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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和怨夫破鏡重圓了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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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滄州

天師大人的‘外出遊曆’雖是比年慣例,
然每一年的目的地卻又有所不同,除去極小部分的天師府內院弟子,無人能夠提前知曉天師大人的具體行程。

而托前世記憶的福,
祈冉冉知道,
天師府在禛聖十三年的目的地,是距離上京城千裡之外的雲滄州。

雲滄州地處西南,雖常年濕熱多雨,
適宜耕作稼穡,
卻因地形多山多穀,不利陸路通行,
且河道大多為崖壑險灘,水路通航也被堵個半死,
故而但凡遇上天災,
‘人禍’便也隨之層出疊見。

自禛聖十年始起,
天師府每年的賑濟糧將近半數都要送往雲滄州,
這本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施為行事講究的就是一個因事製宜,
更遑論喻天師本人還上過戰場當過主帥,若論通權達變,沒人比他更會隨物應機。

可怪就怪在成百石的糧食運送過去後,雲滄州每年依舊有人餓死,且上報的死亡名單中,
大部分都是些垂髫之年的小兒亦或豆蔻年華的少女。

誠然,赤地千裡之下,
較之身體康健的青壯男子,小兒與少女的確更容易餓死或病死,但若年年歲歲皆如此,
那便不得不令人懷疑其中是否另有隱情了。

於是乎,今年‘遊曆之行’的目的地便定在了雲滄州,而從合興府到元滄州,路上至少要走二十日。

又是一日清晨,祁冉冉取水洗漱過後,坐在樹下慢吞吞吃起了恕己拿給她的胡麻餅。

剛出鍋的胡麻餅色澤金黃,表皮酥脆,然卷在包袱裡擱置一段時日後,那點子硬中帶軟的‘酥脆’就會儘數轉變為純粹至極的‘硬邦邦’。

公主殿下平日裡最是挑剔,不合心意的東西寧可一點不吃都不願將就入口,但她同時又相當得識大體,故而鮮少會在眾人有正事要忙時顯露自己的小性子。

此時此刻,半塊胡麻餅被公主殿下捏在手裡舉起又放,放下又舉,看似每每都能送到嘴邊,然幾個來回過後,胡麻餅連點皮外傷都沒受。

喻長風站在另一棵樹下默默瞧她,終於,在公主殿下又一次裝模作樣地‘飽餐’過一頓,打算將吃不完的胡麻餅偷摸放進小包袱裡時,天師大人無聲喟歎,繼而突然開口喊她,

“祈冉冉。”

一聲喊驚了兩個人,元秋白彼時正捧著摞厚厚的卷宗在同天師大人探討雲滄州上報名單裡的蹊蹺之處,他尤自說得起勁,也不在意對麵的喻長風甚少回話,畢竟天師大人過往數年均是如此,他這廂喋喋不休地連講十句,喻長風但凡能回他一句,他都得由衷誇讚他一句‘口若懸河’。

但以往不回應歸不回應,這人好歹還是全程認真聽著的,哪像今日,他在‘民生社稷’裡殫精竭慮,人家在‘風花雪月’間心猿意馬,不僅從言語上完完全全地無視了他,心念上更是將他渾然忽略了個徹底。

“哎,喻長風。”

元秋白唇角一扯,明顯是被氣笑了,

“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下?”

正說著,祁冉冉循聲走過來,“嗯?叫我做什麼?”

喻長風撥開忿忿不平的元秋白,“吃過東西了?”

祁冉冉一臉笑盈盈,“吃過了。”

喻長風又道:“吃飽了?”

祁冉冉笑得愈發甜,“吃飽了。”

喻長風沒說話,長臂向前一探,看樣子是想去拿祁冉冉背在身後的小包袱。

祁冉冉反應極快地後退躲他,“你做什麼?”

但她也十分清楚自己充其量也就隻能躲這一下,且‘能躲過’的前提還得是喻長風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真的搶她包袱,畢竟過去尚且年幼的天師大人都能直接將她從疾馳的馬背上單手拎下去,更遑論這人如今的身手較之過去似乎還精進了許多。

喻長風將話重複了一遍,“祈冉冉,吃飽了嗎?”

