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和怨夫破鏡重圓了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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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
車隊入荊州城,一行人先尋了家酒樓用早膳,不想一頓飯尚未吃完,
酒樓門前就已被大批人馬堵了個水泄不通。
十幾個武夫打扮的壯漢徑直將祈冉冉與喻長風所在圓桌團團圍住,
元秋白彼時正在給懷裡的小男孩剝水煮蛋,見狀動作一停,捏著剝了一半的蛋殼不知所以。
小男孩坐在他懷裡急得直張嘴,
‘啊啊啊’得叫個不停,
喊了半天沒得到回應,乾脆自食其力地探出手臂,
艱難去夠桌角那塊掉在地上又被撿起來的饅頭皮。
他抓起饅頭皮就要往嘴裡塞,元秋白應時回神,
不甚讚同地‘嘖’了一聲,
從他手裡將東西摳出來,
“你這孩子,
臟不臟……”
話未說完,為首的壯漢突然眼眶一紅,
緊接著,他跪地膝行,撲到小男孩麵前便開始嚎啕大哭,“少東家!屬下可找著您了!”
少東家?
祈冉冉方纔知曉,原來這小男孩竟是荊州第一鏢局,
戚氏鏢局的小少爺。
小少爺名喚戚常楓,日前隨嬤嬤外出買糕點,
嬤嬤不過轉身付個銀錢的功夫,戚常楓便被人捂著嘴巴抱走了。
他是個機靈孩子,敏感覺察到對方的惡意後便不再哭鬨,
僅隻佯裝驚嚇過度陷入昏睡,繼而又在穿越密林時,仗著身材矮小的便利伺機逃了出來。
可惜在逃跑過程中失了方向,隨即又發現一隻小狸花搖搖欲墜地橫掛在樹梢上,他勉力去救,卻不防腳下一個踏空,這才與狸花貓一起摔了下來。
……
一路被人前呼後擁著入了戚府,早有腳程快的將先前一番始末事無巨細地通報給了主人家,故而此時此刻,尚不待祈冉冉邁過大門,一年逾桃李的美婦人便已迎上前來,握著祈冉冉的雙手千恩萬謝,
“我兒頑皮,若非姑娘出手相救,戚家血脈隻怕就要斷送於此,姑娘此番恩德,我戚家上下沒齒難忘,隻願……”
她邊說邊要攀住祈冉冉的臂彎往庭院中去,手腕堪堪抬起就被人從後以摺扇擋了一下,
“她小臂還傷著,煩請戚夫人鬆手。”
戚夫人這才發現自入府始起,祈冉冉身後便始終亦步亦趨跟著位挺拔俊朗的冷麵男子,她頓時一愣,“不知這位是?”
戚常楓彼時已經被嬤嬤攬回了懷裡,聞言一抻脖子,搶先回答道:“我知道!是姐姐的夫婿!”
他早就發現了,姐姐前日上馬車時就是由這不會笑的哥哥親手抱上去的,今日用早膳時,哥哥還給姐姐燙了碗筷。這些事他平日裡都看爹爹為娘親做過,能近取譬,哥哥既然同樣為姐姐做過,那他二人自然也是夫妻。
祈冉冉笑盈盈地沒否認,喻長風竟也一改故轍地‘嗯’了一聲,身後的元秋白暗自咂舌,然還不待他說些什麼,便見對麵的戚夫人瞭然一笑,口中稍稍停頓,繼續詢問道:
“我瞧你們今日初次入城,車隊裡帶了不少行篋箱籠,不似尋常踏青出遊,口音又非當地亦或鄰鄉,此番遠赴而來,可是想在荊州城內辦事尋人?若是方便,各位不妨與我透露些許,我戚家世代行鏢,雖無多大本事,訊息卻最是靈通。如此,也好就姑孃的救命之恩報答一二。”
她說話倒是單刀直入又快人快語,元秋白聞悉卻是一驚,忽地就頓悟了喻長風適纔在酒樓時的一番施為。
