲歌的眼睛,「李公子,你可知道,十年前淩霜閣為何會被滅門?」

窗外的楊絮落在她發間,像落了一場未化的雪。李雲歌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若遇姑蘇蘇氏之人,便說淩霜閣的劍,永遠為正義而揮。」他握緊手中的鐵劍,劍穗上的焦痕在燭火下泛著微光,「蘇姑娘但說無妨,李某雖隻是江湖小卒,卻也懂得是非黑白。」

蘇婉清忽然笑了,指尖輕輕撫過玉佩的紋路,「十年前,我父親與你父親曾在姑蘇城外的竹林密會。那時幽冥教剛在江湖崛起,他們發現所謂『玄陰秘典』,不過是邪教用來操控人心的幌子。真正的秘密,藏在淩霜閣的……」她忽然劇烈喘息,額角又沁出冷汗,「不行,我現在氣血翻湧,根本運不了功。」

李雲歌忙扶她躺下,觸到她掌心的薄繭——那是常年握劍才會有的痕跡。藥鋪外傳來更夫敲梆的聲音,子時三刻,夜色正濃。他忽然想起明日還要去城南幫王獵戶押鏢,可此刻望著蘇婉清鬢角的碎發,心裡竟生出一絲從未有過的牽掛。

「李公子,」蘇婉清忽然拉住他的手腕,溫熱的掌心貼著他的脈搏,「明日你去西巷的『聚賢居』,找個戴紫檀木扳指的中年男子,他姓陳,是我父親的舊部。」她頓了頓,目光落在他腰間的鐵劍,「若我遭遇不測,便將殘頁和玉佩交給他,他會告訴你淩霜閣滅門的真相。」

李雲歌望著她眼中的鄭重,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自己躲在柴房裡,透過門縫看見父親被黑衣人追殺的場景。那時父親背上的傷口還在淌血,卻仍將他推到暗格裡,說:「雲歌,活著,才能讓淩霜閣的劍繼續出鞘。」

他忽然輕輕撥開她的手,從懷中取出母親留下的銀簪,那是淩霜閣弟子已婚女子的信物,「蘇姑娘,明日我陪你去破廟。淩霜閣的劍,十年前沒能護住宗門,今日至少能護你周全。」

蘇婉清望著他眼中的堅定,忽然想起父親曾說,淩霜閣的劍如流雲,看似柔弱,卻能穿金裂石。她指尖摩挲著殘頁上的晦澀文字,忽然低聲道:「其實,玄陰秘典裡記載的,是當年幽冥教祖師修煉邪功的反噬之法。我父親和你父親想揭穿這個秘密,卻被邪教構陷……」

更聲漸遠,藥鋪裡的燭火忽明忽暗。李雲歌聽著蘇婉清斷斷續續的講述,隻覺得十年前的那場大火,遠比他想象的複雜。當晨光初綻時,周伯推門進來,看見兩個靠在竹床上睡著的人,老醫頭無奈地歎氣:「年輕人大都這樣,總以為江湖路長,卻不知有些緣分,早在十年前就埋下了。」

三、破廟抉擇

城郊破廟的簷角掛著殘雪,春日的風卷著沙礫打在剝落的壁畫上。李雲歌背著蘇婉清踏過門檻,蛛網在頭頂輕輕顫動,神像的眼睛早已被風化,卻仍俯瞰著人間的恩怨。

「來了?」陰影裡走出七道黑影,為首者戴著青銅鬼麵,手中握著幽冥教的「勾魂幡」,幡麵上繡著的骷髏頭在風中發出沙沙聲,「蘇婉清,你當真以為憑一個毛頭小子,就能擋住我黑幡堂七煞?」

李雲歌將蘇婉清放在破廟的神案後,指尖撫過劍柄上的雲紋——那是昨夜周伯用刻刀幫他新刻的,說這樣更像淩霜閣的劍。他抬頭望向鬼麵人,注意到對方袖口繡著的三枚骷髏,正是黑幡堂第三隊隊長的標誌。

