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朝紀 第九十章 救人

    “小念姐，不好了，這裡的人要燒死活人，你快去阻止啊。”

小蔓一路著急的跑進來，我連軸轉了一天，剛打算吃點東西，就聽見了這麼一個炸裂的訊息。

“彆急，咱們先去看看。”

西城堆積的柴火比人還高，鼠疫奪走了太多人命，恐懼終於壓垮了理智，百姓們需要找一個罪魁禍首。

“燒死他，燒死那個白魔！”

怒吼聲在暮色中彙聚成一股瘋狂的洪流，向著前方湧去。

隨行的護衛撥開人群，我向前走去，隻見一群舉著火把的百姓圍在一個瘦弱的身影前。那人一頭白發，衣衫淩亂，麵板在火把映照下幾乎透明，他恐懼的眯著眼睛，躲避刺目的火光。

白化病？缺乏絡氨酸酶導致黑色素合成障礙，患者常有視力問題，畏光，麵板容易曬傷。我幾乎可以肯定他得的是白化病，這種病並不會傳染。

“就是他帶來鼠疫的，他那鬼樣子就是證據！”一人站出來，指著那白發少年，“自從他一個月前來到這裡，瘟疫就開始了，把他和那些死屍一起燒了。”

“不是我。。。不是我。。。”少年的聲音微弱。

“都住手！”我從人群中走出，站到他的身邊。

所有人的目光向我看來，我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他得的病叫白化病，這是一種先天疾病，不會傳染，也和瘟疫沒有關係。這次瘟疫其實是鼠疫，主要是通過老鼠跳蚤一類的東西傳染的，我們已經帶了足夠的藥品，京城的太醫們也來了，大家不用恐慌，我們一定能夠治好大家。”

人們麵麵相覷，雖然聽不懂“白化病”是什麼，但是很顯然，鼠疫他們聽懂了。

有人看我一身錦衣華服，大著膽子問道：“你是何人？”

隨行的護衛向眾人解釋道：“這位是樂昌郡主，奉命前來治理鼠疫。”

人群再次騷動起來，這次出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一拱手，“失禮了。”說罷給那白發少年細細把脈。

少頃，他轉身對身後一臉關切的眾人說道：“此人雖身體羸弱了些，然而脈象正常，並未患病，大家都散了，趕緊去抓老鼠吧。”

這老者似乎很有公信力，人群漸漸散去，他問我：“白化病是什麼？”

我：“就是他的身體無法產生足夠的黑色素，所以頭發、麵板才會發白。如果父母是近親的話，子女更容易出現這樣的症狀。”

“郡主從何處得知？”

“一本醫術，等鼠疫結束了，您隨我去京城，自然能看到。敢問先生是何人？”

“老朽孫懷景。”

“孫先生大義，竟然一直在城中救治。”

夜幕降臨，小蔓端著食物和水走進客房。那少年沒有坐在床上，反而蜷縮在角落，見她進來，還往後縮了縮。

“彆怕，這裡不會有人驅趕你，過來吃點東西吧。”小蔓把食物放在桌子上，“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江小白。”少年的聲音清澈如山泉，讓小蔓覺得很好聽。

“我叫楚小蔓，咱們倆的名字一聽就很有緣分。”她微笑著說道。

“你們。。。你真的不怕我？”

小蔓走故去，在他震驚的目光裡把他從地上拉起來，“不怕，小念姐說了，你這病不傳染，快去吃東西。”

江小白從小被父母拋棄，流浪乞討著長大，因為外貌異常，每個地方都呆不長，經常被打罵驅逐，他都不知道，原來還會有人對他和顏悅色。

他還是想為自己辯解一句，“我到這裡的時候，那些人已經病倒了。”

小蔓:“我知道的，我是大夫。”

接下來的幾天，整個吳縣滅鼠除蚤，殺菌消毒，隔離病人，分割槽治理，鼠疫總算是稍稍遏製，而升恒哥也大病初癒，開始主持一應事務，我終於能夠喘口氣。

周先生的病情穩定之後，小蔓也開始了把脈問診。她每天東奔西跑，江小白就跟著她。她漸漸發現江小白聽覺和觸覺異常敏銳，能聽出病人的呼吸變化，她有時可以以此來判斷病情輕重。

“你想學醫嗎？”一天晚上，小蔓問江小白。

江小白驚訝的抬頭：“我嗎？我連字都不認識。”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你的手指比誰都靈敏，能摸出最細微的脈搏變化。”小蔓鼓勵他，“試一試吧，我可以教你認字的。”

江小白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笑容，那笑容純淨如陽光下的雪，他重重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