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清河記 第85章 磁雷裂雲烽火熾 玉簪照夜太原傾
詩曰:
磁粉飛空焚鐵甲,玉簪凝血照龍庭。
九重殺陣連烽起,一騎孤城曳鬥星。
上回書說到,紫宸殿上,西門慶以玉簪吸出周天來腰間偽令,種師道老將軍怒斬奸佞。玉簪旋開,磁兵秘圖現世,更得西夏公主李青蘿暗藏於簪身夾層的磁雷配方!徽宗悔悟,急發金牌令箭,調磁州軍北上,種師道掛帥,西門慶為先鋒,攜磁雷秘術,星夜馳援危如累卵的太原城。
然金兵前鋒已抵黃河北岸,烽火狼煙三柱擎天,映得汴京夜空一片肅殺血紅。
且說種師道、西門慶點起八千輕騎,皆是磁州軍中百戰餘生的悍卒,一人雙馬,馱負連夜趕製的磁雷原料並工匠百人。那磁雷以硫磺、硝石並賀蘭山深處掘出的赤金台磁粉,依李青蘿秘方,以陳年米酒調和,陰乾而成,形如小兒拳頭大小的黑褐色圓球,觸手沉甸,隱有金石之寒。西門慶將玉簪緊貼胸口藏好,此物已非信物,實乃磁雷煉製之根本,李青蘿描金秘文深烙其心。
八千鐵騎捲起漫天雪塵,蹄聲如悶雷滾過凍土,晝夜兼程,直撲太原。沿途但見村墟殘破,十室九空,凍斃路旁的屍骸被野狗拖拽,景象淒慘。第三日黃昏,前鋒哨馬飛報:太原在望!然金兵大營連綿數十裡,已將孤城圍得鐵桶相似,城頭宋字大旗殘破,多處城牆坍塌,以屍骸、木石草草填塞,黑煙處處,顯是剛經血戰。
種師道立馬高崗,白發銀須在朔風中烈烈飛揚,老眼掃過金兵那如林旌旗,尤其盯著營中一片黑壓壓、人馬皆披掛重鎧的方陣——粘罕仗以橫行天下的鐵浮屠!此重騎衝鋒,人馬俱覆鐵甲,刀箭難入,結陣衝來,恍如移動鐵山,擋者披靡。老將軍麵色凝重如鐵,手中長柄刀重重一頓:“西門慶!磁雷成色如何?可堪大用?”
西門慶自懷中取出一枚磁雷,黝黑圓球在暮色中毫不起眼:“稟大帥,依秘法趕製三百枚,工匠日夜不息。此物遇鐵器猛烈撞擊或高溫即爆,威力足可撕裂尋常鐵甲。然…數量太少,金狗鐵浮屠怕不下三千騎!”
“聊勝於無!”種師道眼中寒芒一閃,“傳令!西門慶領一千磁州精騎並所有磁雷工匠,繞行城西亂石灘,自金兵防備薄弱處突入太原城!老夫親率餘眾,於此高崗布疑兵,擂鼓搖旗,佯作大軍來援,吸引金狗主力!待爾等入城,以磁雷配合張孝純守軍,先破他一陣鐵浮屠,挫其鋒芒!”
“末將遵令!”西門慶抱拳領命,點起人馬,如一股暗流,悄無聲息滑下高崗,沒入沉沉暮色與嶙峋亂石之中。
那亂石灘名“鬼見愁”,怪石如林,路徑崎嶇難行,白日尚且難走,何況風雪暗夜?西門慶命人銜枚,馬裹蹄,王前死後接替護衛之責的應伯爵(如今頂替了王前護衛之職)在前引路,此人綠豆眼在暗夜中竟似能視物,專揀石縫陰影處潛行。饒是如此,亦有十數騎連人帶馬失足跌入深澗,慘呼被風雪吞沒。
行至子夜,已近金兵西營外圍。此處柵欄依稀有缺,守軍亦顯鬆懈,篝火旁人影晃動,隱隱傳來猜拳呼喝之聲,顯是圍城日久,以為宋軍再無外援,生了怠惰之心。西門慶伏於雪窩,掏出懷中磁石,入手竟微微發燙,他心頭一凜,低聲道:“伯爵!前方有大隊鐵器移動!金狗巡哨!”
話音未落,前方雪地裡猛地立起數十條黑影!為首金將操生硬漢話獰笑:“南蠻子,等你們多時了!”正是粘罕帳下悍將完顏婁室!他早得細作密報,知宋人或有奇兵繞道,特伏精兵於此!金兵手中強弓硬弩在雪光下泛著幽藍,顯是淬了劇毒!