「秘典在此,放她走。」蘇婉清忽然開口,將殘頁拋向空中。鬼麵人伸手去接,卻見殘頁突然起火,竟是用磷粉浸泡過的。「你!」他大怒,袖中甩出三道淬毒飛鏢,直奔神案後。

李雲歌旋身揮劍,鐵劍在晨光中劃出三道銀弧,竟將飛鏢儘數擊飛。鬼麵人這才注意到他的劍招,「淩霜閣的流雲劍?難怪敢管閒事,今日便讓你給淩霜閣陪葬!」他身後六人同時出手,兵器各有不同,卻都是幽冥教的邪門功夫。

「小心!」蘇婉清在神案後急喊,卻見李雲歌已施展出「雲隱九變」,劍勢忽快忽慢,竟在瞬間與六人兵器相撞七次。當年淩霜閣主自創這套劍訣,正是為了應對圍攻,此刻李雲歌雖內力不足,卻憑借精妙劍招,硬生生將攻勢壓了回去。

鬼麵人見同伴久攻不下,突然摘下鬼麵,露出左臉的猙獰刀疤,「小子,嘗嘗我的『幽冥鬼爪』!」他手掌突然膨脹數倍,指甲泛著青黑色,正是修煉邪功後的模樣。李雲歌隻覺眼前黑影閃過,胸前一痛,已被鬼爪劃破衣衫,三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雲歌!」蘇婉清不顧傷勢衝出來,斷劍刺向鬼麵人後心。對方反手一掌,竟將她擊飛數丈,撞在殘破的香案上。李雲歌見她咳出鮮血,心中怒意翻湧,父親臨終前的話在耳邊響起:「流雲劍的精髓,不在殺人,在護人。」

他忽然將鐵劍拋向空中,雙掌結出淩霜閣的「護心訣」,這是當年閣主才能修煉的內家功夫,他從未試過,此刻卻本能地知道該如何施展。鐵劍在空中旋轉,竟形成一道劍幕,將撲來的殺手儘數逼退。

鬼麵人瞳孔驟縮,「你竟會淩霜閣的『流雲劍陣』?不可能,當年大火之後,閣主一脈已……」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李雲歌已握住下落的鐵劍,劍身上竟泛起淡藍色的光暈——那是淩霜閣「冰心訣」大成的標誌,唯有純陰體質者才能修煉。

「殺!」鬼麵人突然發狠,掏出腰間的竹筒,倒出上百隻毒蜂。李雲歌忙扯下外衫揮舞,擋住撲麵而來的蜂群,卻覺小腿一痛,被毒蜂蜇中。蘇婉清趁機甩出銀針,封了鬼麵人的幾處大穴,斷劍抵住他咽喉:「讓你的人退下,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七名殺手麵麵相覷,鬼麵人咬牙道:「退……退下!」待眾人放下兵器,蘇婉清忽然踉蹌著跌倒,李雲歌忙扶住她,這才發現她後背已被毒蜂蜇出幾個紫包,呼吸越來越弱。

「解藥!」李雲歌劍尖抵住鬼麵人喉嚨。對方慘笑:「毒蜂是幽冥教獨門,唯有教主纔有解藥……不過你殺了我,他們絕不會放過你們。」他忽然盯著李雲歌的眼睛,「小子,你可知當年淩霜閣為何被滅?因為李硯冰私藏玄陰秘典,妄圖修煉邪功!」

「住口!」蘇婉清怒喝,「我父親與李閣主相交二十年,他若真有私心,當年就不會將秘典殘頁交給我!」她轉頭望向李雲歌,目光溫柔,「雲歌,你父親是為了保護秘典不被幽冥教奪走,才故意傳出淩霜閣私通的訊息,引開邪教主力……」

