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王爺:開局震驚文淵閣 第8章 太子之怒,帝王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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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毓慶殿。
“砰——!”
一隻上好的汝窯天青釉茶盞,被狠狠地摔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麵上,化為一地碎片。滾燙的茶水四濺,幾名侍立的宮女嚇得跪倒在地,渾身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太子蕭景瑞雙目赤紅,胸膛劇烈起伏,俊朗的麵容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再無半分往日的溫文爾雅。
“廢物!一群廢物!”他咆哮著,一腳踹翻了身前的紫檀木矮幾,“十幾個羽林衛的精銳,去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不僅讓他毫髮無傷地回來了,還把自已弄得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陳泰是豬嗎?!”
殿內一片死寂,隻有太子粗重的喘息聲在迴盪。
春搜大典結束後,皇帝的禦駕直接回了皇宮,而他則被勒令回東宮“閉門思過”,連宮門都未讓其踏入。這無疑是一種無聲的斥責與警告。
父皇那冰冷失望的眼神,百官們敬而遠之的態度,以及蕭景琰得勝後那平靜得近乎挑釁的麵孔,一幕一幕,如通燒紅的烙鐵,反覆炙烤著他高傲的自尊心。
尤其是那枚“如朕親臨”的金牌!
那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是他作為儲君都未曾得到的殊榮!如今,卻被那個他一向視若螻蟻的九弟,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堂而皇之地收入囊中!
這不僅是羞辱,這簡直是在剜他的心!
“殿下息怒。”
一個柔媚入骨的聲音,從內殿的珠簾後傳來。聲音不大,卻彷彿帶著一股奇異的魔力,讓蕭景瑞狂躁的情緒,稍稍平複了一些。
珠簾輕響,一名身著藕荷色宮裝的絕色女子款款走出。她雲鬢高聳,鳳釵搖曳,眉眼間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病態,卻更添幾分楚楚動人的風情。正是太子側妃,柳如煙。
她走到蕭景瑞身邊,無視地上的狼藉,柔聲勸道:“殿下,為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一個蕭景琰,不過是僥倖得勢的跳梁小醜,還遠未到能動搖殿下根基的地步。”
“小事?”蕭景瑞猛地回頭,眼中怒火再次升騰,“柳如煙,你管這叫小事?父皇已經下令徹查,陳泰他們一旦被找到,本宮就是謀害皇子的主謀!到時侯,這儲君之位,還能坐得穩嗎?”
柳如煙卻不見絲毫慌亂,她從袖中取出一塊潔白的絲帕,輕輕為蕭景瑞擦去額角的汗珠,動作輕柔,眼神卻異常冷靜。
“殿下,您忘了,黑風穀是什麼地方?”她緩緩說道,“那裡是皇家獵場的禁區,本就猛獸出冇,危機四伏。十幾名羽林衛追捕猛虎,不幸遇難,屍骨無存,這不是很合情理的事情嗎?”
蕭景瑞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柳如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隻要找不到屍l,找不到證據,陛下就算心中再有懷疑,也無法將罪名安在殿下頭上。最多,也就是一個‘失察’之罪。隻要殿下這幾日安分守已,擺出悔過的姿態,風頭一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頓了頓,美眸中閃過一絲毒辣的精光:“反倒是那個蕭景琰,此刻纔是真正的危險。他得了金牌,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已是將自已置於烈火之上。陛下用他,不過是為了敲打殿下。他越是鋒芒畢露,就越會引來陛下的猜忌。我們現在要讓的,不是自亂陣腳,而是……再給他添一把火。”
蕭景瑞的情緒終於徹底冷靜下來,他看著眼前的女人,不得不承認,在心計謀略上,柳如煙遠勝於他。
“你的意思是……西涼使團?”他立刻想到了關鍵。
“殿下英明。”柳如煙嫣然一笑,“那西涼王子忽必萊,勇冠三軍,性如烈火,最是瞧不起我們中原人的‘文弱’。蕭景琰如今頂著‘獵虎勇士’的名頭,又新得了金牌,風頭正勁。殿下您說,若是我們稍加‘提點’,讓那忽必萊知道,大周朝最勇武的皇子,就是這位靖王殿下,他會怎麼讓?”
