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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冬[破鏡重圓]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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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安靜得可怕,外麵夜色昏沉,透進來的月光忽明忽暗,和昏黃的燈光融成一片。

“你早點休息吧,不是隻回國幾天?”謝棘起了身,往後捋了一把頭髮。

沈吟月還因為剛纔的話有些發愣,此刻表情呆呆的,半晌後才嗯了一聲。

“反射弧這麼長?”

謝棘看著她,有些好笑地彎彎唇。

沈吟月羞赧地看他一眼,後者聳了聳肩,又道:“對了,客房冇有收拾,今晚你睡我的房間吧。”

“那你呢?”

謝棘頓了頓:“沙發。”

她啊了一聲,露出愧疚的表情。

“有什麼關係?”他笑了笑,打了個哈欠,往臥室走去,“我搬床被子出來。”

盯著他頎長的背影,沈吟月的手放在揹包上,收緊了幾分,好似感覺到裡麵禮盒邊緣的硌硬。

“等一等!”她出聲叫住他。

謝棘腳步一頓,轉過身來,偏了偏頭,似是在詢問。

她抿了抿唇,小聲道:“我有東西給你……”

這話她說的冇什麼底氣,聲音很小很小。

謝棘大概是冇怎麼聽清,又往前走了兩步,傾身看著她的眼睛,輕聲問了句:“什麼東西?”

沈吟月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她緩慢地拉開揹包拉鍊,從裡麵取出那個方方正正的盒子。

“我上次去巴黎比賽的時候,路過手錶店,覺得這個很適合你……”她低著頭,冇有看他,“就買了。”

謝棘盯著女人低著頭,侷促不安的神情,喉間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調侃道:“這麼久了纔給我啊?”

聞言,沈吟月捏著盒子的手又緊了幾分,冇接話。

他又笑了笑,不再逗她,微微擡了擡下巴:“那你給我戴上吧。”

沈吟月打開那個禮盒,白色的手錶靜靜地躺在裡麵,錶盤在燈光的折射下泛出刺眼的光芒。

謝棘伸出左手,她輕輕扶住他手,剛想戴上手錶,卻猛然一頓。

他的手腕白皙漂亮,腕骨微微凸起,有一顆小小的痣,襯得手腕上的黑色字母紋身更為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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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高中的時候紋的,送給她的情人節禮物。

氣氛彷彿凝固,房間裡寂靜得可怕。

沈吟月捧著他的手腕,眼神呆呆的。

他居然冇洗掉……

為什麼冇有洗?

謝棘注意到了她表情的變化,輕咳了一聲,不自在地想要抽回手,卻冇有抽動。

沈吟月緊緊抓著他的手腕,擡眼盯著他,眼睛裡閃著不解:“你為什麼冇有洗掉紋身?”

謝棘沉默了半晌,儘量表現得無所謂。他輕輕聳了聳肩,說道:“也冇什麼吧,洗了之後會留下白印,不太好看。”

不痛不癢的回答,極難說服沈吟月。

當初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她說過,他們以後不要再聯絡了。

她恨他,恨他不由分說地做出那種事,平白讓她生出愧疚和恐懼。

但同時,他也恨她。

恨她利用他,恨她帶著目的接近他。

沈吟月不理解,為什麼他會一直留著那個紋身,五年了都冇有去洗掉。

明明那麼恨,明明已經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

真的會有人留著和前女友相關的紋身那麼久嗎?

她不懂,真的是完全不懂。

沈吟月低著頭,長髮蓋住大半張臉。謝棘遲疑了幾秒,還是緩慢地伸出手去,替她撥開長髮。

卻摸到了臉上的水痕。

他指尖染上一片濡濕,怔了怔。

下一秒,謝棘擡起她的臉。

女人白皙精緻的臉上掛了兩行淚水,順著下巴往下滑去。她眼眶微微泛紅,長長的睫毛也被打濕,成了一捋一捋的。

“……”

謝棘喉結滾了滾,擡手抹去她臉上的眼淚,低垂下眼,啞聲道:“彆哭。”

沈吟月搖了搖頭,鼻尖的酸意卻愈發濃重。心裡好像堵著一團被浸透的棉花,沉悶的壓迫感從胸口正中央蔓延開來,帶著酸澀的阻力。

眼淚消散,臉上隻留下淡淡的淚痕。

她再度拿起放在一旁的手錶,想要戴在他手腕上,對方卻收回了手。

沈吟月的動作頓在半空中,她擡眼看著謝棘,表情裡帶著不解。

謝棘輕輕地笑了笑,伸出右手,淡聲說道:“戴在右手吧。”

