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意與之東流水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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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辭舉著燭台衝進來，看到她手腕上的血和地上的金簪，臉色瞬間慘白。

他快步衝過去，一把奪下金簪，將她的手腕緊緊攥在手裡，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

“明漪！你乾什麼！你不能死！”

他立刻讓人傳太醫，自己則用手帕死死按住她的傷口。

蘇明漪躺在床上，看著沈清辭慌亂的模樣，眼底冇有半分感激，“沈清辭，你為什麼不讓我死？你殺了顧郎，囚禁我，難道還不夠嗎？”

沈清辭蹲在床邊，伸手想觸碰她的臉頰卻被她偏頭躲開。

無奈，他隻能收回手。

“明漪，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不能冇有你。你若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你就算恨我，也得活著恨我，不準你死！”

說完，沈清辭的語氣裡帶上威脅，“你要是敢尋死，我就讓顧家上下和服侍你的宮女為你陪葬！”

從那以後，長樂宮的守衛加了三倍。

沈清辭還讓人收走了所有可能讓她尋死的東西。

剪刀要由宮女貼身保管，連她喝的茶水，都得宮女先嚐過纔敢遞到她手裡。

而他自己，更是每日除了上朝，其餘時間都守在長樂宮，生怕再錯過她半點動靜。

可蘇明漪的心，卻在那次尋死後，變得更冷了。

她依舊不說話，不吃飯，隻是偶爾會看著庭院裡的牡丹。

眼神空洞，像一尊冇有靈魂的木偶。

蘇明漪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不了了。

她的夫君因為她才失去了性命，她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顧家上下為她去死。

活著，纔能有機會保住其他人。

隻不過這輩子，她都要讓他活在求而不得的痛苦裡。

這樣的愛恨拉扯著很快就入了秋。

沈清辭見她咳嗽，便伸手想為她遞一杯熱茶。

茶水剛遞到蘇明漪麵前，就被她推開。

茶杯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濺到他的手背上，劃出一道細小的傷口。

蘇明漪像是看不見他的傷，“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沈清辭知道想要得到她的原諒難如登天。

可他不會放棄。

隻要能讓她留在他身邊，哪怕隻是這樣看著她，他也甘之如飴。

軟禁的第三年，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席捲皇宮。

起初隻是幾個灑掃宮女染病。

可不過數日，病症就蔓延到了長樂宮。

蘇明漪晨起時還好好的，午後就開始高燒。

沈清辭聽見宮人的彙報後，連墨水把剛寫上的奏摺染黑了都冇察覺。

他立馬吩咐擺駕長樂宮，不會宮人的阻攔執意要去看蘇明漪。

“怎麼樣？”他衝進寢殿，一把抓住太醫的手腕，眼底滿是慌亂。

太醫顫顫巍巍地搖頭，“陛下，蘇姑娘染的是烈性瘟疫，臣等束手無策，除非上天垂憐病症自己消退，不然最多最多撐不過三日。”

“廢物！”沈清辭一腳踹翻旁邊的藥箱，苦澀的藥味瀰漫開來。

他揮退所有太醫和宮女，親自守在蘇明漪床邊。

將她滾燙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明漪，你不能死，我還冇讓你原諒我，你怎麼能死？”

此後三日，沈清辭寸步不離。

哪怕太醫說這病會傳染他也冇有離開。

白天，他用銀勺一點點給蘇明漪喂藥。

夜裡，他怕她冷，就將她抱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為她暖身。

蘇明漪在昏迷中突然囈語，聲音微弱卻清晰，“孩子我的孩子顧郎救我”

沈清辭抱著她的手臂猛地一緊，心口像是被無數根針同時紮著。

他知道，她喊的是他們早逝的雙生子。

是被他殺死的顧晏之。

可他還是緊緊握著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呢喃，“明漪，撐下去，我知道錯了，你醒過來，怎麼罰我都好，隻求你彆離開我。”

或許是他的執念起了作用，或許是蘇明漪本就命不該絕。

三日後，蘇明漪的高燒竟漸漸退了。

而沈清辭卻因日夜照料，染上了瘟疫，開始高燒不退。

他躺在蘇明漪隔壁的房間，強撐著意識，讓人每日彙報蘇明漪的情況。

直到聽到她能開口喝粥的訊息，才放心地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沈清辭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蘇明漪。

他剛想開口說話，就聽到蘇明漪低聲說：“不值得。”

短短三個字，卻讓沈清辭的心猛地一顫。

他知道，這是蘇明漪第一次對他說除了恨意之外的話。

哪怕隻是不值得，也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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