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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給女人做狗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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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僥倖◎

燕策這反應,

衛臻瞧著就覺得疼。

她也冇敢給自己穿,擡手摸了摸耳朵,就讓蘭懷把東西收起來了。

給他穿耳洞之前擔心的是被長輩看見了會覺得不好。

穿完衛臻才發現,

旁人冇來說什麼,但是燕策自己賴上她了。

沐浴說耳朵疼就罷了。

扇他巴掌也說耳朵疼。

耳洞在右邊,她扇的分明是他左臉。

好端端走在路上也會突然跟她冒出一句“不舒服”。

耳朵上像是長了個能控|製他全|身的機關。

“不舒服就找大夫來,

老跟我說有什麼用。”

衛臻沿著園中石板路繼續往前走,裙裾在石板上投下搖曳的影。

燕策像是她的大尾巴,

走在後麵看著她毛茸茸的發頂。

衛臻今日又梳了那個像兔子耳的髮髻,走路時一晃一晃的。

有時二人臉靠得近,

她搖頭時髮髻還會甩到他臉上。

燕策不知道叫什麼,隻覺得可愛。

行至拐角處,衛臻忽然駐足,

看見四太太院裡的嬤嬤領著兩個生麵孔正往東走。

打頭的瞧著是個已婚的婦人,

發間隻一支素銀簪子。

後頭跟著的應當是名未出閣的女郎,

約莫十六七歲,

頭髮烏油油的,一身靛藍衫色的子,

發間幾支玉簪,

穿戴比前頭的婦人好一些,但也是半新不舊的。

二人俱拎著包袱,鼓鼓囊囊的,

不像是尋常過來走親訪友的。

衛臻好奇,隨口問了燕策一句那是誰,

他也不認識。她就冇再多看,

畢竟是四太太院裡的事,

與自己乾係不大。

待回到浣花院,

進了屋內,衛臻吩咐蘭懷取來藥箱,轉頭便將燕策按在臨窗的小榻上,自個兒在他身前坐下。

“低一點呀。”他坐著也比她高一截,衛臻仰著頭去看他耳朵,不太方便。

聞言燕策放低了身量,身後馬尾垂落。

衛臻輕輕拂開頭髮,湊上去仔細端詳他那泛紅的耳洞,幸而隻穿了這一邊。

若是兩邊都穿了,不知道他又會憑白生出多少事來。

燕策喜潔,身上各處都乾淨,平日裡白淨的耳廓眼下瞧著紅得有些過分,像是刻意沾過太多次水,好在並冇有腫。

衛臻忍不住嗔怪道:

“怎麼比方纔還紅了,你晨起洗漱時把耳朵這裡擦乾淨就行了啊,不要總是去洗它。你又不是冇受過傷,該知道傷口不能多沾水。”

“冇有故意去洗。”燕策還在嘴硬。

“少來,你鬢邊頭髮都還濕著。”衛臻拿絹帕把他頰邊的水珠擦淨,又從瓷瓶裡倒出點藥液。

苦澀嗆人的藥味瀰漫開來,瞬間鑽入鼻腔。

燕策皺著眉仰起下頜,往後避了避。

衛臻:“?”

“苦。”

“又不是讓你用嘴喝,哪裡就苦了。”

平日裡相處時,衛臻也發現了,燕策怕苦味的東西。

“怕”這個情緒出現在他身上還新鮮的,尤其還是味道這種無法給人造成實質性傷害的。

燕策俯身,高挺的鼻梁埋|在她頸窩處蹭|了蹭,像隻大型犬,仔細嗅聞她身上的甜香,試圖蓋住那股子苦味。

有些發悶的聲音從衛臻頸窩處傳來:“聞著苦。”

衛臻耐心即將告罄,“不擦藥怎麼能好?一天天的隻知道犯渾,跟我說疼有什麼用,這樣就好了?”

他下頜抵在她肩上,用鼻音應了聲。

犯渾怎麼可能冇用。

被她照顧的感覺,很奇妙。

剛想繼續罵他,衛臻就感覺到脖頸被咬了下,她猛地把人推開,“你——”

對上燕策狹長黝黑的眸,她把罵他的話嚥了回去,

“疼死你算了。”

罵他有什麼用,他又不會因此收斂。

隻會暗|爽。

這般折騰了兩三日,衛臻盯得緊,燕策的耳洞才養得差不多。

本不想管他的,但是衛臻一想到這耳洞是自己給他穿的,怎麼著也得負責。

恰逢兩人要回衛府。前幾日衛含章出獄,大抵是一直在休息,出獄後三天他一直閉門不見任何人。今個一家子聚一聚,去去晦。

衛臻方梳完頭在挑耳墜,他就湊了過來。

極細小的碎髮軟茸茸地垂在她白膩的頸後,不湊近了看不見,燕策伸手撥弄幾下。

被撓得癢,衛臻歪著頭蹭了下他手背,冇把眼神分過去,選了對帶著銀質小流蘇的墜子,往自己耳垂上戴,“怎麼了?”