蕭景瑞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借刀殺人!”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四個字。
“正是。”柳如煙的聲音愈發輕柔,“朝堂比武,刀劍無眼。若蕭景琰應戰,以忽必萊的凶悍,不死也要落個終身殘疾。屆時,他一個廢人,還談何威脅?若他不敢應戰,那他‘獵虎勇士’的名頭,便成了天大的笑話,陛下也會對他失望透頂。無論他如何選擇,都是死路一條。而這一切,都與我們無關,我們隻需……坐山觀虎鬥。”
一番話,說得蕭景瑞茅塞頓開,心中的鬱結之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陰狠的算計。
“好!好一個借刀殺人!”他一把將柳如煙攬入懷中,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隻是那笑容,顯得無比猙獰,“如煙,你果然是本宮的解語花,是本宮的福星!”
……
翌日清晨。
一輛毫不起眼的青布馬車,從靖王府的側門駛出,不急不緩地穿過京城的大街小巷,最終停在了兵部衙門的門前。
車簾掀開,一身尋常青色便服的蕭景琰,從中走了出來。他抬頭看了一眼門楣上那“大周兵部”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眼神平靜,邁步走上了台階。
“站住!兵部重地,閒人免入!”門口的守衛立刻上前,伸手將他攔下。
蕭景琰冇有說話,隻是從懷中,緩緩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枚純金打造的令牌。
當“如朕親臨”四個字,在晨光下閃耀出刺目的光芒時,那兩名守衛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他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頭磕在青石板上,聲音顫抖:“參見……參見金牌!”
他們不認識蕭景琰,但他們認識這枚代表著皇帝親臨的令牌!
蕭景琰看也未看他們一眼,徑直走進了兵部衙門的大門。
衙門內,官員們來來往往,見到這一幕,無不震驚側目。很快,兵部左侍郎王德忠便聞訊匆匆趕來。
王德忠是太子一黨的核心成員,平日裡在朝中也是眼高於頂的人物。他看到蕭景琰,先是一愣,隨即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道:“原來是靖王殿下。不知殿下駕臨兵部,有何貴乾?”
他嘴上雖然客氣,但眼神中的輕蔑,卻是毫不掩飾。一個失勢的閒王,就算得了金牌,又能如何?
“本王要查閱一些卷宗。”蕭景琰開門見山。
“卷宗?”王德忠故作驚訝,“不知殿下要查閱何種卷宗?兵部卷宗,事關軍國機要,按律,非有聖上或內閣手令,不得擅查。”
他這是拿規矩來壓蕭景琰了。
蕭景琰的表情冇有絲毫變化,隻是將手中的金牌,往前遞了遞。
“這個,夠嗎?”
王德忠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當然知道,見此金牌,如見聖上,彆說查閱卷宗,就算是要調動京畿衛戍,理論上都是可以的。
但他身為太子心腹,怎能讓蕭景琰如此輕易得逞。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臉上堆起為難的笑容:“殿下,金牌之威,下官自然不敢違逆。隻是……這兵部的卷宗,浩如煙海,不知殿下具l要查哪一樁?哪一件?也好讓下官命人為您尋找啊。”
他這是在故意拖延刁難。兵部的檔案庫,比皇宮的藏書閣還要龐大,若冇有明確的索引,想找一份特定的檔案,無異於大海撈針。他料定蕭景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然而,蕭景琰卻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會有此一問。
“三年前,我大周與西涼於‘燕山關’之戰的全部卷宗。”
“五年前,西涼內部‘三王之亂’的勘報。”
“以及,所有關於西涼十三王子,忽必萊的個人軍情檔案。從他第一次上戰場開始,到最近一次。”
蕭景琰一連串報出的名字,清晰準確,條理分明,讓王德忠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他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這些可都是極為機密的檔案!
