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無聲 第194章 腰椎確診的“警鐘與堅守”
2008年深秋的深圳，市二醫院的走廊裡飄著消毒水的味道。秀蘭攥著建軍的手腕，腳步走得飛快，語氣裡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今天必須做mri，你上週都暈倒一次了，還說‘沒事’，再拖下去，真要跟爸一樣癱在床上下不來！”
建軍被她拉著，腰上的隱痛又犯了，隻能勉強跟上腳步，小聲辯解：“物聯網專案正做低功耗測試，我走了，團隊沒人定方向……”
“專案重要還是命重要？”秀蘭猛地停下腳步，眼圈紅了，“上次你暈倒在公司，同事給我打電話，我以為你出大事了，一路哭著往醫院跑，你知道我多害怕嗎？今天就算專案停了，也得把你的腰查清楚！”
建軍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裡一軟，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其實他自己也慌——最近腰越來越疼，有時候半夜疼得睡不著，隻能趴在床上緩著，連翻身都要小心翼翼。隻是他不敢說，怕秀蘭更擔心，更怕張昊趁機奪權，把物聯網專案搞黃。
mri室門口，護士喊到建軍的名字。他躺進冰冷的儀器艙裡，機器運轉的轟鳴聲在耳邊響著，腦子裡卻忍不住想專案：昨天小吳說低功耗測試到了關鍵階段，要是把待機功耗降到30ma以下，就能幫商戶每年省25塊電費；還有福田區的30家商戶，等著新終端上線……
等結果的半小時，比半年還長。醫生拿著片子走出來，眉頭皺得很緊，指著片子上的白色陰影：“你看這裡，腰椎l4-l5椎間盤突出，已經壓迫到神經根了，再發展下去，可能會導致下肢麻木，甚至癱瘓。”
“癱瘓？”秀蘭的聲音都在抖。
“可能性很大。”醫生嚴肅地說，“必須嚴格減少久坐，每天最多坐4小時，還要熱敷、做康複訓練，絕對不能再熬夜加班。要是再像現在這樣拚，不出三個月，就得手術，術後恢複至少半年，還不一定能完全好。”
建軍接過診斷書，指尖觸到“腰椎間盤突出”幾個字，心裡像被重錘砸了一下。他想起父親當年躺在床上，疼得直哼哼，連端碗飯都要彆人幫忙的樣子，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他要是倒下了，秀蘭和李夢怎麼辦？物聯網專案怎麼辦？
從醫院出來，秀蘭去藥店買了熱敷包和醫用護腰，回家的路上，一路沒說話。建軍看著她緊繃的側臉，小聲說：“我會注意的，每天定時站起來活動，不熬夜。”
“你要是真能做到，就不會拖到現在。”秀蘭的聲音帶著委屈，“從今天起，你下班必須準時回家，晚上不準開電腦，我盯著你熱敷、做康複操。”
接下來的日子，建軍確實收斂了些。他在網上買了個定時提醒的小鬨鐘，放在辦公桌上，每坐滿半小時，鬨鐘就會響，他就扶著腰站起來，在辦公室裡慢慢走兩圈。秀蘭給他準備的醫用護腰，他每天早上偷偷綁在衣服裡，外麵套著西裝，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天早上，他剛做完一組康複操，小吳端著杯熱咖啡走過來，小聲說：“李總，您腰不好就彆來公司了，終端的低功耗測試我們能搞定，您在家遠端指導就行，有問題我們給您打電話。”
旁邊的小陳也跟著點頭：“是啊李總，上次您暈倒，我們都嚇壞了，您安心養身體，專案丟不了。”
建軍看著他們真誠的眼神，心裡暖暖的，卻還是搖了搖頭：“謝謝你們，但現在張經理盯著專案呢，我不在公司，他要是亂改需求，比如停了低功耗做社交，咱們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他頓了頓，壓低聲音，“你們也知道，張經理一直想把專案搶過去，我得在這兒盯著，不能讓他亂來。”
小吳和小陳對視一眼，沒再勸，隻是默默把手裡的測試報告遞過來：“那您彆太累，這是昨天的測試資料，待機功耗已經降到32ma了，再優化兩天，就能達到目標。”
建軍接過報告，剛翻開第一頁，就看見張昊從門口走進來，目光落在他扶著腰的手上，眼神裡閃過一絲異樣。建軍心裡咯噔一下，趕緊站直身體，把報告合上。
