貶妻為妾？重生後冷厲帝王跪地求 148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清寧宮大火後第八日，崇嘉帝以強硬的手段下旨冊封珍貴妃沈氏為後，皇後親至護國寺為國祈福。
裴玄禛重活一世，旁的暫且不提，對前朝這些臣子可謂是再熟悉不過了。
前朝大臣們未曾死諫便被帝王遏製住咽喉，都不約而同在立後之事上熄了火。
心裡安慰自己，也許皇後初立就去護國寺小住，就是帝王給他們留的顏麵？
又或許，他們最樂見其成的帝後之間感情出了問題？
這些小算盤裴玄禛不知道也不關心。
衛驍帶著查好的事情始末去稟告時，裴玄禛正蹲在未央宮……種玉蘭。
幾個月前，’他’吩咐人在乾元宮後花園栽種了一整片玉蘭花林。
裴玄禛也猜的到’他’的小心思。
清寧宮沒有，乾元宮有。
她又素來愛玉蘭花。
那麼每年玉蘭盛開之時，可不就要勾得她主動去乾元宮麼。
但前世魂魄的裴玄禛不這麼想。
他的阿玉要什麼，他就給什麼。
阿玉不來，他便跟上去。
從前看得極重的臉麵、尊嚴……再也不值一提。
感受到衛驍跪在身前，裴玄禛龍袍衣角沾滿了濕潤泥土，繼續手中的事，頭抬也未抬，冰冷的吐露一個字，“說。”
“稟陛下，清寧宮大火是寢殿內部燒起來的，點燃了被褥帳幔，而當晚皇後娘娘打發了其他宮人，隻留紫蘇一人守夜。”
衛驍頭埋得極低，不敢抬眼，壓著聲線彙報。
“大火那一夜的確有宮女出宮，是…禁軍副統領蕭浦雲親自帶人出去的。”
那一夜沈珮玉臉上做了人皮麵具的偽裝，再加上有蕭浦雲親自護送，宮門口侍衛檢查無異樣後就放人了。
而裴玄禛整整昏迷了七日，這七日之間所有人都認為那具女屍是珍貴妃，自然無人會去探查。
“至於那具女屍，近日宮中所有染病、暴斃的適齡宮女全部排查過，隻在事發幾日之前，冷宮陳氏薨逝，霜月和露珠兩個從前的大宮女殉葬，據處理屍體的小太監道，那日他接觸過紫蘇。”
裴玄禛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阿玉可信任的人隻有一個紫蘇。
清寧宮那些奴才她一個都不信。
或許不是不信，而並非全信。
裴玄禛不禁想起前世她留下的那封遺書。
她托著病弱的身體，不知哪一日會徹底斷了氣，求他善待紫蘇，求他照顧好湛兒，求他替她向楊家捎句話，說她不孝，不能為外祖儘孝。
那麼長的一封信，洋洋灑灑幾頁紙。
一句話都沒有留給他。
一個字…都沒有。
裴玄禛的心說不出什麼滋味，彷彿吞了一肚子的蛇膽翻騰，又苦澀又心疼，還有一股濃濃的不甘。
可後來在紫蘇口中得知當年真相時，裴玄禛什麼怒氣不甘就像是一下子癟下來的氣球，不剩分毫。
徒留一地自嘲。
他甚至想不通，阿玉是怎麼忍住沒寫信罵他的。
罵他狼心狗肺，罵他眼瞎心盲。
可他寧願她寫信罵她，站在他麵前拿刀子捅他，也不想這樣隻言片語都沒有。
彷彿……她的眼裡再沒了他的身影。
無論愛恨。
裴玄禛逼退眼底的酸澀，不疾不徐扶正玉蘭花苗，淡淡問，“紫蘇呢。”
“紫蘇……”衛驍頓了片刻，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您昏迷第二日她便為娘娘殉葬，人現下已…不在宮中了。”
皇後娘娘沒死，殉的哪門子葬。
後妃私逃出宮乃是大罪，而陛下當夜又因這場大火受了重傷，徐太醫為昏迷的帝王上藥時，衛驍看見過。
整片後背被燒得沒一處好地方，焦黑的血肉黏著衣裳血肉模糊撕下，那雙素來執禦筆硃批的手也留了疤。
誰知陛下醒來第一件事……是封後。
就在衛驍以為照陛下的脾氣該大怒，下令追回皇後時，眼前的人卻風平浪靜，什麼預想中的怒喝訓斥都沒有。
“朕讓你盯的陸溫辭呢。”
提起這個名字，裴玄禛心就像被泡在醋裡一樣酸澀難忍。
可沒有辦法。
是他一步一步將阿玉逼進陸溫辭麵前的。
他多麼慶幸，慶幸還好有陸溫辭。
若不然，阿玉的處境會比如今更艱難。
“回陛下，陸大人這段時日與往常無異，正常早朝去衙門，下值後就直接回鎮國公府。”
一切都是那麼正常。
但太正常纔是真的有鬼。
裴玄禛沒醒來之前，清寧宮那樣大的火，陸溫辭竟無半分憂心？
他竟然還能安安分分待在府中，甚至翌日還能照常當值。
裴玄禛意味不明笑了聲，栽種好最後一株樹苗，理著衣袖，站起身，吩咐衛驍，“跟緊他，派人私下去查皇後蹤跡，查到後立刻來報，不許打草驚蛇，更不許對皇後絲毫不敬。”
“是，屬下遵命。”
裴玄禛看了李恪忠一眼，接過帕子慢條斯理擦著手指。
“至於蕭浦雲，革職禁足忠義侯府，清寧宮的宮人原封不動送到未央宮來，還有那個待在花房的采蘋。”
李恪忠心想，陛下昏迷一回，這性子倒是大變了。
變的仁慈了。
若是從前，蕭副統領和清寧宮的宮人不死也得沒了半條命。
如今犯下這麼大的錯，輕飄飄揭過了？
就連采蘋也被調回來了……
您剛把人調去花房幾天啊。
李恪忠心裡嘀咕，麵上恭敬應是。
裴玄禛在未央宮待了半日，叮囑宮人按照沈珮玉的習慣喜好置辦擺件，這纔在申時三刻回了乾元宮。
沈珮玉不在宮裡，裴玄禛幾乎是住在了勤政殿。
他望著不遠處抱著嬰兒的嬤嬤，眉頭緊緊皺起，腦子空白了一瞬。
好半天纔想起怎麼回事，抬手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心落回原處。
隨著他走近，那嬰兒的哭叫聲越來越大，裴玄禛不免想起前世的允珪。
剛出生時貓兒似的一團，阿玉身子弱養不住孩子，他不久就要出征北朔，前朝後宮多少雙眼睛都盯著這個唯一的皇子，最終隻能送到護國寺將養，而他也不能表現出對這個養不住的孩子重視。
允珪身體太弱，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發熱生病，裴玄禛白日處理朝政，每夜都會縱馬去護國寺笨拙地學著哄人。
就這麼精細養到了三歲，終於立得住了，將允珪接回宮，準備結束宮宴便讓他和阿玉母子團聚。
但意外突生，阿玉最終也沒能再看一眼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