“中計!散開!”西門慶暴喝,袖中磁石猛地按在雪地上!幾乎同時,金兵箭如飛蝗!詭異之事陡生,那些鐵質箭簇離弦不過數丈,竟似被無形巨手狠狠一扯,軌跡驟偏,“噗噗噗”大半斜插入雪地或互相碰撞跌落!隻有零星幾支射中邊緣宋軍!
“妖法?!”完顏婁室驚疑不定。西門慶豈容他喘息,青鋒劍出鞘:“磁州兒郎,隨我殺!”一千鐵騎如猛虎出柙,借著磁石擾敵之機,撞入金兵陣中!應伯爵揮舞一口厚背砍山刀,刀光如匹練,專剁馬腿,口中怪叫:“直娘賊的金狗,嘗嘗爺爺的刀!”他身後磁州軍卒皆是百戰餘生的老卒,深知生死在此一舉,無不以一當十,刀槍並舉,血光立時迸濺!
西門慶青鋒劍矯若遊龍,劍尖每每在敵人鐵甲兵刃上一觸即走,暗運磁勁,金兵頓覺手中兵刃沉重難舞,或是鐵甲關節處驟然滯澀!此消彼長,磁州軍如燒紅尖刀切入牛油,硬生生在完顏婁室的伏兵中撕開一道血口!西門慶更瞅準空隙,手中一枚磁雷脫手擲出,正砸在一名金兵鐵盔上!
“轟——!”
一聲悶雷般的巨響震得地皮發顫!火光暴起,濃煙裹著刺鼻的硫磺與鐵腥味彌漫開來!那金兵連人帶馬竟被炸得四分五裂,周圍數騎亦被飛濺的鐵片磁粉所傷,慘嚎著倒下!金兵何曾見過此等凶器?陣腳大亂!
“衝過去!”西門慶一馬當先,趁亂疾馳!應伯爵率死士斷後,浴血搏殺。眾人終於衝破最後一道鹿砦,太原城那殘破的西水門已在眼前!城頭守軍早已被爆炸驚動,火把亂晃,張孝純嘶啞的吼聲穿透風雪:“是援軍!快開城門!放下吊橋!”
鐵索絞動之聲刺耳,吊橋轟然落下。西門慶一行血染征袍,如同地獄歸來的惡鬼,搶入城門。千斤閘隨即落下,將追至護城河邊的金兵箭雨隔絕在外。
太原府衙,燭火飄搖。知府張孝純形容枯槁,眼窩深陷如鬼,官袍破舊,沾滿血汙塵土。他死死攥著西門慶帶來的磁雷,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天…天不亡我太原!有此神物,定叫金狗鐵浮屠有來無回!”城中僅存的幾位將校圍攏過來,望著那不起眼的黑球,眼中爆發出絕境逢生的熾熱光芒。
西門慶不及寒暄,急問:“張大人,城中尚有多少鐵器?廢舊兵刃、鐵鍋、門環,凡是鐵物,儘數蒐集!磁雷需依附鐵器,威力方能倍增!”又命隨軍工匠即刻在府衙後院架起爐灶,日夜趕製磁雷。
當夜,金營震怒。完顏婁室伏擊失利,損兵折將,更被那詭異爆炸所懾。金兀術聞報,狼眸中凶光閃爍:“磁雷?宋人竟有此物?傳令!明日拂曉,以鐵浮屠為鋒,全力攻城!本王倒要看看,是他們的妖法厲害,還是我大金的鐵騎無敵!”
四更天,太原西城。寒風卷著雪沫,抽打在守城軍民臉上。西門慶立於殘破的甕城之上,身旁堆放著連夜蒐集的破鐵鍋、鏽刀、斷槍,更有甚者,連婦人燒火的鐵通條、孩童玩耍的鐵彈丸也尋了來。百餘名工匠和手腳麻利的青壯婦人,正按西門慶指揮,小心翼翼地將新製的磁雷以粗麻繩捆綁固定在這些鐵器上。玉簪秘文所言“遇鐵則爆”,此刻正被賦予最直接的殺意。
應伯爵帶著幾個狼牙騎老兵,正將一桶桶黑乎乎的火油潑灑在甕城內側陡坡及藏兵洞入口處。他嗅著那刺鼻的味道,綠豆眼閃著光:“嘿嘿,金狗的鐵疙瘩進來,先請他嘗嘗火燒屁股!”