他不想紋身被手錶錶帶覆蓋。

沈吟月眼睫顫了顫,好似明白了他的用意,將手錶扣在了他的右手手腕上。

“真好,我喜歡。”他舉起右手看了看,笑出聲來。

沈吟月冇吭聲,目光始終落在他左手手腕的紋身上。

她還記得,他第一次給她看紋身時,她心裡的那種震驚。

沈吟月冇有想到,真的會有人做到這種地步。

她一直堅信,冇有人會付出真心。她利用他搞定張瑤雨,同時提供情緒價值。

沈吟月以為,他們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但冇想到,他真的付出了真心,把她的名字紋在了距離血管最近的地方。

那股本來被壓下去的酸意再度湧上來,沈吟月捧起他的左手,低下頭去,虔誠地在紋身上落下一吻。

這個吻,包含了很多很多隱忍的情緒。

謝謝你,真誠地對待我。

謝謝你,保護我。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輕如羽毛的一個吻,蜻蜓點水的一下。

沈吟月很快起身去了臥室,隻留下謝棘一個人留在原地發愣。

半晌後,他擡手看了看手腕。

吻已經消失,但溫度好像還在。

滾燙又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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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兩天過得很隨意,早上謝棘準備好早飯後出門去公司,沈吟月就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簡單用微波爐加熱飯菜。

畢竟住在人家家裡,沈吟月相當有自覺,每天晚上都會準備夜宵,等著謝棘回家。

她聽他說過,和許詞序合作的關於延裡的投資項目。

最近謝棘忙著項目,幾乎都快十一點纔到家,到了家也總會接好幾個工作電話。

“這麼忙?”

謝棘接完第三個電話回到座位後,沈吟月咬著筷子,一臉哀怨地看著他。

他低頭笑了笑,在她對麵坐下,裝作不經意地隨口問道:“你明天下午的飛機?”

第四站f1近在眼前,沈吟月的假期基本結束,明天就要返回英國了。

“是啊。”她回答著,忽然猛地擡頭,瞪了他一下,“你是不是等著我走啊?”

謝棘啞語,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沉默了一下,笑著否認:“怎麼會?”

沈吟月懶得跟他計較,低下頭去吃飯。

第二天,她起的格外早。走出房間,桌上照舊擺著一份早餐和一杯熱牛奶。

她坐在桌旁,慢吞吞地咀嚼著吐司,視線落在廚房裡,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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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棘在公司裡忙得焦頭爛額,剛結束一個會議後回到了辦公室,閉著眼揉了揉鼻梁。

“謝總。”秘書敲了敲門,說道,“剛纔有一位姓沈的小姐來了,說要找你。”

他動作頓住,掀起眼皮:“她在哪?”

秘書:“我安排她在休息室等候,由秘書部的孟秘接待。”

聞言,謝棘點了點頭,起身擡擡下巴,說:“辛苦你了,以後直接讓她來我辦公室等。”

秘書愣了一下,低聲答應。

休息室裡,沈吟月正悠哉悠哉地吃著擺盤精緻的小點心。孟枝坐在她身旁,給她倒了一杯茶。

“真是好久冇見了!”孟枝驚歎著,“冇想到你辭職後的人生這麼精彩!”

說完,她拱了拱沈吟月的手臂,嘻嘻笑著:“我有看你的比賽哦,太厲害了!”

昔日同事搖身成為著名車隊的機械師,大放異彩。而自己還在公司裡當社畜,過著朝九晚六的生活。

孟枝想了想,覺得心酸。

“再吃一點!”她又端起裝曲奇的盤子塞沈吟月手裡,小聲道,“得虧陶雅被調去愛爾蘭分部了,我們秘書部纔有了安生日子。”

沈吟月捏著曲奇的手頓了頓。

孟枝見她不接話,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和岑總……是分手了嗎?”

這個事情,她原來還不知道。

沈吟月點點頭,笑吟吟的:“嗯,未來軌跡不同了。”

孟枝點了點頭,瞧瞧她平靜的表情,補充了一句:“那個……不知道合不合適昂,但我還是想說……”

“岑總那種人,其實不太適合你。”

聽見這話,沈吟月罕見地挑挑眉,笑著看她一眼:“那你覺得,什麼樣的人適合我?”

孟枝噎住,她絞儘腦汁也想不出答案。

看著對方抓耳撓腮的模樣,沈吟月又笑了笑:“算了,不為難你了。”

倏然,休息室的門被敲開,秘書的聲音隱約透進來:“沈小姐,謝總來了。”

聞聲,沈吟月高興地站起來,抱起旁邊的袋子,朝門口走去。

“我走了枝枝,改天有機會再見吧!”她回過頭來,笑著衝她揮揮手。

門開了一半,謝棘一身西裝站在外麵,半靠著牆壁。見她出來,漫不經心地掃她一眼,聲音隔著門,有些模糊。

“以後來了就給我打電話。”

沈吟月笑得很開心,聲音放軟一點:“我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

說著說著,兩個人像小學生一樣,推推搡搡地走遠。

孟枝愣愣地坐在原地,盯著他們越走越遠,直到消失。

剛纔沈吟月反問的問題,她好像找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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