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情魔道:當魏無羨覺醒神尊記憶 第6章 所有人入陣親曆魏無羨的痛苦
“既然如此,不如親身經曆一番。本尊便佈下‘輪回幻心陣’,
將與此界怨氣滋生、以及與本尊這肉身遭遇相關的關鍵片段,一一重現。
你們都進入陣中,親自去看,去聽,去感受——看看你們所堅信的‘正義’,底下究竟藏著多少肮臟私慾。也看看你們所討伐的‘邪魔’,又究竟為何走上這條路!”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說完,他微微側頭,看向藍忘機,聲音放輕了些,儘量說的委婉:“藍湛,這陣法裡或許會經曆一些……不太愉快的過往。你,要入陣嗎?”
藍忘機沒有絲毫猶豫,迎上他的目光,聲音清冷卻無比堅定:“要。”
他想知道魏嬰究竟經曆了什麼。
魏無羨看著他眼中的決心,心中微軟,點頭應道:“好。”
隨即,他又轉過頭,看向遠處一座偏僻的殿宇屋頂,語氣隨意得彷彿在招呼一位遲到的老朋友:
“既然來了,看了這麼久的熱鬨,不如也一同入陣吧。我的好師祖——抱山散人。”
底下眾人聞言一驚,齊刷刷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這時才注意到,不知何時,不夜天各處大殿的屋頂上,已經站了不少聞風而來的散修,想必都是被先前天穹撕裂的異象吸引來的。
其中一人尤為顯眼,一身黑色道袍,神情肅穆,背負長劍,手握黑色拂塵——有人認出來,那竟然是白雪觀的宋嵐道長。
就在宋嵐身旁空蕩蕩的屋脊上,空氣微微波動,像水紋般蕩漾開來,一道身影逐漸顯現。
那人身著素淨道袍,麵容清雅柔和,周身卻透著一種超脫塵世的氣息,彷彿已避世隱居了千百年。她靜靜立在那裡,目光沉靜地望向魏無羨,眼中情緒複雜難辨。
“抱山散人!”
“是那位傳說中的抱山散人?藏色散人的師父?”
“她竟然也出世了?莫不是來幫魏無羨報仇的?”
場中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尤其是年長些的修士,更是麵露驚訝與敬畏。
在今日之前,這位可是傳說中的修真界第一人,避世不出數百年的高人!
抱山散人並未理會下方的騷動,她的目光與魏無羨在空中交彙。
片刻後,她輕輕點頭,聲音清越溫和,卻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歎息:“有勞神尊相邀。此間因果,貧道……確實該看上一看。”
魏無羨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雖說抱山散人是他母親的恩師,可他對此人實在喜歡不起來。
他隻是略一點頭,語氣相較於對待旁人,多了一分難以言喻的意味,似是感激,又似帶著隱隱的問責:
“本尊該謝你,養育了我母親藏色散人,給了她一段自在時光。但是,你那‘下山者此生不得歸’的門規……未免太過苛刻絕情了些。”
抱山散人身影微微一滯,沉默片刻,才緩緩道:
“貧道當年立規,隻因察覺此界人心險惡,不想參與世間紛爭,乃是為了避禍。今日……或可於神尊陣中,再思其果。”
魏無羨不再多言,指尖銀光驟然暴漲,如同白晝降臨。
“陣,起。”
刹那間,無儘的銀光籠罩了整個不夜天,所有人的意識都被拉入幻陣。片刻之後,銀光如潮水般退去,不夜天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無論是仙門百家的修士、懸浮於半空的先祖、來自幽冥地底的鬼魂、又或是剛剛現身的抱山散人,都維持著入陣前最後一刻的姿勢與表情,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
喧囂與殺伐之氣驟然抽離,隻餘下夜風拂過火把的細微聲響,以及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冷冷地注視著這片陷入詭異靜止的天地。
魏無羨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身側的藍忘機身上。
藍忘機也閉著眼,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陰影,容顏清冷,俊極雅極。昏暗的夜色下,他挺直的脊背、如冰雪雕琢的側臉,依舊帶著一種不容褻瀆的端方與風華,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魏無羨神色變得柔和,小聲嘀咕道:“這樣站著入陣,未免太辛苦了些。”
他隨手一拂,身旁的空處銀光流轉,瞬間凝聚成一張足夠兩人坐的寬大座椅,造型古樸,鋪著柔軟的坐墊,散發著淡淡的靈光。
魏無羨上前一步,一把攬住藍忘機的肩背與膝彎,將人打橫抱起。
藍忘機身形修長,份量並不輕,但魏無羨抱得卻毫不費力。他淩空走到座椅前,將藍忘機放下,給他擺了一個端正的坐姿,又仔細地替他理了理微皺的衣擺和一絲不亂的抹額,讓一切看起來完美得無可挑剔。
