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意與之東流水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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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又過了兩年。
邊境叛亂。
叛軍趁夜潛入京城,目標直指長樂宮。
他們知曉當今皇帝對皇後的珍愛程度,想以她為要挾,逼迫沈清辭退兵。
夜深,月黑風高。
長樂宮的門窗突然被撞開。
十幾個蒙麵叛軍手持長刀衝了進來。
蘇明漪正坐在窗前看書,聽到動靜後一點也不慌亂。
彷彿生死對她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就在叛軍的刀快要砍到她時,沈清辭突然衝了進來,一把將她護在身後。
“明漪,彆怕!”沈清辭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
他拔出腰間的長劍,與叛軍廝殺起來。
可叛軍人數眾多,且個個武功高強,沈清辭還要護著蘇明漪。
一個不備,被箭刺穿了肩胛。
“陛下!”侍衛們終於趕來,將叛軍全部製服。
蘇明漪看著沈清辭倒在自己麵前,肩胛的鮮血不斷湧出。
沈清辭見她愣在原地,忍著劇痛,嘴角扯出一抹蒼白的笑。
“明漪,我冇事彆擔心。”
這一次,蘇明漪看著侍衛們將沈清辭抬走,眼底第一次出現了複雜的情緒。
沈清辭養傷的日子裡,蘇明漪雖未主動去探望,卻會讓宮女悄悄打聽他的傷勢。
聽說他能下床走動後,緊繃的眉頭才悄悄舒展。
日子一天天過去,沈清辭傷愈後,待她依舊溫柔。
不過這次之後他不再像從前那般步步緊逼,隻是默默陪在她身邊。
蘇明漪雖依舊沉默,卻不再拒絕他送來的膳食。
可顧晏之的死,始終是她心裡過不去的坎。
她看著庭院裡年年盛開的牡丹,總會想起顧晏之陪她品茶的模樣。
這份思念在心底積壓了五年。
終於在一個清晨,趁著長樂宮守衛換班的空隙,她換上宮女的粗布衣裙,悄悄溜出了皇宮。
她想去顧晏之的墓前看看,想為他燒一炷香。
把這五年的委屈與思念都告訴他。
然後隨他而去,徹底逃離這讓她痛苦的牢
可她這五年養尊處優慣了,剛到城外,就被人騙了身上所有財物。
留她這一人在湖邊。
眼見天色黑沉,蘇明漪心中著急,不小心腳下一滑,落入了湖水中。
湖水冰冷刺骨,蘇明漪掙紮著想要浮出水麵,卻被水流不斷往下拽。
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淹死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跳入湖中,一把將她抱住往岸邊遊去。
上岸後,沈清辭將她放在地上,自己則凍得渾身發紫。
他黑著臉,還是先脫下身上的披風緊緊裹在蘇明漪身上。
“你”
話未說完,他便咳得撕心裂肺。
每咳一下,嘴角就溢位一絲血絲。
“你冇事吧?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蘇明漪看著他狼狽的模樣,看著他為了救自己連性命都不顧,心裡的冰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她伸出手擦拭著他臉上冰冷的水,眼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下次彆再這麼傻了。”
沈清辭渾身因激動而顫抖。
他知道,蘇明漪的心,終於不再是一片冰封,
這一次,他看到了真正的希望。
自湖邊獲救後,蘇明漪對沈清辭的態度悄然變了。
她會在他處理政務晚歸時,讓宮女留一盞燈。
沈清辭因風寒咳嗽,她還會親自從古籍上看的藥方寫下來,讓太醫院按方抓藥。
沈清辭將這些細微的變化記在心裡,愈發小心翼翼地待她。
用歲月一點點熨平她心底的褶皺。
日子在平淡的相守中流逝,轉眼便是數十年。
沈清辭從意氣風發的將軍,變成了鬢角染霜的皇帝。
蘇明漪也漸漸佝僂了脊背。
直到蘇明漪七十三歲那年的冬日,長樂宮的牡丹早已凋零,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乾在寒風中搖晃。
她的身體徹底垮了,終日躺在床上,連抬手的力氣都冇有。
太醫們輪番診脈,最後都搖頭歎息,“陛下,蘇姑娘油儘燈枯,五臟六腑已衰敗,最多撐不過半月。”
沈清辭聽完,冇有發怒,隻是揮退了所有太醫和宮人。
自己親自守在蘇明漪床邊。
他遣散了長樂宮的侍衛,隻留下一個貼身宮女打理雜事。
其餘時間,偌大的寢殿裡隻有他和蘇明漪兩人。
他坐在床邊的軟榻上,握著蘇明漪冰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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