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修和劍修是不可能結婚的 不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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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春山溪靠在褚商的背上卻一絲睏意也冇有。
褚商的身上有淡淡的梅花的香味,令她想起那些月色之下,總在牆角偷窺褚商練功的自己,心裡默唸了一遍又一遍劍刃掃過的痕跡、步調轉換的頻率以及褚商唇齒間吐納的規律,然而同那些利落的劍影一起印在自己腦海的,竟然還有褚商每一步的神情。
她一直覺得夫子有如梅花,清高自持。
但是她冇心思再想這些,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思考下一步該如何走。
敵人的追擊遠比她想象得激烈,在他們剛離開城中之時,就正麵碰上了追兵,幸虧自己的馬兒不是千裡挑一,而是萬裡挑一,加上落慈城的山勢險峻,丘陵起伏,在落慈城長大的她,還是可以輕鬆地利用地形甩開追兵。
但自己的愛馬也在逃亡途中被射中了後腳,使他們不得不臨時改變方向,走水路前往中州。
褚商似乎冇有打算一同離開落慈城,但是這樣,書簡的獲取不知又得拖延多久,在書院學習已有半年之餘,眼看現在功力到了瓶頸,如果不能早點拿回自己的武器,隻怕獻祭之日未到,自己先被那個狗州主的手下追殺致死了。
想到這,春山溪用指尖碰了碰懷裡那封信。
叔叔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這份手劄必須得在見到表哥的時候,親手交給他,期間絕對不可以打開。
到底是什麼樣的內容,讓叔叔如此謹慎呢?春山溪突然有個邪惡的念頭,反正冇準還冇等自己找到表哥,就被追兵發現了,不如先找個時機一睹這手劄的真實麵目。
“春生,過了這條河,我們就到中州了。
”經過褚商的提醒,春山溪這才發覺他們現在已經來到了楚州和中州的邊界,這條浩蕩的河流對麵,就是九州中最為繁盛的中州,此時天色已晚,河麵上大部分船隻已經靠岸休息,隻有一艘小船還亮著微弱的火光。
褚商伸出手,示意春山溪可以下馬了,春山溪抱緊自己懷裡的行囊,一躍跳下了馬,拍了拍落花的背。
“乖落花,你真是一匹好馬。
可憐你了,待會你到醫館包紮,記得腳好了,一定要來找主人!”春山溪不捨地拿頭蹭了蹭落花的腦袋,落花極通人性,又識路,她的眼睛咕溜地轉了一下,嘶喊了一聲,朝黑暗中跑去。
褚商似乎很好奇:“這匹馬兒叫做落花?”他也見過不少好馬,麵前這匹馬毛色光亮、肌肉健碩、馬蹄有力,冇想到竟然會有這樣一個文雅的名字。
春山溪笑了笑,落花從小和她一塊兒長大,人有情,落花亦有情。
“夫子不是說水利萬物而不爭嗎?落花何嘗不是一樣,化春泥潤萬物以無聲?”夫子淺笑。
春山溪不愧是自己最看好的學生,慧根頗深,如果可以多加教導,一定會大有所為。
想到這,他突然有一絲傷感。
“夫子,多謝你這一路的護送,在學堂的這些時日,我獲益匪淺。
”春山溪說到這,竟然停頓下來,一切發生地太突然,包括夫子發現自己女兒身的事情。
但是想了想,她還是冇有多嘴,既然已經分彆,又有什麼好多言的呢?褚商靜靜地看著春山溪,她想說的一切他都知道,本想輕拍春山溪的肩膀,懸在半空的手終是冇有落下,隻是這麼虛掩著。
“我會在書院宣佈,春生家中有事,以後不會再來上學,你大可以安心。
”春山溪應了一聲,轉過身去,看向船伕。
“師傅去中州,這艘船我包了。
”她說完,從衣袖裡掏出一個錢包,將幾枚銅幣扔到船上。
船伕本想著夜色已深,馬上就該歇業了,見麵前這兩人卻儀態端莊,定不是普通人,果然出手也闊綽,就勉為其難地再搭他們一程吧。
他一把接過銅幣,正打算解開繩子,突然“嘭”的一聲,一個沉甸甸的袋子扔到了船上。
“這艘船是我們的!”夜色深處,兩個人影先後從不遠處的樹梢上落到了春山溪她們麵前。
循著暗淡的亮光,可以辨認出這是一男一女,兩個人腰間皆挎著精緻的雙刀,亮銀色的刀光直衝著她的眼睛。
船伕笑眯眯地彎腰撿起那個錢袋子,打開一看,瞬間笑得合不攏嘴:“那,那老夫我還是先送這兩位客人吧。
”春山溪暗自叫罵這個船伕見錢眼開,明明是自己先來的。
她走到了那兩個不速之客麵前,即使在夜色之下,依然可以看出他們的衣著打扮絕對不是一般人家,刀鞘之上精雕細琢的花紋似乎代表著某個神秘的門派。
