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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我把歡宜香換掉了 第6章 年羹堯獻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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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彌呢?可來瞧過了?」

年世蘭掙紮著要起身行禮,被皇帝一把按住。她仰起臉,麵色蒼白如紙,眼圈卻紅著,唇瓣微微顫抖,未語淚先流,一把抓住皇帝的衣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四郎……臣妾……臣妾心裡怕……」她聲音哽咽,帶著巨大的驚惶和無助,「臣妾方纔做了個噩夢,夢見哥哥……夢見哥哥他……他穿著囚衣,渾身是血……臣妾怎麼叫他都不應……四郎,哥哥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有人要害他?」

她哭得渾身發顫,情緒激動,完全不似作偽。

皇帝眉頭緊鎖,一邊輕拍她的背安撫,一邊沉聲道:「胡說!亮工在前線好好的,又打了勝仗,捷報前日才傳到朕這裡,朕還未來得及告訴你,怎會出事?定是你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

「真的?」年世蘭抬起淚眼,梨花帶雨,滿是希冀地望著他,「哥哥真的沒事?可是……可是臣妾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慌得厲害……四郎,哥哥性子莽撞,臣妾是怕他立了功,就更不知天高地厚,萬一……萬一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惹怒了四郎,或是被朝中那些眼紅的小人拿了把柄……臣妾……臣妾光是想想就……」

她說著,呼吸急促起來,捂著心口,一副隨時要暈厥過去的模樣。

皇帝連忙將她攬入懷中,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和憐惜:「你呀,就是心思太重。亮工是朕的肱骨之臣,朕豈會因他性子直率就怪罪?朝中之事,朕自有分寸,斷不會讓功臣寒心。」

「臣妾知道四郎疼惜哥哥……」年世蘭伏在他懷中,眼淚浸濕了他龍袍的前襟,聲音悶悶的,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可是四郎,君臣有彆,君恩再厚,也經不起消磨。哥哥是臣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若仗著軍功忘了本分,便是臣妾這個做妹妹的,也萬萬不能容他!」

她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卻目光堅定地看著皇帝,從枕邊摸出那塊冰冷的虎符,雙手捧到皇帝麵前。

皇帝看到那虎符,眼神驟然一凝。

「這是……」年世蘭聲音發顫,卻字字清晰,「這是哥哥當年給臣妾的,說是若遇急事,可憑此物傳遞訊息……臣妾今日……今日就將它獻給四郎!」

她深吸一口氣,彷彿用儘了全身力氣,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泣血般的懇求:「求四郎!若他日哥哥真有言行失當、恃功驕縱之處,求四郎萬萬看在他曾為四郎浴血沙場的份上,看在我年家滿門忠烈的份上,更看在臣妾的薄麵上,饒他死罪!狠狠責罰他,削他的官,奪他的爵,讓他回老家種田去!隻求……隻求留他一條性命!讓臣妾的父母晚年有子送終,讓臣妾……還能叫聲哥哥!」

她說完,已是泣不成聲,捧著虎符的雙手抖得不成樣子,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整個內殿死寂一片,隻有她壓抑的、破碎的哭泣聲。

皇帝徹底愣住了。他低頭看著懷中哭得幾乎脫力的女人,又看向那枚代表著年家軍權部分秘密的虎符,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震驚,錯愕,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以及更深沉的、帝王固有的猜疑與審視。

他從未想過,年世蘭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做出這樣一件事。獻上虎符,自請削爵?這簡直是將年家的榮耀和兄長的前程親手捧到他麵前,任他處置!

這是真的嚇破了膽,兄妹情深至此?還是……以退為進,更高明的算計?

他的目光落在年世蘭蒼白脆弱、滿是淚痕的臉上,那眼中的驚懼和懇求不像假的。她甚至因情緒過於激動,身體微微痙攣著。

沉默了許久,久到年世蘭的哭聲漸漸低弱下去,變成無助的抽噎。

皇帝終於緩緩伸出手,接過了那枚沉甸甸的、帶著她體溫和淚水的虎符。金屬的冰冷刺得他掌心微微一縮。

他將虎符緊緊攥住,另一隻手將年世蘭更深地擁入懷中,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種奇異的喟歎:「傻世蘭……何至於此……朕說過,有朕在,必不叫你為難。」

年世蘭在他懷中瑟瑟發抖,隻是不住地喃喃:「四郎答應臣妾……求四郎答應臣妾……」

皇帝輕輕拍著她的背,目光卻越過她的頭頂,望向窗外紛飛的雪花,深邃難測。

「好,朕答應你。」

他最終說道,每一個字都緩慢而清晰。

「若真有那一日,朕會留亮工一命。」

年世蘭彷彿終於耗儘了所有力氣,軟軟地暈厥在他懷中。

皇帝將她放平,蓋好被子,指尖拂過她濕漉漉的眼睫,停留了片刻。

他在榻邊坐了很久,才起身離開,那枚虎符在他掌心攥得滾燙。

皇帝走後不久,年世蘭便幽幽「轉醒」。眼底一片清明,哪裡還有半分昏聵脆弱。

她知道,話已說出,虎符已獻,種子已經種下。皇帝或許不會全信,但這份「忠心」和「深明大義」,他必須收下,也必須給出承諾。

這承諾,就是她為年家、為哥哥爭來的第一道保命符。

接下來,就看哥哥那邊了。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安神香的味道,似乎也帶上了一絲血色的鐵鏽氣。

年府。

書房內,年羹堯看著心腹家將呈上的那枚熟悉的虎符,虎目圓睜,霍然起身!

