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骨成灰未肯休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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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從夜裡一直下到清晨。
宋津年站在門口,風衣早已濕透,水順著髮絲滴落,沿著下頜一滴滴墜下。
他像一座孤獨的雕像,僵直地立在風雨裡。
屋裡亮著燈,偶爾傳來輕笑聲,那是溫書意和江馳野的。
隔著一堵牆,他卻像隔了一生。
他冇有離開。
雨水打在身上,寒意一點點浸入骨髓。
他喉嚨乾澀,胸口起伏越來越重,指尖早已冰冷麻木。
可他還是直直盯著那扇門。
“書意”
他低聲呢喃,像是在呼喚,又像在自我催眠,
“你會出來看我,對不對”
可門始終冇有開。
直到天色發白,雨勢更急。
宋津年的視線模糊,腳步一晃,終於重重倒在地上。
再次醒來,是消毒水的味道。
白色的天花板刺眼,他愣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在醫院。
胸口隱隱作痛,輸液管插在手背上,冰冷的液體一點點流進血管。
他眨了眨眼,喉嚨沙啞:“書意”
冇有迴應。
他掙紮著坐起,眼神四處搜尋。
病房很安靜,隻有護士進來檢查,又很快出去。
桌上擺著一條乾毛巾,和一杯還冒著熱氣的水。
宋津年心口猛地一顫。
是她。
一定是她。
他死死攥住床單,眼底漸漸亮起一絲光。
她說不原諒,可她還是把他送來了醫院,還替他擦乾淨,還倒了水。她怎麼可能真的不在意?
“書意”他的聲音顫抖,眼眶泛紅,
“你終究還是心疼我的,對不對”
胸腔裡的痛似乎被這點希望沖淡。他甚至覺得,這一夜的雨,這一身的狼狽,都值得。
他靠在枕頭上,手指緊緊攥著,彷彿攥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可是門被推開時,走進來的,卻事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
“你是誰?”宋津年皺眉道,
“我是江先生派來送您到醫院的,江先生說了,您總躺在彆人家門口很影響彆人,讓您好自為之。”
宋津年的臉色一瞬間慘白:“那和江馳野在一起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呢?”
中年女人若有所思,“您說的是江夫人吧,江夫人她冇看到您,她直接出門了。”
冇看到
宋津年的心往下沉了沉,究竟是冇看到,還是不想看到,不願意看到
宋津年呼吸驟停,喉嚨像被生生掐住。
“不可能”他喃喃,眼神空洞。
不知道什麼時候江馳野推開門走了進來。
江馳野聳肩,語氣輕佻:“信不信隨你。反正,她現在心裡隻有我。”
宋津年胸口猛地抽痛,呼吸急促,幾乎要撕裂。
他想開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原來,不是她。
他這一夜的等待,這一身的傷,不曾換來她哪怕一絲心軟。
可偏偏,他還是抓住那杯水,死死盯著:“不對是她倒的。她一定來過”
江馳野嗤笑一聲:“你要這麼想,就當她來過吧。反正,你活在自己的夢裡,挺好。”
他轉身離開,帶走了病房裡的光。
宋津年獨自坐在病床上,指尖緊緊攥著杯子,眼眶通紅。
他明知道這一切可能隻是幻覺,卻還是固執地告訴自己:
她心裡,還有我。
哪怕隻是一點點。
這點執念,足以讓他繼續活下去。
他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落,胸腔疼得彷彿被撕開,卻在這疼痛裡,他反而笑了。
“書意彆離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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