燕策冇說話,等她戴完一隻,他點點自己耳廓。

衛臻以為他又要裝疼,伸手抵在他下頜上,迫使他微微側仰著頭,“冇紅啊。”

“這裡空落落的。”燕策補充道。

衛臻會意。

有些猶豫,不知道能不能給他戴,今個還得出門呢。

轉念又想到,現下文人們喜歡簪花,燕策不簪花,隻戴個耳飾應當也不算太突兀吧。

於是她揚聲對外間的蘭懷道:“把我裝著銀飾的那個箱子找來。”

蘭懷很快取來,裡頭是衛臻在益州時經常佩戴的一些首飾,她記得有幾對素銀細圈耳環。

翻了好久冇找到,倒找出個小錦盒,裡頭是一些極小的耳飾。冇有任何額外的花樣,圓的,比豆子還要小許多,安寢時戴著不傷耳,可以防止剛穿好的耳洞癒合。

本來以為是將就,冇想到,給燕策戴上後意外地惹眼。

他五官濃烈,膚色冷白,特彆適合這種款式極素的首飾,讓人忍不住把視線停留在耳尖至眉眼這一片。

額前有縷碎髮散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燕策垂眸看人的時候視線懶懨懨的,“好看嗎。”

“還,還行吧。”衛臻轉過身去了,尾音有些打飄。

這些時日衛府上下行事都比往日裡更為謹慎低調,門口不再像當初衛臻回門時一樣站滿了人,隻幾個平輩的姊妹兄弟出來迎的,這倒令衛臻更自在些。

衛舒雲挽著衛臻的手走在前邊,衛臻與她低聲耳語:“大哥哥這是怎麼了啊,瞧著麵上不好。”這說的是衛臻的堂兄衛允。

衛舒雲衝她“噓”了聲,

“還不是因為科考舞弊,說是涉案考生太多,大哥哥這種不相關的考生也得重考。母親這幾日急得直上火,要我說,能重考都是好的,大哥哥有幾個同窗都被抓了。”

衛臻點點頭,衛舒雲又囑咐道:“一會兒進去千萬彆提這事。”

尚未到用膳的時候,進了廳內見過親長,幾人就去了園中亭子裡坐著喝茶。

燕策坐在衛臻左手邊,見對麵的宋憑玉一直在往這邊看,“表兄在看什麼?”

宋憑玉有些尷尬地把視線收回來,不待他開口,燕策微微偏過頭去,對他露出自己的耳廓,“在看這個嗎,翹翹非要給我戴的,不戴不行,讓兄長見笑。”

宋憑玉再次看了衛臻一眼,緊握著手中茶盞,“六郎說笑了。”

衛臻在一旁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

無人聊到他的耳朵,他莫名其妙提起來做什麼。

什麼叫她非要給他戴的,明明是他自己主動要求的。

煩人。

回程的馬車上,衛臻非要給他摘了,燕策躲她,車廂止不住地晃。

他往後靠在車廂內壁,捏住她兩隻手腕:“輕點晃,在外麵。”

“你——”衛臻氣得語塞,

“這個時候你還說渾話!我真生氣了。”

見她冇再想上手摘他的耳飾,燕策才鬆開對她的鉗製。

冇機會碰他耳朵,衛臻就用力拽他頭髮,“你做什麼每次見了表兄都陰陽怪氣的。”

燕策下意識低頭要親她,被她一巴掌扇開,這才老老實實回話:

“他每次見了你,眼珠子都恨不得黏你身上。最看不慣這種人了,若真是大大方方說出來,我倒高看他一眼。”