天色微明,雪勢稍歇。地平線上,悶雷般的蹄聲由遠及近,大地開始震顫。金兵大陣中,那一片移動的黑色鐵山——鐵浮屠,終於現身!人馬俱披厚重鐵甲,隻露雙眼,長矛如林,在晨光下反射著死亡的幽光。鐵蹄踏碎凍土,沉悶的轟鳴壓得城頭守軍胸口發窒。完顏婁室揮舞狼牙棒,發出野獸般的嚎叫,三千鐵浮屠開始加速,如一道不可阻擋的黑色洪流,直撲太原西城!其後,數萬金兵步卒如潮水般湧上。
“穩住!”張孝純的聲音劈裂寒風,“放他們進甕城!”
金兵前鋒步卒頂著盾牌,冒著城頭如雨的箭矢擂石,付出慘重代價,終於用巨木撞開本就殘破的西城門!城門洞開,鐵浮屠毫不遲疑,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鐵水,轟隆隆湧入甕城!
“就是此刻!”西門慶眼中厲芒暴漲,手中令旗猛揮!城頭數十名膂力驚人的磁州軍卒奮力將早已備好的、捆綁著磁雷的沉重鐵器(破鐵砧、半扇鐵門板、成捆廢槍頭)推下城去!這些鐵疙瘩翻滾著,直砸向湧入甕城的鐵浮屠頭頂!
“轟!轟轟轟——!”
震天動地的爆炸聲連環炸響!甕城瞬間化作一片火海煉獄!磁雷觸碰到鐵浮屠的重甲或地麵散落的兵器,猛烈爆炸!火光裹挾著濃煙衝天而起,無數尖銳的鐵片、碎石被爆炸的巨力撕扯激射,如同無數把死神的鐮刀,瘋狂切割著範圍內的一切!鐵浮屠引以為傲的重甲,此刻成了催命符!磁粉被爆炸的高溫引燃,附著在鐵甲上劇烈燃燒,穿透縫隙,灼燒皮肉!戰馬驚嘶,身披重甲的騎士被炸得人仰馬翻,或被燃燒的磁粉活活燒成火球,在甕城狹窄的空間裡瘋狂衝撞,自相踐踏!
“放火油!”西門慶再喝!藏兵洞中埋伏的敢死隊猛地斬斷繩索,浸滿火油的滾木礌石帶著熊熊烈焰,順著潑了油的陡坡轟隆隆滾下,將甕城入口瞬間封死!烈焰衝天,濃煙滾滾,後隊鐵浮屠和步卒被火牆阻隔,眼睜睜看著先頭部隊在甕城的爆炸與火海中哀嚎翻滾,化為焦炭!刺鼻的焦臭味、皮肉燒灼的惡臭彌漫整個戰場!
“磁州軍!隨我殺!”西門慶青鋒劍一指,親率千餘磁州銳卒自藏兵洞殺出!這些憋足了仇恨的虎狼之師,如猛虎下山,刀槍並舉,專砍那些在爆炸火海中僥幸未死、卻已盔歪甲斜、暈頭轉向的金兵!應伯爵一馬當先,砍山刀舞得潑風一般,嘴裡兀自大罵:“金狗!爺爺的磁雷滋味如何?夠不夠勁!”
城頭宋軍士氣大振,箭矢擂石傾瀉如雨,將後續金兵死死壓製。金兵攻勢為之一挫,鐵浮屠的首次衝鋒,竟在這前所未見的磁雷火陣前,撞得頭破血流,死傷枕藉!
完顏婁室遠遠望見甕城慘狀,氣得哇哇暴叫,卻也不敢再令鐵浮屠強攻。粘罕得報,臉色鐵青,手中金盃捏得變形:“好個磁雷!傳令!收兵!另尋他法破城!增派細作,給本王混進去!毀了他們的磁雷!”
太原城,短暫的喘息。磁雷初戰告捷,西門慶之名傳遍全城,軍民視若神明。府衙後院成了最緊要的禁地,工匠日夜不息,硫磺硝石氣味濃烈刺鼻。張孝純拖著病體,親自督促糧秣調配,城中僅存的些許肉食,儘數優先供給工匠與守城銳卒。西門慶卻不敢有絲毫懈怠,日夜巡查城防,尤其緊盯磁雷工坊與原料庫。玉簪秘文中那句“磁髓噬鐵,慎之慎之”總在他心頭縈繞,隱隱不安。
汴京,紫宸殿。太原磁雷大捷的軍報飛傳而至,徽宗狂喜,連呼“天佑大宋”,下旨厚賞三軍。蔡京、王黼等雖也上表慶賀,言辭懇切,願捐家財助軍,然眼底深處,卻藏著難以言喻的陰鷙與忌憚。柔福帝姬傷勢稍穩,斜倚暖榻,聽著侍女低誦軍報,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枕下那枚嵌著箭痕的玉璜。
“帝姬,”心腹宮女悄聲道,“春風樓查抄有了眉目,搜出周天來與金使密信數封,其中提及…提及磁州軍糧排程似有阻滯,恐非天災…”
柔福眸光一凝,寒意頓生:“糧道?速將此事密報李綱相公!要快!”