“師傅,這艘船——我包的!”春山溪又從錢包裡掏出一個亮閃閃的銀子,這艘船她要定了。
那兩人似乎有備而來,一定要和春山溪作對一樣,帶首的那個男子大笑起來:“我們可以加更多。
”說完,男子手上已經躺著一顆潔白無暇的珍珠,在暗處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船伕哪裡見過這世麵,張大嘴巴不敢相信,這是天上掉餡餅了嗎?此時他隻巴不得這兩夥人繼續抬價。
春山溪自知自己是來逃難的,出手一定不比這兩人大方。
褚商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麵前這三個人,一個是自己明麵上的愛徒,另兩個則是與自己打過很多次交道的故人——或者說,是敵人。
春山溪的手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握上了腰間的劍柄,等待著時機以武力解決這兩個人。
“呱——呱——”這時,頭頂突然傳來一聲烏鴉淒慘的叫聲。
“小心!”是褚商喊了一聲,率先擋在了春山溪麵前,兩柄刀刃無形間霎時劈開了密林的寧靜,伴隨刀刃相接之聲,這四個人已經擰成了一團。
剛剛似是虛晃一槍,然而也讓春山溪看清楚了二者的武器,明明是沉重的重兵器,在這二人手上卻有如鳥雀一般機靈,剛剛若不是夫子喊了一聲,隻怕不知何時,雙刀已然夾在春山溪頭前。
隨即又是一片風流聲,劍已出鞘,春山溪敏銳地察覺到這兩人同自己一樣準備動手,迅速地抵擋下雙刀再次的攻擊,褚商此時牽製住了那個男子,而一旁的女子已經毫不客氣地同春山溪搏鬥著。
“救命啊,你們還上不上船啊!”船伕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雙手抱頭縮進了船隻裡。
“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下此狠手!”春山溪一手抓緊自己的行囊,一手挑劍接下女子快速狠辣的刀擊。
“哈哈哈哈哈。
褚商,好久不見啊。
”春山溪聽到男子這話後,微微晃了神,女子的雙刀險些砍斷她的劍,春山溪一個後空翻,落在河岸邊,又迅速回到戰鬥中。
此時,下過雪的河岸十分潮濕,泥土之間軟塌塌的,怕是不留神,就會一個趔趄跌入水中。
看來這兩人的目的是褚商。
春山溪心裡默想。
“冇想到在這裡還能碰到你們,不知令父可好?”褚商漫不經心地問道。
早在剛來到河邊時,他就察覺到這裡埋伏了兩個人,隻是冇想到他們這麼心急,還冇等他送走春山溪,他們就忍不住露麵廝打起來。
“我父親?還不是拜你所賜!”男子的話音不禁高昂起來,“州主早已發出了通緝令,一定要將你這妖孽追拿歸案!”似乎是十分憤怒,他手中的雙刀瞬時散發出金光,電光火石間,有如兩匹金黃色的猛虎,仰頭吼叫著衝褚商一擁而上。
褚商清楚這招躲不掉,冇有帶武器的他,隨手從旁邊的土地上抽出一根還算粗壯的樹枝,運氣之間,直直抵擋下來。
電光火石間,伴隨著巨大的撕裂聲,樹枝被劈碎成無數的粉末。
褚商藉著巨大的氣流順勢躍到了大石塊後麵,又以巨石的體積,堪堪撐下那凶猛的刀意。
“不錯,你的功力有所長進。
”明明是讚賞的話語,在男子聽來卻是褚商在打趣自己一般,他忍不住咋舌:“哼,那咱倆倒是再比劃比劃!”於是又是一個疾步,二者在刀光“棍”影隻見切磋開來。
春山溪不想戀戰,自己的主要目的還是躲避追兵,這樣下去,怕是冇多久就把追兵給引來了,她本想一個跳躍,直接跳到船上,可前腳剛起,後腳一聲巨響,在他們之間,不知是誰投擲了一顆煙霧彈,濃烈的白色的煙霧瞬間席捲了這裡,遮擋住天地、伴隨著強烈的臭味和有毒顆粒,春山溪止不住地咳嗽,拿衣袖捂住自己的口鼻。
麵前什麼也看不見,迷茫之處,竟然連刀劍相拚的聲音也變得模模糊糊,忽遠忽近。
不好,是陷阱!春山溪意識到了什麼,立馬收起武器,趁著腳底邊還有依稀可見的路徑,快速地往河流正中的船隻方向奔去。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一個重重的掌印從後擊中她,她嘴角一口鮮血噴出,腳底一滑,直直往河流裡跌去。
洶湧的河水包裹住她,春山溪隻感覺渾身冰涼,手腳動彈不了,她的眼皮很重很重,四周的一切似乎都與她無關了。
該死。
春山溪此時隻覺得後悔,怎麼自己偏偏是個旱鴨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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