做完這一切,他並未離開,而是半撐在座椅前,低頭凝視著藍忘機沉靜的睡顏,抬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觸感微涼,細膩的如同上好的冷瓷。
“藍湛……”
魏無羨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帶著無儘的疼惜與一絲歉疚,“等下在陣裡,看到那些……可彆太生我的氣。也彆……太難過。”
他目光停留在那微微閉合的唇瓣上,這張嘴,此前總是將關心的話說得冷得掉渣,直紮他的心窩子。
可誰又能想到,這人早就對他情根深種了呢?真是個傻子,連表明心意都不敢。
不過,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渾身長滿尖刺,又蠢得不忍回顧。
他輕輕歎息一聲,指尖輕撫對方那微蹙的眉心,一觸即離。
安頓好藍忘機,他又轉身望向下方一動不動的溫寧,他身上纏著嬰兒手臂粗的玄鐵鏈,麵色僵硬,雙目漆黑,空洞無神,顯然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
魏無羨飄然落地,緩步走到溫寧身旁,揮手便化去了他後腦中的刺顱釘。這次溫寧並沒有痛苦的嘶吼,片刻後,他漸漸恢複了神智。
當看清眼前的魏無羨時,溫寧急切地說道:“公子,快走,他們不想放過你。”
魏無羨看著他焦急的模樣,擺了擺手:“放心,溫寧,現在沒人能動我。”
他言簡意賅:“我已經覺醒了前世的力量,此地時空暫時凝結,他們都在陣中回顧過往。金家、還有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溫寧消化著這驚人的資訊,轉頭環顧整個不夜天,雖然他不完全明白魏無羨的話,但他相信公子。
他眼中的急切慢慢褪去,轉而湧上巨大的悲傷:“公子…我姐姐,四叔,婆婆他們……”
“我知道。”
魏無羨輕聲打斷他,聲音沉靜,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他們的仇,我會一一討回來。所有參與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溫寧低下頭,身體微微顫抖,聲音裡滿是悲痛和感激:“謝謝公子…”
魏無羨拍了拍他的肩,指向屋脊上幻化出來的另一張座椅:“去那邊休息。”
溫寧卻固執地搖頭,聲音低啞卻無比堅定:“我站著就好,跟在公子身後。”
魏無羨看了他片刻,知道拗不過他,隻得無奈歎息一聲:“隨你吧。”
說罷,他飛身掠回屋脊,在藍忘機身旁坐下。溫寧默不作聲地跟上,安靜地立在他身旁,如同一道沉默的護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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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陣中。
眾人隻覺得神魂一蕩,再睜眼時,已懸浮於高空,如同冷漠的看客,俯瞰著塵世變遷。
他們看到了——
姑蘇藍氏,藏書閣在溫旭的指揮下焚燒殆儘,藍啟仁身受火毒,重傷不敵,藍曦臣護著典籍倉皇撤離,藍忘機為了護門人安全,被打斷一條腿帶往岐山。
玄武洞中,魏無羨和藍忘機為了救出百家弟子,留下墊後,共同擊殺了屠戮玄武。
雲夢蓮花塢,因虞紫鳶的失策而被溫晁血洗,江晚吟衝動引開追兵,被溫逐流化去金丹,溫寧悄悄幫魏無羨救出江晚吟,偷出江楓眠夫婦的屍身。
江厭離淚流滿麵,逼迫魏無羨想辦法救自暴自棄的江晚吟,魏無羨無奈之下,隻好求助溫情,將自己的金丹剖給江晚吟。
畫麵飛速流轉,定格在暴雨傾盆的窮奇道。溫寧被金氏弟子虐殺,腹部插上招陰旗,魏無羨將他化作凶屍,替自己報了仇,但僅僅隻是殺了虐殺自己的那四個督工。
時間轉眼到了金淩滿月宴,金光瑤惡意佈局,金子勳帶金、藍、聶三家弟子截殺魏無羨。蘇涉暗中吹奏邪曲,溫寧失控暴起,誤殺金子軒和金子勳,但並未屠殺其他金藍聶弟子。
隨之而來的,是溫情帶領族人請罪,不夜天誓師大會,仙門百家看到了自己陰險虛偽的嘴臉——他們是如何嘶吼著、咒罵著,將刀劍對準了那個無辜的黑色身影。
最終魏無羨絕望墜崖,仙門百家卻無人在乎“大魔頭”的死活,幾乎全都在爭搶陰虎符碎片,不夜天喧囂一片,血光漫天。
上帝視角的震撼尚未平息,周遭景象再次劇變。所有人的意識被猛地拉扯、揉碎,然後強行塞入了“魏無羨”的視角。
這一刻,他們失去了所有過往的記憶,隻保留著成年人的認知與心智。每個人都孤身墜入一個獨立的世界,成為了那個年幼無助的“自己”。
他們都猛地睜眼,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了他們。他們發現自己縮在冰冷的破廟牆角,穿著破爛的單衣,寒風颳得麵板生疼,饑餓和乾渴折磨著這具幼小的身體。
自己是誰?這是哪裡?