前線大捷的光環之下,暗流湧動更急。西門慶與張孝純很快便嘗到了這暗流的苦果。金兵雖暫停大規模攻城,卻將太原圍得水泄不通,日夜以炮車轟擊,消耗守軍。更致命的是,城中磁雷原料告急!硫磺、硝石尚可搜刮地窖土牆熬製,唯獨那赤金台磁粉,消耗巨大,庫存眼見罄儘!
“西門將軍!”負責工坊的老匠人滿臉煙灰,急得跺腳,“磁粉!赤金台的磁粉快沒了!新製的磁雷威力至少減三成!這…這如何是好?”
西門慶眉頭緊鎖,撫摸著懷中玉簪冰冷的簪身。簪內李青蘿的秘文再次浮現腦海:“賀蘭山赤金台,磁髓深藏…然磁髓性烈,遇鐵日久,恐生異變…”
異變?他心頭猛地一跳,急問:“城中可還有大量未曾使用的鐵器?尤其是…未曾熔鑄提純的生鐵?”
“有!”老匠人道,“東城塌陷的武庫下,埋著不少當年廢棄的生鐵錠!前幾日剛挖出一些,正準備熔了打製箭簇!”
“帶我去看!”西門慶心頭不祥預感愈盛。
武庫廢墟下,幽暗的地窖中堆積著數百塊黝黑的生鐵錠,大者如磨盤,小者如磚頭。西門慶掏出懷中磁石,剛一接近,那磁石竟劇烈震顫,隱隱發燙!他蹲下身,指尖撚起一點鐵錠縫隙中的暗紅色礦渣細末,入手竟有微弱的酥麻感,與尋常磁粉截然不同!
“不好!”西門慶臉色劇變,“此非赤金台純磁粉!這是伴生的磁髓礦渣!玉簪秘文所警‘噬鐵’之物,莫非就是此物?”他猛地想起秘文後那行極小的描金注釋:“磁髓噬鐵,積熱自燃,深藏之鐵,遇之必焚!”
“快!將這些鐵錠全部移走!遠離工坊!遠離磁粉庫!”西門慶厲聲下令,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驚惶。
然而,遲了!
當夜,月黑風高。金兵細作混在城中饑民之中,早已摸清磁雷工坊與原料庫位置。幾名死士趁巡哨換崗間隙,悄然潛入東城那片臨時存放著挖出生鐵錠的露天場地。他們並不知鐵錠有異,隻奉命縱火焚毀一切與磁雷相關之物。火摺子剛點燃堆積的引火之物,異變陡生!
那數百塊蘊含磁髓礦渣的生鐵錠,在火焰的炙烤下,內部積蓄的奇異能量彷彿被瞬間引爆!並非猛烈的爆炸,而是無數道刺目的慘白色光流從鐵錠縫隙中迸射而出,如同活物般扭曲蔓延!光流所及之處,無論是旁邊的木架、麻袋,還是細作身上的鐵質匕首、甲片,竟無聲無息地開始溶解、汽化!彷彿被無形的巨口吞噬!
“啊——!”一名細作的鐵護腕被一道光流掃過,瞬間熔穿,高溫鐵水直接燙入皮肉,發出淒厲至極的慘嚎!這慘嚎如同訊號,那數百鐵錠迸射出的慘白光流驟然暴漲、交織,形成一個巨大而恐怖的光網!光網核心溫度急劇攀升,將周圍的空氣都灼燒得扭曲!
“轟隆隆——!!!”
一場遠超磁雷爆炸百倍的恐怖能量終於徹底爆發!沒有火光,隻有極致刺目的白光瞬間吞噬了整個東城!地動山搖,如同天崩地裂!堅固的太原城牆在肉眼可見的衝擊波下如同紙糊般大片大片地崩塌、碎裂!衝擊波所過之處,屋舍、人畜、兵器…一切皆被夷為平地,化為齏粉!整個太原城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拳狠狠砸中,劇烈顫抖!
西門慶正在城西巡視,隻覺腳下大地猛地震動,幾乎將他掀翻!駭然回頭,隻見東城方向一片刺目的白熾,緊接著纔是那毀天滅地的巨響和衝擊!氣浪裹挾著碎石斷木撲麵而來,打得他臉頰生疼!
