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我點爆對手命脈 第462章 半信半疑
霍建山放下電話。
聽筒擱在話機上,發出一聲空洞的輕響。
他沒有動,手指還壓在聽筒上,手背的麵板下,一根青筋在跳。
書房裡很靜,隻有牆上那座老式掛鐘的擺錘在左右晃動。
過了很久,他纔拿起內線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開會。”
他的聲音很低,像從喉嚨裡擠出來。
“所有人,到祠堂旁邊的議事廳。”
半小時後,霍家議事廳。
一張巨大的花梨木長桌,桌麵光亮,能映出天花板上水晶吊燈的輪廓。
霍建山坐在主位,他的臉沒有表情。
他的左手邊,坐著他的二弟霍建業和三弟霍建成。
右手邊,是幾個霍家的旁支叔伯。
霍思燕坐在長桌的末尾,離所有人最遠。
她麵前沒有茶杯,隻放著一個筆記本,上麵一片空白。
沒有人說話。
空氣裡有種讓人胸口發悶的壓力。
霍建業清了清嗓子。
“大哥,這麼急叫我們來,出了什麼事?”
霍建山抬起眼皮,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剛剛,林伯給我打了個電話。”
林伯。
這兩個字一出口,霍建業和霍建成的腰背都挺直了一些。
在座的幾個叔伯也停止了手裡轉動茶杯的動作。
這個名字,在霍家代表著一個幾乎被遺忘的故人,也代表著一份沉甸甸的恩情。
“林伯說什麼了?”霍建業追問。
霍建山看著桌麵,像在複述一句刻在木頭上的話。
“他說,小心你們的海外信托。”
他說完,議事廳裡陷入了死一樣的安靜。
掛鐘的滴答聲,一下一下,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突然,霍建成一拍桌子,發出一聲巨響。
“危言聳聽!”
他站了起來,脖子漲得通紅。
“林伯都多少年不問世事了,他懂什麼信托?他是不是老糊塗了?”
二伯霍建業也皺起了眉。
“大哥,這事有蹊蹺。”
“林伯一輩子剛正不阿,但年紀大了,難保不會被人當槍使。”
“會不會是我們的對家,故意找個我們信得過的人,來放這種假訊息,想讓我們自亂陣腳?”
一個戴金絲眼鏡的叔伯開口,聲音尖細。
“我看,八成就是衝著我們跟新世界集團的合作來的。”
“最近那個從內地來的聞人語,不是一直想收購我們的港口業務嗎?”
“她看我們不鬆口,就想出這種下三濫的招數,編個謊話來嚇唬我們,想把我們的資產價格打下去!”
另一個胖胖的叔伯跟著附和。
“沒錯!北邊來的人,心都臟!他們懂什麼叫規矩,懂什麼叫信譽?為了賺錢,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大哥,這事不能信!我們要是自己先慌了,就正好中了他們的圈套!”
“對!不能信!”
議事廳裡一下子吵鬨起來。
質疑聲,揣測聲,咒罵聲,混成一團。
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了那個看不見的敵人,那個叫聞人語的內地女人。
彷彿這樣,就能證明他們自己沒有問題,霍家固若金湯。
霍建山沒有說話,他隻是聽著,臉色越來越沉。
他的目光,越過吵鬨的眾人,落在了長桌儘頭的女兒身上。
霍思燕一直沒有說話。
她隻是靜靜地坐著,看著這群激動不已的叔伯,眼神像在看一場荒誕的戲劇。
霍建成注意到了她的沉默,把火氣撒到了她身上。
“思燕!你怎麼不說話?”
“你不是負責家族的金融業務嗎?你跟那個聞人語在酒會上見過麵,你說說,這是不是她搞的鬼?”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到了霍思燕身上。
霍思燕抬起頭,迎著所有人的目光。
她沒有看她的三叔,而是看向了主位上的父親。
“爸爸,我能說幾句嗎?”
她的聲音很平靜,不大,卻讓整個議事廳的嘈雜都停了下來。
霍建山看著她,點了點頭。
霍思燕站了起來。
她的身體很單薄,站在這群男人中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先問三叔一個問題。”
她看向霍建成。
“您說林伯老糊塗了,被人當槍使了。”
“那我想請問,這麼多年,我們霍家誰給過林伯一分錢?誰去他家拜訪過一次?”
霍建成被問得一愣,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霍思燕的目光轉向二伯霍建業。
“二叔,您說這是對家想讓我們自亂陣腳。”
“那我們的對家是誰?是李家,還是鄭家?他們為什麼要用林伯這把刀?他們難道不知道,林伯跟我們霍家的淵源,隻會讓我們更加警惕嗎?”
