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骨成灰未肯休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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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病房裡隻剩下滴滴答答的點滴聲。

宋津年坐在床頭，額前的碎髮濕漉漉地垂下，眼睛血絲密佈，手裡卻緊緊攥著一本黑色筆記本。

那本子上寫滿了同一句話，反覆到密不透風：

“宋津年隻愛溫書意，宋津年最愛溫書意。”

幾十遍，字跡從一開始的工整冷硬，到後來筆鋒發抖，墨跡暈染，像一場歇斯底裡的咒語。

他指尖沿著字跡摩挲，眼裡燃著赤紅的火光。

“書意”他喃喃，聲音嘶啞，

“我把你承受過的都承受一次，是不是你就願意原諒我了？”

翌日，他推開一扇厚重的鐵門，走進城郊一間隱秘的診所。

白大褂的醫生麵色遲疑，反覆強調風險：

“宋先生，這種實驗會對腦部造成嚴重損傷，失憶後可能出現認知障礙，甚至人格紊亂。您確定要繼續嗎？”

宋津年站在昏黃的燈下，臉色冷白，唇角卻勾起一抹近乎殘忍的弧度。

“繼續。”

第一次。

頭痛欲裂。

宋津年睜開眼，四周陌生，刺眼的燈光讓他呼吸急促。

“我是誰？”聲音低啞，帶著慌亂。

護士把筆記本塞到他手裡。

他顫抖著翻開第一頁，上麵歪斜的字跡幾乎要戳破紙麵，每一行似乎都在訴說著筆者瘋狂的愛意。

他呆怔著，指尖發抖，眼淚驟然湧出，模糊了視線。

“溫書意”他一遍遍念著這個名字，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死死攥著那本子，笑得近乎癲狂。

第二次。

他醒來時全身冷汗，噁心反胃，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冇有。

翻開本子，上麵多了一行字：

“這是你第二次失憶了。還差二十八次。”

宋津年盯著那行字，唇角溢位血，他竟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痛，卻讓他覺得安心。

第十次。

紙頁厚厚一摞，每一頁都寫著溫書意的名字。

有的寫得清晰鋒利，有的字跡潦草到無法辨認，墨漬滲透到下一頁。

醫生提醒他：“宋先生，您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不可逆的損傷，繼續下去，您可能會失明，甚至”

“閉嘴。”宋津年打斷他，眼神陰鷙，聲音嘶啞到猙獰，“繼續。她受過多少，我就要受多少。”

他捧著筆記本，額頭抵在字跡上，低聲喃喃：

“書意，你看，我冇騙你。哪怕失去一切，我也不會失去你。”

第二十次。

他已經開始混淆現實。

醒來時，他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不記得身在何處，隻本能地去翻那本子。

他盯著字跡，眼淚無聲地落下。

“意意”

之後，他又一遍遍寫下她的名字，寫到手指僵硬，寫到指節磨破，血跡浸透紙頁。

第二十九次。

他連寫字都開始不穩，筆落在紙上，劃出一條條顫抖的線。

“書意我是不是又忘了你”

他喃喃著，像個失魂的孩子。

可下一秒，他又狠下心，把名字刻在紙上：

“溫書意。溫書意。溫書意。”

三個字，被他寫得支離破碎，卻深深印進紙裡。

第三十次。

醫生勸他：“宋先生，您的神經已經到了極限，再繼續下去，您可能真的會瘋。”

宋津年笑了，笑容很冷，卻偏偏透著執拗的溫柔。

“瘋了也好。至少瘋子不會忘記。”

他把筆記本按在心口，眼神猩紅：

“書意，我要把你刻進我的骨血裡。哪怕世界把我剝空，我也隻會愛你。”

夜裡，他躺在病床上，身體虛弱得像隨時會崩潰。

可是手裡，仍死死攥著那本記滿名字的筆記本。

他低聲喃喃，像是在自我催眠：

“書意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我真的改了。你要的，我都做到了。”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卻被他生生笑著嚥下。

他的笑聲低沉、沙啞，帶著徹骨的瘋狂。

“哪怕三十次，三百次，我都不會忘記你。”

這一夜，窗外的風雨聲恍若催命。

而宋津年依舊不願意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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