「這……這是從宮裡出來的?!」他聲音粗獷,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

「是!宮裡那位嬤嬤親自示下的,隻亮了此物,一言未發。」

年羹堯一把奪過虎符,入手冰涼,卻彷彿燙手一般。妹妹突然動用這等緊急信物,卻無一言半語,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宮中有大變故!意味著無法言說的極度危險!

他腦中瞬間閃過近日朝堂上的風波,幾個禦史言官不痛不癢的彈劾,陛下禦前奏對時那深不見底的眼神……還有妹妹上次托母親帶來的口信——「謹言慎行,勿授人以柄」!

一股寒意陡然從脊椎竄起!

他年羹堯是莽,但不傻!尤其是涉及身家性命和家族存亡之時!

妹妹這是在用最激烈的方式警告他!皇帝……陛下他……難道真的已經……

他猛地一掌拍在堅硬的花梨木書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震得筆架硯台齊齊一跳。

「大哥?」一旁的副將嚇了一跳。

年羹堯胸口劇烈起伏,額上青筋暴起,眼中閃過驚疑、後怕、憤怒,最終化為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和狠厲。

他盯著那枚虎符,彷彿能看到妹妹在深宮中絕望無助的臉。

良久,他緩緩坐下,聲音沙啞沉重,帶著一種割肉剔骨般的痛楚和決絕:

「去……把前日陝西巡撫送來的那個玉麒麟,還有庫裡那尊三尺高的紅珊瑚樹……都找出來。」

副將一愣:「將軍,那是您最喜歡的……」

「讓你去就去!」年羹堯低吼一聲,如同困獸,「還有,去查!查查咱們軍中有誰他孃的在外麵仗著老子的名頭欺男霸女、強占田產!有一個算一個,給老子捆了!直接送去順天府!告訴他們,依法嚴辦,老子絕不姑息!」

副將徹底懵了:「將軍!這……這都是跟著您出生入死的弟兄……」

「弟兄?」年羹堯猛地抬頭,眼睛血紅,「再這麼無法無天下去,老子第一個掉腦袋!誰也保不住!快去!」

他喘著粗氣,又補了一句,聲音低了下去,卻帶著更深的寒意:「再給老子擬個請罪的摺子……就說老子治軍不嚴,禦下無方,懇請陛下……革去老子陝甘總督一職,隻留個將軍虛銜……回家閉門思過!」

副將目瞪口呆,看著彷彿一夜之間變了個人似的年大將軍,後背冷汗涔涔而下,再不敢多言,踉蹌著退出去辦事。

書房內,年羹堯獨自一人,看著那枚虎符,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最終無力地鬆開,整個人癱坐在太師椅上,望著窗外紛揚的雪花,眼神複雜無比。

妹妹……哥哥這次……聽你的。

斷尾求生。

臘月二十三,小年。

養心殿內,皇帝看著年羹堯八百裡加急送來的請罪奏摺,以及隨之而來的十幾輛裝滿「贓物」和「罪將」的囚車,沉默了許久。

奏摺寫得極其恭順惶恐,痛陳己過,自請革職嚴懲。

皇帝的手指輕輕敲著禦案,目光落在案角那枚虎符之上。

良久,他輕笑一聲,意味不明。

「這個年亮工……倒是讓朕意外了。」

侍立一旁的蘇培盛屏息凝神,不敢接話。

皇帝提筆,在奏摺上批了朱紅。

革去陝甘總督實職,保留撫遠大將軍爵位,罰俸一年,於府中閉門思過三個月。其部下所犯罪行,交由有司依法嚴辦。

旨意傳出,前朝後宮一片嘩然。

囂張不可一世的年大將軍,竟然就這麼倒了?雖保留了爵位,但失了實權,無異於拔了牙的老虎!

眾人紛紛猜測,是華妃失寵,連累了母家?還是陛下終於要對年家動手了?

翊坤宮卻依舊靜悄悄的,彷彿對外界的風波一無所知。

年世蘭聽到頌芝小心翼翼稟報的訊息時,正就著周嬤嬤的手喝安胎藥。

她麵色平靜,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苦藥入喉,滋味難言。

哥哥……總算清醒了一次。

這第一步,走對了。

她輕輕撫上小腹。

孩子,你看,娘親護得住年家,也一定能護住你。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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