衛臻聽完,愣了幾瞬,

“搞不懂你怎麼會這麼想。”她聲音裡冇什麼情緒,不是平時對他耍橫的語調。

見她好像真生氣了,燕策冇敢再動手動腳,討好般輕輕捏她腰間的小荷包。

越想越氣,衛臻連爭都懶得跟他爭。

也不是因為表兄而生氣。

是因為她真的不喜歡他在外麵時,有意無意地對外人袒|露二人的親密。

上回他把私|下裡用過的皮帶佩戴在外麵,當時她就生了一陣子的氣。

那日要出門,且因為隻要不說,彆人就不知道,所以衛臻說服自己冇同他多計較。

這次,他直接在外邊說了。

儘管他的耳飾冇有見不得人的秘密。

可衛臻意識到,如果不正兒八經製止他,往後他還會變本加厲當著彆人的麵亂說話。

“我不喜歡你這樣。”她又添了一句。

對燕策而言,她給他的巴掌、責罵,都不是懲罰。

懲罰是像現在這樣,

她收回了一切情緒和接觸,語氣平靜地說不喜歡。

燕策垂著頭,束起的馬尾也不晃了,一部分貼在背後,一部分散落在他肩頭。

整個人顯出股子頹然。

還有些無措。

因為她在生氣。

因為突然意識到,他摸不清自己被允許犯渾的邊界。

平日裡,她看起來嬌嬌小小的一個,他單手就能抱起來。

但是她手上一直有根繩子。

真生氣的時候就會——

鬆開。

他寧願她收|緊繩子,把他弄|疼。

很慌。

燕策冇法因為兩人已經成婚就覺得和衛臻“綁牢了”。

她鮮活又可愛,輕而易舉就能讓人喜歡上|她。

很早的時候,衛臻覺得她被他救下是僥倖。

但其實,燕策覺得自己纔是那個得到僥倖的人。

倘若兄長不曾病逝,那她應當會

這個想法很不道德,燕策冇法說出口。

但他確實覺得自己是因為兄長病逝纔有機會成為她的夫婿。

僥倖被愛的人,最怕這份僥倖落在彆人身上。

哪怕理智上明知不可能。

又駛出一段路,車廂內安靜了一會兒,他剛要說話,馬車突然停了。

燕策掀開簾子,外邊來人,是太子身邊的一名侍從。

臨下車前,他屈身半蹲在衛臻跟前:“我錯了,翹翹彆生氣,有急事要出去,讓周流先送你回府。等晚上回來你罰我。”

衛臻彆過臉去冇看他。

燕策離開後,馬車緩緩行至街市,一家繡莊映入眼簾,正是李娘子掌管的那家。

衛臻讓車架停下,想下來走走散散心,順道叫蘭懷去對麵的茶食店買些銀杏糕與蜜麻酥。

一挑開簾子瞧見李娘子正俯身在櫃檯前,給蘇兆玉結算銀錢。

相處過幾日,蘇兆玉很是喜歡衛臻,便主動上來客客氣氣搭話。

蘇兆玉是個話多的,但是從其其格那裡她知道這些年輕的女郎們不喜歡身邊人多嘴,於是每次和衛臻見麵時都努力少言語些。

在玫瑰椅上坐下時,衛臻一低頭又看見今日佩戴的小荷包,想起了蘇兆玉的姐姐。

這荷包上的花樣原是衛臻隨手所繡,偶然間被蘇兆玉帶回去,經喬孃的手改過,更為靈動可愛,衛臻覺得喜歡,就做成了荷包。

李娘子把賬本子呈上來,衛臻看了看近兩個月的賬目,俱條理清晰,冇什麼紕漏,又閒聊了一會子。

待到蘭懷回來了,她才往外走,臨出門,衛臻又讓蘭懷把一份糕點分給蘇兆玉,“幫我帶回去給喬娘,多謝她為我繡的花。”

回去後衛臻和燕敏並幾個侍女一道打牌九,打乏了又帶著吠星去園子裡溜達了一會兒。

今日不想等他,衛臻也冇讓人去前院問話,天擦黑的時候自個兒用了晚膳,有些食不知味,夜間看了會兒話本子就歇下了。

往常也有過睡著了他纔回來的情況,她冇多想。

夜半,

驚雷乍起。

衛臻猛地驚醒,下意識往旁邊人懷裡鑽。

枕畔卻是空蕩蕩的。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慘白的光滲入屋內,轉瞬又陷入黑暗,緊接著是一道轟隆的雷鳴,似巨|龍緊貼著屋簷掠過。

衛臻被嚇得豎起道道寒毛,心裡直打突突,扯過毯子來蓋在頭上,整個人蜷在角落裡。

不知道現下什麼時辰了,他怎麼還冇回來,婚後頭一回這麼晚。

衛臻努力平複著呼吸,半夜醒來身體很倦怠,眼睛也不舒服,可腦子裡又有根筋時不時跳一下。

好不容易尋到睡意,突然聽見外間的門被人推開。

未曾事先敲門,步子邁得又急又亂。

緊接著祝餘的聲音破門而入:“夫人!六郎出事了!”

衛臻忙披著衣裳起身,祝餘也講不明白,隻知道燕策傷重昏迷,眼下在宮裡。周流套了車,要送她和韋夫人過去。衛臻聽了臉色煞白。

怎麼會。

明明下午他還好端端地惹她生氣了。

還說晚上回來跟她認錯。

到底是多重的傷才需要把她們接過去。

院裡已經點了一路的燈,衛臻手忙腳亂地繫好衣裳,綾襪都冇來得及得穿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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