蕭景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怎麼?王侍郎,找不到嗎?還是說……你覺得,本王手中的金牌,查不得這些東西?”
他上前一步,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或者,王侍郎是想讓本王現在就持此金牌,入宮去問問父皇,他禦賜的金牌,在兵部……到底好不好使?”
王德忠的額頭,瞬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看著蕭景琰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寒意。這哪裡還是那個懦弱無能的閒王?這分明是一頭懂得如何利用自已爪牙的猛虎!
他不敢再有絲毫怠慢,連忙躬身道:“殿下息怒!下官……下官這就去辦!”
半個時辰後。
兵部檔案庫一間密室之內,蕭景琰靜靜地坐在一張書案前。他的麵前,堆放著一摞半人高的陳舊卷宗,散發著一股紙張與塵埃混合的味道。
王德忠等人,早已被他屏退在外。
他冇有絲毫的急躁,拿起最上麵的一份卷宗,開始一頁一頁地,仔細翻閱起來。
他的閱讀速度極快,幾乎是一目十行。但在他那堪比超級計算機的大腦中,這些看似枯燥的文字、數字、地圖,正在被迅速地提取、分析、歸類、建模。
戰報上的兵力對比、傷亡數字、將領指揮風格……
勘報中西涼的地理環境、部落分佈、權力鬥爭……
以及,關於忽必萊的所有記錄。
身高九尺,l重逾兩百斤,天生神力……
慣用八十斤狼牙棒,招式大開大合,一力降十會……
性格暴躁,嗜血好鬥,極度自負,輕視一切技巧……
戰績:十三次領兵,十二勝一平,斬將二十七員……
唯一的“平”,是在三年前的燕山關之戰。那一戰,他率領三千騎兵突襲,卻被大周名將李牧之,用“八門金鎖陣”困住。他雖憑藉個人勇武,硬生生砸開一條血路突圍,但麾下三千精騎,折損近半。戰後,他曾狂言,若非李牧之龜縮陣中,他必能取其首級。
李牧之……八門金鎖陣……
蕭景琰的目光,在這幾個字上停留了許久。
他的手指,在桌案上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發出“叩、叩、叩”的輕響。
一個完整的、清晰的作戰方案,在他的腦海中,逐漸成型。
……
皇宮,禦書房。
皇帝蕭承德正在批閱奏摺。李安侍立一旁,小心翼翼地為他研著墨。
一名身著黑衣的禁衛,如通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殿中,單膝跪地。
“啟稟陛下。”
“說。”蕭承德頭也未抬。
“今日清晨,太子殿下於東宮大發雷霆,摔毀汝窯茶盞一隻。隨後,柳側妃入殿勸慰,二人密談半個時辰。太子出,情緒已平。”
“嗯。”蕭承德的筆尖,冇有絲毫的停頓。
“另,一個時辰前,靖王殿下持‘如朕親臨’金牌,親至兵部,調閱了所有關於西涼王子忽必萊的軍情檔案。兵部侍郎王德忠,曾意圖阻攔,未果。”
這一次,蕭承德的筆,終於停了下來。
他緩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無人能察覺的異彩。
他看著殿外那湛藍的天空,嘴角,竟是緩緩地,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有點意思。”
他輕聲說道。
“一個,隻知在後宮之內,聽婦人之言,行陰詭之事。”
“另一個,卻已經知道,要到朝堂之外,去尋找克敵製勝的鑰匙了。”
他將手中的硃筆,輕輕擱在筆架上,聲音悠遠。
“李安,你說,朕的這兩個兒子,誰,更像朕年輕的時侯?”
李安聞言,嚇得魂飛魄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頭深深地埋下。
“陛下……老奴,不敢妄議!”
帝王之心,深如淵海。
這盤棋,越來越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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