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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和怨夫破鏡重圓了 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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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瀑布

濃鬱夜色漸消,祈冉冉難得睡了個好覺。

神思全然疏懶懈惰,身心也一具獲得了久違又豐沛的舒適,以致於到了翌日卯時一刻,珍珠耳璫如計劃中那般準確無誤地砸進了她掌心裡,她卻沒能如計劃中那般準確無誤地清醒過來。

卯時二刻,一道溫煦氣息毫無征兆地自她指尖竄入身體,祈冉冉舒服得哼唧一聲,下一刻,她驀地驚醒,發現外間已然晨光熹微。

裡側的喻長風一整晚姿勢未變,甚至連脊背後弓的弧度都似乎與她昨晚印象中的彆無二致。

——顯然,他沒被自己吵醒過。

祈冉冉頓時長撥出一口氣,一麵感慨著自己果真睡品極佳,一麵快速下榻,往博山爐裡丟了塊促人清醒的香料,繼而又將蠟燭耳璫細針綢帶一股腦兒地都裝進包袱袋裡,最後才躡手躡腳地自天師大人的房間遁了出去。

起床時辰較之預估的晚了一刻,祈冉冉擔心回房路上被人瞧見,遂便選擇鬼鬼祟祟地從小花圃裡繞過去。

她身上還穿著那件為了舒適‘服藥’而特意準備的薄軟襦裙,袖子較之尋常的襖裙要短上一截,袖口卻更寬大,以致於一路自那半人高的灌木叢中穿行而過,兩條小臂上蹭得斑斑點點儘是紅痕。

堪堪回房換好衣衫,恕己已經自外叩門來請她用早膳了,祈冉冉應了一聲,將袖擺向下扯了扯,與恕己一道往西南角的小邊廂走。

跨過邊廂門檻,喻長風依然沒來,元秋白倒是早早坐在了圓桌一側,瞧見她了便頷首向她問好,

“堂妹,昨夜歇得如何?”

祈冉冉甫一拿到那效用堪比迷香的安神香時就曾鄭重其事地同他保證過,說這東西僅為自用,必不會用以胡作非為,言辭之誠摯懇切,與指天誓日也差不了多少。

元秋白倒是沒懷疑他這小堂妹會將迷香用到喻長風身上,一來想著祈冉冉畢竟是位公主,天潢貴胄,金枝玉葉,哪能做出此等采花小賊才會施為的齷齪之事;

二來則是因為,那可是喻長風啊!

莫說燃上幾根迷香,就算將香磨碎了融進水裡,再囫圇給他灌下去,天師大人也不見得會**喪誌。

“……還可以吧。”

祈冉冉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不欲在恕己麵前繼續這個話題。她斂袖為元秋白倒出一小碟子醋,又將熱騰騰的蟹粉包子往前推了推,

“堂兄,你今日怎麼來了?”

“……我,”

含含糊糊的人頓時變成了元秋白,“我有事要與喻長風說。”

他頓了頓,同樣反手給祈冉冉倒出一碟醋,“你也嘗嘗……”

正說著,天師大人的身影突然自窗外一閃而過。

元秋白忙站起身,“堂妹你且吃著,我先告辭了。”

言罷衣袍一撩,像陣風似的追了出去。

***

元堂兄自覺腳步不慢,邊追還邊自天師大人身後迭聲喊著,可天師大人今日不僅麵無神意,耳朵也像失聰似的聽而不聞,元秋白直追了他兩道迴廊,才終得以與天師大人前後腳邁過了寢屋的房門。

自內合上門板後才發現這人竟是渾身都濕透了,外層天青的袍衫被雪白裡衣洇出大片暗色的痕跡,黑到極致的瞳孔掩在同樣濕漉漉的發梢之後,眼睫邊緣猶且掛著幾顆晶瑩剔透的小水珠,此刻微一抬眸,那點水汽便融進了狹長鋒利的眼尾裡,莫名顯出幾分原始獸類的冷寂凶意。

“喻長風?”

元秋白登時一愣,“你做什麼去了?”

喻長風抬手解外衫,邊解邊往屏風後走,“衝瀑布。”

“衝瀑布?”元秋白亦步亦趨跟過去,“那不是你小時候心性不定時才會做的事嗎?”