那時候戚家的人堪堪尋來,天師大人借著去酒樓後院套車的功夫,將前日捏造的身份背景快速同他講了一遍,又在馬車行篋上做了些走商的痕跡。
他當時還覺喻長風過於著急,如今方纔意識到,戚家以行鏢立命,敵對仇家必不在少數,且看前日戚常楓一番‘絕不透露身份’的言論,便可知戚家今日既能直接尋到酒樓,又敢將他們一行人齊齊迎入宅府,定是已經提前將他們淺顯調查過一番。
狀似無意地朝後一瞥,餘光裡果然瞧見兩個戚府小廝正自他們的馬車後方繞行而來,幾不可察地衝戚夫人點了點頭。
喻長風在與元秋白交彙的目光裡輕叩手中摺扇,元秋白登時意會,自然開口道:
“戚夫人慧眼如炬,不瞞您說,我們從合興府來荊州城,確實是為了做生意。”
他也開門見山,
“不過不是做荊州城的生意,而是雲滄州的生意。您走南闖北多年,定然知道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雲滄州境況雖尚不及‘大災’,但未雨綢繆總好過亡羊補牢,我們遂先行備了點藥材,打算趕赴那處以成本價將草藥半賣半贈予百姓,也算結個善緣。其餘的草藥會在打通雲滄州門路之後陸續運去,屆時若途徑荊州城,還望戚夫人搭襯一二。”
這話講得有理有據,前因後果一具齊全,還頗符事之常理,且元堂兄這廂話音堪落,一旁的戚常楓就立刻接力似的大喊起來,
“娘親,元哥哥對我可好了,昨晚摟我睡了覺,今早給我洗了臉,方纔還給我餵了飯!”
其實他昨夜是想和姐姐一起睡的,姐姐救了他,身上又暖暖香香的,笑起來還有小酒窩……隻可惜還沒摸到馬車門就被元哥哥一溜煙似的自後抱走了。
戚夫人聞言,心中戒備一時更是消了大半,她頓了頓,麵上閃過一絲躊躇之色,少頃,突然拱手衝喻長風與元秋白行了一禮,
“我有事需得離開片刻,煩請各位移步,先行去花廳用盞茶水。”
***
一行人遂步行至花廳,戚常楓也被嬤嬤抱著跟了過來,他換了身絳紅繡團圓紋的套頭圓領短衫,搭配同色的綢質小袴,脖頸間的金項圈明光爍亮,一眼看上去活像個年節壁畫上的送喜娃娃。
進入花廳後他就鬨著要從嬤嬤身上下來,而後又‘噠噠噠’地跑到元秋白身邊,一手搭扶上元堂兄膝頭,另一手高高舉起,手心裡握著顆滾圓的大荔枝,是個要元秋白替他剝開的架勢。
元堂兄醫者仁心,麵對小孩時也格外有耐性,見狀伸手接過,將荔枝外殼剝至隻餘殘底後又遞回去,一麵取來帕子擦手,一麵隨口叮囑他道:
“荔枝性熱,吃多了容易上火,你……”
戚常楓沒等他說完,轉頭將剝好的荔枝遞給了祈冉冉。
元秋白:“……”
祈冉冉應時便笑了,捧場地低下頭,將荔枝納入口中,繼而又含含糊糊地問他,“常楓,你爹爹呢?”
以戚家對戚常楓的重視程度,獨子一朝失散歸家,當爹爹的沒理由不出來見他。
戚常楓趴在她膝上搖頭晃腦,又踮腳豎起一根肉嘟嘟的手指,想要去戳祈冉冉的酒窩,“爹爹半月前受了刀傷,每日都要歇在榻上飲湯藥,娘親不讓他起來。”
正說著,門外一陣騷動聲,半晌過後,一熊腰虎背的魁梧男子被戚夫人攙扶著踱步進來。男子身形板實健碩,麵色卻略顯蒼白,裸露在外的頸項間隱約可見露出一角的白色細布,想來必是那位‘受了刀傷每日歇上榻間’的鏢局當家人,戚常楓的爹爹,戚翼榮。
果然,男子見了他們,先是同樣拱手行了一禮,自報了姓名身份,接著卻並未繼續寒暄,而是沉了嗓音,麵色凝肅道:“聽我夫人說,各位想由荊州城改道去雲滄州做生意?”