霍建業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霍思燕的目光最後掃過那幾個議論紛紛的叔伯。
“各位叔伯,你們都說是內地資本的陰謀。”
“沒錯,聞人語想收購我們的業務,這是事實。”
“但用一個我們霍家上下都敬重的老恩人來傳遞假訊息,這是商戰的手段,還是自尋死路的蠢辦法?”
“如果我是她,我會匿名把訊息捅給報社,或者收買一個信托經理,而不是去驚動一個已經幾十年不履凡塵的關老先生。”
她口中的“關老先生”,讓霍建山的手指在桌下蜷縮了一下。
議事廳裡,沒有人再說話。
霍思燕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根針,紮破了他們剛才吹起來的那個叫做“陰謀論”的氣球。
霍思燕深吸一口氣,聲音提高了一些。
“我們現在來分析林伯的這通電話。”
“第一,林伯是什麼人?他當年受過爺爺多大的恩情,在座的各位,有誰忘了嗎?”
“他一輩子把名聲看得比命重,他會為了一個外人,拿自己的名節和關家的聲譽,來騙我們霍家?”
她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質問。
幾個叔伯的臉微微發紅,避開了她的目光。
“第二,電話裡隻有一句話:‘小心你們的海外信托’。”
“話越短,事越大!”
“這說明情況緊急到他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也說明這個警告本身,就帶著巨大的風險!”
“他不是在跟我們商量,他是在用他一輩子的信譽,給我們敲響警鐘!”
霍建山端起茶杯,卻沒有喝,隻是用杯蓋一下下地刮著杯沿。
刺耳的摩擦聲在安靜的議事廳裡回響。
霍思燕的目光變得銳利。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那筆海外信托,是什麼?”
“它不是我們的一筆資產,它是我們霍家最後的命根子!是爺爺當年留下來,以防萬一的退路!”
“現在,有人告訴我們,這條退路可能有危險。”
“我們的第一反應,不是去檢查這條路是否還安全,而是去討論那個報信的人是不是騙子?”
她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
她看著在座的每一個人,從他們臉上看到了驚愕,看到了羞愧,也看到了頑固。
她突然覺得有些悲哀。
曾經叱吒風雲的霍家,如今隻剩下這點可憐的傲慢。
她的聲音冷了下來。
“各位叔伯,爸爸。”
“我們霍家可以站著死,但不能因為傲慢和愚蠢,跪著亡!”
“跪著亡”三個字,像三記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霍建成的臉,從紅色變成了豬肝色。
霍建業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那幾個叔伯,更是坐立不安,像是椅子上長了釘子。
“啪。”
霍建山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茶水濺了出來,灑了一片。
他站起身。
“好了,都彆吵了。”
他的目光,第一次帶著一種真正的審視,落在了自己女兒的身上。
他好像今天才認識她。
“思燕。”
“爸爸。”
“這件事,你來查。”
霍思燕的身體猛地一震,她抬起頭,眼睛裡閃過一道光。
霍建成急了。
“大哥!你讓她一個女孩子去查?這事關重大,萬一……”
霍建山一個眼神掃過去,霍建成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我還沒老糊塗。”
霍建山看著霍思燕,語氣不容置疑。
“我給你三個人,從安保部裡挑。”
“再給你一百萬的備用金。”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
“但是,記住一點。”
“不要聲張。查可以,不能鬨出任何動靜,不能讓外麵的人看我們霍家的笑話。”
“霍家的臉麵,比什麼都重要。”
霍思燕的心沉了一下。
三個人,一百萬。
去查一個可能涉及數十億美金信托的驚天陰謀。
這不像授權,更像一種敷衍。
一種既想堵住她的嘴,又不想真正掀開蓋子的妥協。
但她沒有選擇。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是,爸爸。”
她低下頭,乾脆地回答。
“我保證,不會丟霍家的臉。”
霍建山揮了揮手。
“散會吧。”
眾人陸陸續續地站起來,帶著各自複雜的心情,離開了議事廳。
霍建成走過霍思燕身邊時,重重地哼了一聲。
霍思燕沒有理他。
她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才獨自一人,慢慢地走出那間壓抑的屋子。
厚重的木門在她身後緩緩關上,隔絕了裡麵的一切。
她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午後的陽光從高窗投下,在她腳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她知道,父親給她的不是信任,而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
查出了問題,是她捅破了天,讓家族蒙羞。
查不出問題,是她危言聳聽,能力不足。
但她不在乎。
她隻知道,那筆信托,是爺爺留下的最後念想。
也是她在霍家,證明自己的唯一戰場。
她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李澤楷。
聞人語。
不管是真是假,不管是陷阱還是警告。
她都要把藏在霧裡的東西,親手挖出來。
她抬起頭,看著走廊儘頭的光。
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從哪裡開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