他滿臉不解,“但容我直言,您老如今怕是已經快沒有心性這種‘人’才會有的東西了吧?”

畢竟天師大人越是長大,性子就越冷,他毫不懷疑,喻長風再過幾年怕是都能直接原地昇仙了。

喻長風沒接他的話,線條緊實的臂膀一揚,將吸飽了水的天青外衫丟出屏風之外。

元秋白反應極快地向右躲了一下,小腿骨徑直磕上了方凳角,‘咚’得一聲,疼得他齜牙咧嘴,卻是好歹躲過了被厚重濕衣物迎頭蓋臉的丟份兒命運。

——得,就這小心眼兒的性子他也升不了仙。

“哎,喻長風。”

沒什麼好氣地輕嘖一聲,元秋白蹲下去揉了揉腿,雖說早已經對喻天師那動不動就不愛搭理人且還相當喜歡直接動手的行為方式習以為常,可如今冷不防被作弄了,還是忍不住想揶揄他,

“我是拿你當摯友纔好心提醒你的,您老現在可不是什麼十七八歲生龍活虎的少年郎了,哪兒能再這麼見天的一大清早衝瀑布呢?那東西可是頂級寒涼之物!莫說人了,發.情.期的烈馬也禁不住日日這麼衝的,你……”

他忽地一頓,發現原本背對著他的喻長風不知何時轉過了身。

倒是沒走出來,僅隻自屏風後探出一隻青筋隆起的冷白手背,凸起的指骨處色澤略豔,是淺淡的櫻緋色,順著指腹一路沒入黃花梨木的頂端屏角裡。

此時此刻,有光透過窗紙斜照進來,天師大人就這麼一手搭著屏風頂角,一手捋起額前濕發,精緻的眉眼完全顯露,隱隱可見其中的誠樸困惑,

“發.情.期的烈馬,通常都是如何抑製欲.唸的?”

……嗯?

元秋白懷疑自己聽錯了,“你,”

他一臉震驚地張大嘴巴,“你說什麼?”

“沒什麼。”喻長風又將頭轉了回去,下巴輕輕一抬,言簡意賅地使喚他,

“衣櫃裡,幫我拿件裡衣。”

“……”

元秋白又‘嘖’了一聲,依言走到桌案旁的衣櫃前,抽出件乾淨裡衣隨手一捲,朝著屏風的方向隔空扔過去,

“我可真是欠你的。”

扔完衣服他也沒回去,順勢往桌案前一坐,悠哉撥弄起了喻長風擱在案頭的那些親筆畫作。

天師大人慣來誌趣寥寥,唯一稱得上愛好的,約莫也就隻有閒來無事時的涉筆作丹青,可惜他的畫作同他這個人一樣,始終都是黑的山白的雪,偶爾點綴上一輪旭陽,也都是沒什麼生氣的淺橘色。

然而……

視線落在案頭邊緣那幅天師大人的最新畫作上,元秋白詫異挑眉,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寬大宣紙上繪得依舊是一如既往的空寂山水,可這一次,一隻輪廓模糊的飛鳥卻翩翩煽動著碧色的翅膀,猝然躍動於重巒疊嶂之間。

水也同樣不再隻是恓恓的水,元秋白看著那雖有薄冰漂浮卻仍潺潺流動的澄澈溪澗,一時竟彷彿瞧見了清冷依舊卻隱蘊生機的勃勃早春。

畫作的左下角標注著落筆的日子——禛聖十三年七月初八。

他將這曆日默唸幾遍,下一瞬忽地福至心靈,腦中渾然一個激靈。

禛聖十三年七月初八,是祁冉冉說不和離,並且還要留宿天師府的日子!

畫意即心意,元秋白當即呆若木雞,恍惚意識到自己或許於機緣巧合之下窺破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他確信這件‘不得了的事’便連喻長風本人都必定尚未察覺,否則以天師大人那克製內斂幾近壓抑人.欲的性子,就算將寢屋儘數拆除再渾翻個麵,自己也決然瞧不見這幅畫。

他突然就有些糾結,畢竟自己今日前來,正是為了告知天師大人一件堪堪才探聽到的紛亂秘辛。

還是與祁冉冉和褚承言有關的,不太清白的那種秘辛。

躊躇間喻長風已經換好衣衫走了出來,前襟係得闆闆正正,如墨黑發卻未束起,一縷稍短的發絲還悄摸翹起了個微小的弧度,使得今日的天師大人怎麼看都要比以往多出幾分活人氣。

“有事?”