他揮手示意嬤嬤將戚常楓抱出去,又吩咐婢女送上新的茶水點心,“恕我直言,雲滄州並非什麼太平之地,各位若無通天的本事,還是莫去為妙。”
喻長風對此沉默不置可否,一旁的祈冉冉倒是兀突接過話頭,長袖一斂,指著戚翼榮的脖頸風馬牛不相及道:
“戚東家這傷口是被汞蝕過吧?我瞧著頸邊那一小塊麵板表麵斑駁泛紅,是斑丘疹留下的痕跡?”
“……姑娘是醫者?”戚翼榮聞言一愣,元秋白也是一臉震驚地望過來,口中話語調謔,卻是變相肯定了祈冉冉的猜測,“堂妹這是背著我偷師去了吧?”
祈冉冉彎彎眼睛,端得一臉不以為然,“嗐,我這不是曾經也……”
兩道涼颼颼的視線就在此刻不輕不重地淩壓下來,祈冉冉頓時噤聲,旋即身子一扭,衝喻長風心虛笑笑,“哎呦,都是過去的事了,你瞧你,又生氣。”
一室氛圍因她這一句小女兒似的嬌嗔莫名變得鬆快不少,外間的丫頭也適時推門而入送上茶點,戚翼榮緩慢起身,親手為在場眾人添了茶水,而後重新落座,終是願意切入正題。
“原本還在掛慮各位赴雲滄州後恐難自保,但見兩位公子氣度不凡,姑娘又生了顆聰慧機巧的七竅玲瓏心,我便也不必遮蓋,實話實說了。”
“不瞞各位,我身上這傷正是半月前走鏢至元滄州時受的,那一趟運送的貨物是個四尺見方的柳木箱子,委托人並未說明箱中所放物件,隻安囑我們全程勿要開啟。”
“隻是或許為天意,走鏢的隊伍在入元滄州時適逢大雨,裝載柳木箱的鏢車車輪被雨水衝壞了一隻,行進間車身震蕩,柳木箱掉下來,竟從中摔出了個豆蔻年歲的女童,眉目清晰乾淨,卻早已沒了氣息,明顯是具死了多日的屍首。”
……女童屍首?
祈冉冉登時震驚瞠目,“怎會有人千裡迢迢往元滄州運送一具女童屍首?可知曉這女童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戚翼榮搖了搖頭,“箱子掉下來時,街道上很多人都瞧見了,我們隻覺心神不寧,結果投宿當晚就遭遇了滅口暗殺,且那些兵器上還提前塗了汞,顯然沒打算留活口。萬幸此趟運鏢隊伍裡的每一位鏢師在走鏢時都以鬥笠遮麵,我戚氏鏢局在荊州城內又有些頭臉,這才使得那夥人在我們成功逃回荊州城後被迫放棄追殺。”
“撿回一條命後,我便派人據此細查元滄州種種,也是那時方知,原來不論商隊亦或鏢隊,但凡人數稍多一些又無當地人自內接應,倘若在過雲倉州城門時,未能出示一方特殊印章,入城的首日便會被盯上。”
戚夫人適時拿出來幾封信箋,遞給距離她最近的元秋白,元秋白擰著眉頭快速看完,轉手又將信箋遞給喻長風。
祁冉冉湊過來,虛虛倚著天師大人的小臂與他一起看信,片刻之後同樣皺眉,深深沉了麵色。
偌大花廳一時寂靜無聲,好半晌後,戚夫人才開口繼續道:
“現如今,我們已經得到了那特殊印章,可直接贈予各位此行使用,權當答謝姑娘對我兒的救命之恩。隻是經手之人眼下尚未歸來,諸位若不嫌棄,大可先在府中住上三四日,屆時拿到印章,我們再送諸位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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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本章留評發紅包~
BTW我想嚎一下,這週上了一個好爛好爛好爛爛爛的榜啊啊啊啊啊啊啊下午公司團建我沒去溜回來打算碼字結果收到站短的那一瞬間感覺天都塌了,說不定下週就要輪空到完結了……
好痛苦,講自己想講的故事明明最開始是可以讓我感到快樂的事,現在居然變成了折磨我的利器[化了]
不過幸好有存稿[好運蓮蓮][好運蓮蓮][好運蓮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