“……”祁冉冉撇了撇嘴,“好吧,其實沒吃飽。”

她老老實實地將小包袱交出來,“胡麻餅太乾了,我不愛吃。”

元秋白湊過來往她包袱裡瞧,隻一眼就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堂妹竟還有如鬆鼠一般的屯吃食的癖好嗎?當真童趣可愛。”

果然,攤開在地的小包袱裡除了幾身淩亂卷著的隨常衣裙,數包拆了係帶權作零嘴的飴糖糖果,餘下的便都是恕己拿給祁冉冉,祁冉冉不想吃又偷偷藏起來的胡麻餅。

祁冉冉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唇,“童趣可愛?堂兄真是過獎了,我今載十八,早已不屬豆蔻年華,哪裡擔得起‘童趣可愛’的誇讚呢?倒是我表妹,比我小了一歲,如今正處在不能隨便和壞男人說話接觸的爛漫年紀呢。”

元秋白:“……對不起。”

祁冉冉:“……嗬。”

他二人尤在鬥嘴的功夫,喻長風已經蹲身將祁冉冉包袱裡的胡麻餅檢查過一遍,自他們離開合興府始起,除去頭兩日住了客棧,後續的三日因著始終行於山林間,每日都是宿在馬車裡過夜,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吃食自然也隻能是隨車攜帶的乾糧。

今日是‘風餐露宿’的第四日,前三日通計九頓飯,算上方纔的這頓,祁冉冉的包袱裡統共藏了十個半塊的胡麻餅,一部分餅上好歹還能依稀瞧出個牙印子,另一部分餅上則半點痕跡也無。

換言之,公主殿下天賦異稟,一連四日十頓飯,竟是頓頓都能靠糖靠水灌個半飽。

喻長風眸色沉沉地掀眼瞧她,目光正巧與祁冉冉撞個正著,公主殿下接連餓了好幾日,眼睛裡都快沒有光了。

他又將視線移到她臉上,在發現公主殿下本就尖尖的下巴頜變得愈益纖巧時,臉色一時越發難看。

“祁冉冉。”

他站起來,聲音低低地開了口,語調是慣常的涼津津,語氣裡卻莫名透著點哄順似的軟和,

“將胡麻餅吃了,再將就一頓,後日入城後帶你去吃好吃的。今日傍晚,我先給你獵兔子。”

……獵兔子?

公主殿下的眼睛裡瞬間又有光了。

“當真嗎?”她驀地抬起頭來,黑眸亮晶晶地望向喻長風,“可是我沒有帶弓箭出來,車隊的行篋裡有弓箭嗎?”

喻長風點頭,“有。”

他垂首從包袱裡挑揀出最軟的一塊胡麻餅,又解了自己的水囊遞過去,“但拉弓射箭需要力氣,騎馬也需要。”

言下之意還是要她先吃東西。

祈冉冉連連頷首,乖乖將餅與水囊一並接了過來,四下環顧一圈,似是想找個舒坦的地方坐下進食。

喻長風繼續低頭將包袱裡淩亂的衣裙一一撫平理好,又將散開的包袱袋重新係緊,而後抬起頭來,口中接著道:

“那些名單確實蹊蹺,我對其上一位姓周的女子有些印象,周家在雲滄州內雖非大富大貴之家,卻也不至於到餓死女兒的程度。”

……?

元秋白原本還在抱著手臂樂嗬嗬地瞧熱鬨,聞言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人家夫妻兩個的‘情趣勸膳’已經結束,喻長風適才的這句話是對他說的。

他登時拉長調子‘嘶’了一聲,感覺自己好像一塊擺在麵盆邊上的拭手帕子,平日裡無人問津,隻有在天師大人洗過手之後才會被人家‘屈尊降貴’地拿起來擦一下。

“……所以,你的意思是,雲滄州報來的餓殍名單,其上記錄之人的真正死因並非全是餓死,而是被有心之人以此做了幌子,用來遮掩一些……”

喻長風突然抬高聲音,“回來。”

元秋白頓時一愣,“啊?回來?什麼回來?難不成雲滄州已經有人暗地裡偷跑出……”

下一刻,祈冉冉強撐怒氣的回應從不遠處心虛傳來,“喻長風!我又沒賣給你!青天白日的,我還不能自由走動走動了嗎?”

喻長風連眼都懶得抬,“坐在樹下將餅吃完,隨便你去哪兒走動。”

無波無瀾地說完這句話後,他連個轉換話頭的停頓都沒有,十分自然地斂袖揚眸,衝元秋白微微頷首,

“嗯,循著名單上餓殍的真正死因去查,應當能查出不少東西,但我們當下的身份是個問題,需得捏造個更容易接近真相,探得內情的假身份。”

元秋白:“……”

這世上有沒有喝了就能提高德行的湯藥?

他願意花費萬金給喻長風這廝來上一副!

“……然後呢?”

好半晌後元堂兄才翻著白眼重新開了口,“需要捏造何種假身份?以及,咱們如今都在路上了,距離入元滄州也不過十餘日功夫,來得及嗎?”

“來得及。”喻長風淡淡將視線自樹下收回,“還有十餘日,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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