果然，當天下午，張總就把建軍叫到了辦公室。張昊也在，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手裡拿著份檔案，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工，聽說你腰不太好？”張總先開口，語氣裡帶著關切，“上午張經理跟我說，你最近總扶著腰，還帶了護腰，是不是身體真的吃不消？”
建軍剛想解釋“沒事，隻是小問題”，張昊就搶先開口：“張總，我不是想打小報告，隻是覺得物聯網專案太重要了，現在正是關鍵期，需要有人全身心投入。李總身體不好，久坐都成問題，要是因為身體耽誤了專案進度，反而不好。不如把專案交給我帶，我年輕，能熬夜，保證在預算內把低功耗和社交功能都做出來。”
“我能行！”建軍立刻反駁，“我的腰隻是小問題，不影響工作，而且低功耗測試馬上就成功了，現在換負責人，團隊肯定不適應，反而會耽誤進度。”
張總皺著眉，沉默了幾秒，看了看建軍，又看了看張昊，最終說：“這樣吧，物聯網專案你們倆共同負責，李工主要抓技術優化，比如低功耗、資料穩定；張經理主要抓需求對接，比如社交功能、商戶溝通。有重大決策，你們倆商量著來，再跟我彙報。”
這個決定，看似公平，實則給了張昊插手研發的機會。走出辦公室，張昊故意湊過來，壓低聲音說：“李總，彆硬撐了，身體是自己的，真要是癱了，可沒人替你養家。”
建軍沒理他，心裡卻清楚，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果然，第二天一上班，張昊就拿著“社交分享功能需求文件”走進研發部，拍在桌子上：“張總說了，我負責需求對接，這個社交功能必須優先做，使用者掃碼領券後，要能一鍵轉發到朋友圈、qq空間，還要顯示‘好友已領’的提示，三天內必須出原型。”
小吳皺著眉：“可是張經理，低功耗測試馬上就成功了，現在暫停，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而且商戶那邊還等著我們上線低功耗模式呢。”
“商戶的需求重要，還是公司的戰略重要？”張昊提高聲音，“現在社交是風口，競品都在做，我們要是不跟上，就會被淘汰！李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建軍放下手裡的測試資料，抬頭看向張昊：“社交功能可以做，但不能暫停低功耗優化。低功耗是商戶明確提出來的需求，能幫他們省電費，現在金融危機，商戶都缺錢，這個功能上線，能提高商戶的粘性。社交功能可以安排兩個人並行開發，不耽誤低功耗進度。”
“並行開發？”張昊冷笑一聲，“研發部就這麼幾個人，兩個人做社交，低功耗測試的人手就不夠了，到時候兩邊都做不好，你負責？”
“我負責。”建軍堅定地說，“我可以多盯盯低功耗測試，晚上也可以遠端指導，保證兩邊都不耽誤。”
張昊沒再說什麼，隻是眼神裡帶著不服氣，轉身離開了研發部。看著他的背影，小吳小聲說：“李總，他就是故意找茬，想讓您難堪。”
建軍歎了口氣，揉了揉腰，拿起桌上的測試報告：“彆管他，咱們先把低功耗做出來，隻要技術過硬，商戶認可，他就沒話說。”
隻是他自己知道，這樣的拉扯，有多消耗精力。每天早上，他要提前半小時到公司，安排當天的工作；白天要跟張昊掰扯需求優先順序，還要盯著低功耗測試；晚上回家，秀蘭逼著他熱敷、做康複操，他卻趁秀蘭不注意，偷偷用手機回複小吳的測試疑問，經常熬到半夜。
有天晚上，秀蘭幫他熱敷時，摸到他護腰上的汗漬，忍不住哭了：“你是不是又熬夜了？醫生說不讓你久坐，不讓你熬夜，你怎麼就是不聽？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夢夢怎麼辦？”
建軍看著她哭紅的眼睛，心裡滿是愧疚，隻能把她摟進懷裡，小聲說：“再堅持幾天，等低功耗上線，我就好好休息，不熬夜了，好不好？”
秀蘭沒說話，隻是抱著他的腰，哭得更凶了。建軍知道，他的“再堅持幾天”，或許隻是一個藉口——隻要張昊還在盯著專案，隻要物聯網專案還沒完全落地，他就沒法真正停下來。
窗外的深圳，夜色漸濃，寫字樓裡的燈光亮了一片，像無數個疲憊的眼睛。建軍摸著腰上的護腰，心裡第一次生出一絲無力感——他能搞定技術難題，能應對高並發危機，卻不知道，該怎麼平衡身體和工作，該怎麼對付張昊這樣的“職場暗箭”。而這一切，隻是危機的開始，更難的還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