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嬌:表小姐她不想做妾 126
山外的訊息
清晨,蘇微雨端著木盆到山澗邊洗衣。溪水清澈如鏡,她俯身時,不經意間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麵容依舊清麗,雖然經曆了磨難略顯清瘦,膚色也不再是養尊處優的白皙,而是染上了山野的風霜。但最不同的是那雙眼睛,裡麵不再有她潛意識裡似乎存在的怯懦或深藏的絕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迷茫的堅韌,一種專注於當下生存的沉靜。她對著水影微微出神,最終緩緩露出一抹淡淡的、釋然的微笑。既然過去無從追尋,那就不再強求。從今往後,她就是蘇芸,一個為了孩子必須努力活下去的山野婦人。
老樵夫每隔一段時間,會砍好一批柴火,用瘦弱的肩膀挑著,步行很遠到山外最近的小鎮集市上去,換取一些鹽巴、針線等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每次回來,他都會咿咿呀呀地用手勢向蘇芸比劃著外麵的見聞。
有時,他會模仿背著刀槍、神情嚴肅的人走路的樣子,做出四處張望搜查的動作,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有時又會比劃著很多人拿著畫像在問話的樣子。雖然他無法表達得更清晰,但蘇芸隱約能明白,他在說外麵有“官兵”在“找人”。
這些零碎的資訊讓她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和寒意。雖然她想不起自己與這些“官兵”有何關聯,但那種恐懼彷彿源自靈魂深處。她更加堅定了絕不下山的念頭,這片與世隔絕的山林,纔是她和孩子唯一的庇護所。她甚至下意識地囑咐老樵夫,下次再去,儘量避開那些人,換完東西就立刻回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肚子越來越大,行動也漸漸變得笨拙不便。但她依舊堅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大多數時候,她喜歡坐在茅屋門前,就著溫暖的陽光,一針一線地為未出世的孩子縫製小小的衣物。布料是老大夫帶來的柔軟棉布,她縫得極其仔細認真,針腳細密勻稱。
陽光灑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柔和的麵部輪廓和隆起的腹部,神情寧靜而專注,散發著一種母性的光輝。對過去的恐懼和對未來的迷茫,似乎都被手中這具體而微的、為新生命準備的衣物所驅散。她輕輕撫摸著肚子,感受著裡麵小生命的活力,心中充滿了最純粹的期盼。
這個孩子,是她與過去未知世界唯一的聯係,更是她全新生活的全部希望和意義。她所有的堅韌和努力,都找到了最終的歸宿。
蕭煜失魂落魄地返回了京城,但他留下的那隊精銳暗衛卻並未撤離。他們如同被注入了一道冷酷的執念,化作幽靈,日夜不休地在那片環繞著墜崖地點的、覆蓋下遊數個州縣的區域裡徘徊查訪。
他們的行動極其隱秘,不再大張旗鼓地盤問,而是化整為零,偽裝成各種身份——行腳商人、走街串巷的貨郎、甚至是偶爾路過歇腳的旅人。他們的眼睛如同鷹隼,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與目標相關的蛛絲馬跡。
他們反複梳理河流沿岸的每一個村落,向村民打聽是否曾在暴雨後見過陌生的、受傷的年輕女子,或者是否收留過不明身份的外鄉人。他們尤其關注那些位於深山邊緣、人跡罕至的獨戶人家。
他們排查了區域內所有大小藥鋪和郎中,仔細查閱了近幾個月的診病記錄和藥材銷售賬目,重點關注購買過治療嚴重跌打損傷、風寒高熱、尤其是安胎藥材的人家,任何一筆不同尋常的、由生麵孔購買的相關藥材記錄都會被標記出來反複核對。
他們甚至留意市井流言和鄉野怪談,試圖從中捕捉任何關於“河神娘娘”、“山中精怪”或者“意外被救的外鄉女子”之類的模糊傳說,希望能找到一點扭曲變形後的線索。
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收獲卻微乎其微。蘇微雨墜崖的那場大雨衝刷掉了很多痕跡,而老樵夫所在的深山更是超出了他們常規搜查的範圍,且老樵夫與蘇芸幾乎與世隔絕,老大夫又避世而居,他們的存在如同水滴彙入大海,沒有激起任何漣漪。
暗衛們麵對的都是“沒看見”、“不知道”、“沒聽說”這樣的回答。藥鋪的記錄也毫無異常,深山的農戶本就常常自己采藥,很少光顧鎮上的藥鋪。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斷在了那條奔流不息的河裡。
他們隻能像不知疲倦的機器一樣,一遍又一遍地梳理著相同的區域,詢問著相同的問題,抱著渺茫的希望,期待能有哪個被忽略的細節突然閃現出光芒。這張無形的網依舊籠罩著那片土地,隻是暫時還未觸碰到那個藏在最深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