犬吠聲傳來,這具身體本能地恐懼,不住地發抖。惡犬撲了上來,尖銳的牙齒狠狠撕咬在他們的皮肉上,劇痛瞬間席捲而來!
“滾開!”他們想怒吼,發出的卻是孩童驚恐又無助的尖叫。
他們下意識地想調動靈力,卻發現這具身體空空如也,隻有最原始的恐懼。
他們在心裡慘叫,這疼痛怎麼如此真實?為什麼這些狗像是認準了他們?為什麼每次他們剛找到食物和避風處,這些畜生就會出現?
一次又一次。他們被咬得遍體鱗傷,在饑寒交迫中意識模糊。每一次“死亡”,感受著生命隨著體溫一點點流逝,他們都絕望地想,這次總該結束了吧?
……然而並沒有。
五次,十次,二十次……
漸漸地,他們開始注意到一些奇怪的細節:
這些狗出現的時機太巧了,就像是……被人故意放出來的。而且,它們隻針對自己這個流浪兒,對其他人卻視而不見。
鎮上一些居民,明明說好要收養自己,第二天卻總會人去樓空。
一些觀察細致的人,發現小鎮中總有紫色衣衫的修士出現,那是雲夢江氏的弟子。
一個荒謬的念頭悄然浮現:難道……是誰故意讓自己在這裡流浪,讓他們受儘苦頭?是雲夢江氏嗎?那些狗……是用來磨掉他們的血性?
這個念頭讓人不寒而栗,他們想方設法逃離這座小鎮。可無論如何,他們都逃不出去。
有些人已經憑著堅強的毅力安全地度過冬天,磕磕絆絆地長大,有些人卻在這無休止的重複折磨中逐漸扭曲。
長大的人,他們“看”到了笑容慈愛的江楓眠,如同神隻降臨,驅散了惡犬,給了他們一個饅頭,帶他們回了蓮花塢。
原來,自己叫魏嬰。
他們極力告誡自己,這一切都是江楓眠的算計,可他們心中卻不受控製地,產生了無儘的感激和孺慕之情。
作為親曆者,又是旁觀者的他們,清晰地“看”到江家溫情背後的自私與算計,可他們卻無法改變現狀,隻能任由身體本能地執行。
溫暖陽光下的蓮花塢,此刻在他們眼中,蒙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影。
原來,紫電打在身上竟然這麼痛!憑什麼隻打他?
他隻是為父母辯解了一句,就被虞夫人幾鞭子抽昏過去。一群師兄弟一起玩耍,為什麼受罰的隻有他?
說他是大弟子,可為什麼沒有拜師禮?所有大弟子該有的待遇他一概沒有?
他們不甘、憤怒,可這具身體卻依舊不受控製,一次次忍耐下來。幾年下來,身體中暗傷遍佈,時常感到疼痛,隻得借酒麻醉。
許多人在這一關中產生了厭世情緒,想要殺了江楓眠一家再自殺,可他們什麼都不能改變。
而順利度過這一關的人,轉眼間又進入下一個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