“……”元秋白支支吾吾,“其實也沒什麼事……”

他見喻長風走到窗前,隨意揀起根暗色發帶,一手抻著頂端,另一手利落往發根處繞,無措之下便沒話找話地道:

“這發式不錯,束起來又快又簡單,瞧著還不失禮,哈哈,下次有機會你教教我。”

喻長風連頭都沒回,“沒話說就出去。”

元秋白:“……”

元堂兄遂唉聲歎氣地從喻長風房間裡退出來,本打算改道去祁冉冉的屋子裡再勸一勸她,那褚承言真沒什麼好,除了較之喻長風更會講些漂亮話,餘下那些權勢地位,乃至身量樣貌,哪一點能再比得過?

況且不愛講話也不是什麼天理難容的大毛病,正好祈冉冉嘴巴還毒,夫妻兩個彌合互補,安安生生過日子得了。

他如此想著,下一刻就見用完早膳的祁冉冉與恕己人手一個大竹筐,興致衝衝地跑過來打梨子。

公主殿下今日穿了件鵝黃繡暗金團圓紋的輕紗半臂,內搭淺藕色窄袖長衫,行走時紅綠交疊的間色裙擺搖曳生姿,渾然一副花團錦簇的燦爛春景。

要打的梨子樹就種在天師大人與公主殿下最初臥房的廊道中間,此時此刻,從元堂兄的角度望過去,恰巧能將祁冉冉明媚活潑的俏麗身姿全然納入眼底。

確實是生得漂亮,也確實是招人喜歡。

就連元秋白這個麵上端方做‘堂兄’,實則一心隻想當人家‘表妹夫’的人都不得不承認——祁冉冉此人,簡直從頭到腳都充盈著鮮活又旺盛的生命力。

他頓時就理解了喻長風那點曖昧不明的心絃波動,那人在很小的時候便成為了天師繼嗣,而為保證絕對的公正,每一任天師大人都需始終持守一條近乎‘非人’的金科玉律。

——不可有愛恨嗔癡,不可有厭惡喜好,遇樂事不可顯喜,遇惡事不可露怯,遭劫難不可彰示痛苦,遭擇選不可凸現愛重。

這是完全違反生靈本性的要求,喻長風作為未來的‘天師大人’,自然也為此遭受了常人渾禁不起的非人磨練。

元秋白的母家曾為天師府供應過一段時日的珍稀草藥,而他也因著這層特殊的身份,得以對那些磨煉手段有所耳聞。

譬如,將繼嗣的雙手十指折斷再接好,指甲蓋拔起來,直到繼嗣能咬緊牙關,哪怕疼到麵色發白冷汗涔涔,也能不發出一絲聲音。

放任繼嗣接觸世間萬物,之後再將其喜好收集起來,當著他的麵一樣樣毀掉。

能與喻長風成為至交好友的契機也十分微妙,十歲那年沾了自家父親的光,難得隨禛聖帝一同至天師府祈福,繼而在這機緣巧合的到訪裡,他第一次見到了尚為繼嗣的喻長風。

被外界傳得神乎其神的少年果如眾人所說那般金質玉相又豐標不凡,但那一日,他渾身上下卻儘是傷口,懷中抱著一隻同樣鮮血淋漓的貓兒,狼狽又脆弱地,啞聲求他救一救他的小貓。

貓兒其實早已經斷氣了,是被天師府的宗老親手捏死的,喻長風當場勃然扞拒,可惜他彼時不過總角,哪怕自幼習武,身法技藝較之宗老們也遠不夠看。

他被懲戒得幾乎失去了整條命,最後卻也沒能搶回自己小貓的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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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大人:沒事

區區眼淚,可以忍住。

週六要入v啦,今天雙更,第二更在晚上6點。

明天的萬字章已備好[狗頭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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