鬼麵人趁她分神,突然咬碎口中的毒囊,黑血從七竅流出。李雲歌接住軟倒的蘇婉清,發現她額頭燙得驚人,毒蜂的毒性正在蔓延。遠處傳來狼哨聲,顯然幽冥教的援軍就要到了。

「雲歌,」蘇婉清勉強睜眼,從頸間扯下玉佩塞進他掌心,「帶著殘頁去姑蘇,找我uncle蘇明軒,他會告訴你一切……」她忽然咳出黑血,唇角泛起苦笑,「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淩霜閣的遺孤,父親曾給我看過你的畫像……」

李雲歌隻覺大腦一片空白,他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錦囊,裡麵除了玉佩,還有一張泛黃的畫卷,畫中是個抱著劍的小女孩,落款正是「姑蘇蘇氏婉清」。原來十年前,兩家早已為他們定下了不解之緣。

「彆說話,我帶你走!」他橫抱起她,撞破破廟後牆,衝進春日的桃林。桃花瓣落在蘇婉清蒼白的臉上,像極了畫中那個笑靨如花的小女孩。李雲歌忽然想起,父親曾說過,淩霜閣的劍,終會遇到能讓它重新出鞘的人——原來,這個人早已在十年前的火光中,與他的命運緊緊相連。

暮色漫過桃林時,李雲歌終於在山腳下找到一處廢棄的農舍。他用隨身的匕首刮下桃樹皮,這是周伯曾說過的解蜂毒的土法子。蘇婉清在昏迷中囈語,時而喊著「父親」,時而喊著「雲歌哥哥」,讓他想起十二歲前,在淩霜閣度過的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

當第一顆星子亮起時,蘇婉清的燒終於退了些。李雲歌坐在門檻上,望著掌心相合的兩枚玉佩,雙鶴淩雲的紋路在月光下清晰可見。遠處傳來夜梟的叫聲,卻驚不破這片刻的寧靜。

「雲歌,」蘇婉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你知道嗎?十年前在淩霜閣的演武場,你曾教我耍劍,那時你說『等我長大了,就用流雲劍保護你』。」她望著他僵硬的背影,唇角泛起笑意,「後來大火燒起來,你父親把我塞進密道,自己轉身時,衣擺上還沾著我剛才扯下的桃花瓣。」

李雲歌猛然回頭,記憶中那個抱著斷劍哭啞了嗓子的小女孩,終於與眼前的人重合。原來他們早已見過,在淩霜閣最後的春天,在那場改變了兩人命運的大火裡。

「婉清……」他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她說玉佩是定親信物,淩霜閣與姑蘇蘇氏,早有聯姻之約。」蘇婉清低頭看著他掌心的玉佩,兩枚殘玉合在一起,正是雙鶴齊飛的圖案,「所以,你剛才用『流雲劍陣』時,我就知道,是你,終於來找我了。」

夜風捲起桃林的花瓣,落在破廟的斷垣上,落在青岩鎮的青石板路上,也落在兩個劫後餘生的人肩上。李雲歌忽然站起身,抽出腰間的鐵劍,劍穗上的焦痕在月光下泛著微光,「明日,我們就去姑蘇。不管幽冥教有多少陰謀,淩霜閣的劍,姑蘇蘇氏的劍,終會讓江湖看清他們的真麵目。」

蘇婉清望著他挺直的背影,忽然覺得,當年那個在火海裡哭著喊「我會保護你」的小男孩,終於長成了能讓她依靠的模樣。她摸了摸胸前的殘頁,知道真正的玄陰秘典,或許就藏在淩霜閣的廢墟之下——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晨霧漫過桃林時,青岩鎮的更夫敲響了卯時的梆子。藥鋪的周伯望著空蕩的竹床,輕輕歎了口氣,從櫃台下取出半塊碎銀,那是李雲歌留下的押鏢銀子。老醫頭望向窗外初綻的桃花,忽然笑了——江湖路遠,可有些緣分,就像這春日的柳絮,終會落在該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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