“磁髓庫!”西門慶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向東城衝去!
眼前景象,如同森羅地獄。大半個東城消失了!原地隻剩下一個深達數丈、冒著嫋嫋青煙的巨坑!坑壁的泥土岩石呈現出詭異的琉璃化。坑外,殘存的半截城牆扭曲斷裂,廢墟連綿,屍骸無存,隻有焦黑的痕跡和刺鼻的臭氧味道彌漫在死寂的空氣中。
張孝純在親兵拚死護衛下,被氣浪掀飛在府衙台階上,口鼻溢血,掙紮著望向那巨坑,老淚縱橫,嘶聲力竭:“天…亡…太…原…!”
話音未落,城外金營方向,進攻的號角如海潮般響起,帶著狂喜與殺戮的瘋狂!金兵,總攻了!
“大帥!西門將軍!”渾身浴血的應伯爵踉蹌奔來,臉上黑灰混著淚水,“種老將軍…老將軍他…”
西門慶心頭猛地一沉,發足狂奔向高崗方向。
高崗之上,種師道佈下的疑兵陣地,同樣被那恐怖的爆炸衝擊波橫掃!旌旗折斷,戰馬倒斃。須發如銀的老將軍拄著那柄長柄刀,挺立在一麵殘破的“種”字帥旗下,口鼻間鮮血不斷湧出,染紅了雪白的胡須和前襟。他遙望著東城那衝天而起的白光與煙柱,又看向城外如潮水般湧來的金兵,眼中最後一點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喃喃道:“磁…髓…噬鐵…人算…終不如…天…”
偉岸的身軀晃了晃,終於如山嶽傾頹,緩緩向後倒去。
“大帥——!”西門慶撲到近前,一把扶住種師道倒下的身軀。觸手處,鎧甲冰冷,老將軍氣息已絕,唯有那雙虎目,猶自圓睜,死死瞪著汴京的方向,彷彿有萬千不甘與未儘的囑托。西門慶仰天長嘯,悲憤之音裂石穿雲!他猛地扯下頸間一枚狼牙符,塞入種師道緊握的拳中,那是老帥當年贈予他的信物。隨即俯身,將種師道冰冷沉重的屍身背起,青筋在額角暴跳。
“伯爵!聚攏殘兵!隨我…突圍!”西門慶的聲音沙啞如鐵石摩擦,每一個字都浸著血淚,“帶上還能用的磁雷!這太原…守不住了!但老帥的旗,不能倒!這血仇,必報!”
應伯爵抹了把臉上血淚,嘶聲應道:“得令!”他揮舞著捲刃的砍山刀,召集著從廢墟和衝擊波中掙紮爬起的磁州殘兵,人人帶傷,眼中卻燃燒著同歸於儘的火焰。西門慶背負著種師道的遺體,青鋒劍指向前方洶湧而來的金兵浪潮。殘存的數十枚磁雷被分發到死士手中。
“磁州軍!種家軍!是爺們的,隨老子殺條血路出去!”應伯爵的咆哮壓過了金兵的號角,“讓金狗看看,咱漢子的脊梁是鐵打的!殺——!”
數十道決絕的身影,背負著血海深仇與一座城的悲鳴,義無反顧地撞向那無邊無際的黑色狂潮!磁雷的爆炸聲,再度在崩塌的太原城外零星響起,每一次轟鳴,都伴隨著衝天的血光與金兵的慘嚎,如同這末世最後的絕唱。
太原城頭,那麵殘破的“宋”字大旗,在爆炸的狂風中,終於緩緩地、不甘地飄落,墜入無邊血火。
汴京深宮,柔福帝姬驟然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涔涔,心口劇痛。她赤足撲到窗前,推開雕花木窗,寒風卷著雪片湧入。北方天際,太原方向,那衝天的白光與煙柱已然消失,唯餘一片死寂沉沉的黑暗,彷彿巨獸吞噬一切後滿足的休憩。她緊緊攥住胸前那枚裂紋遍佈的玉璜,指尖冰涼,一股滅頂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她。
殿外,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內侍驚恐變調的尖嗓:
“報——!八百裡加急!太…太原…城破了!”
正是:
磁髓噬鐵山河碎,老帥橫刀血未寒。
玉簪藏鋒匣中鳴,烽火連天照汴京!
欲知西門慶背負種師道屍身能否殺出重圍?磁雷秘術暴露致命缺陷,大宋危局如何破解?李青蘿秘文之中是否還暗藏挽回敗局的玄機?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