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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醫廬紀事 第102章 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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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上相”三個字明顯刺激到了豐尋,盤膝坐在木板床上的豐尋掙紮著下了床。

因著酒勁,因著藥力,單是這樣的動作,他也做得十分艱難,差點摔了下去。

吳改又往後退了一步,冷聲命令,“有什麼話就在那裡說!”

豐尋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沒放在心上,歪歪倒倒地還想往吳改的身邊走。

吳改再次後退兩步,“你再往前一步,本宮立刻離開!”

豐尋癡癡一笑,腳步卻是停了下來。

“對對對,你恨我,你還厭惡我!你不知道我也是有苦衷的!

阿意!那也是我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你以為我捨得?

我比你更捨不得,我盼望了好久的,我盼望了好久的我們的孩子!我們兩個人的孩子!

阿意!我也沒辦法!我沒辦法!

皇上說如果我不打掉你的孩子,他就滅了豐氏三族!你和孩子也在我豐氏三族之內!”

安北說著忽地瘋狂地拿頭砸著床板,這些話,他在心裡憋了五年,時時刻刻都在腐蝕著他的心。

他卻不敢對任何人說,包括他的發妻。

皇上?

皇上要自己親點的駙馬弄死自己嫡親女兒的孩子?

不是說皇上最疼愛的就是安樂公主了嗎?

吳改目瞪口呆,他奉唐知味的令來套豐尋的話。

來之前,他就知道,那肯定是個驚天大秘密,沒想到竟是這樣的驚天大秘密!

“阿意!我沒有辦法!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掉我們的孩子!

可他是皇帝!我不動手,肯定會有其他人代他動手!

我不動手,他絕對不會放過我!

他還會認定了我把真相告訴了你,說不定連你都不會放過!

阿意,阿意,我隻能勸自己,隻是個還沒成形的孩子,比不上你,比不上我們百年相守!

阿意,我不知道那個藥竟然叫你一輩子都不能再有孩子!

你質問我,我不敢告訴你真相,我怕給你引來殺身之禍,隻能說我心慕林縣主,不願意和你有孩子!

阿意,阿意,我沒辦法,我那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在說什麼!

阿意,阿意,你教教我,你教教我要怎麼辦,要怎麼辦啊!”

豐尋雙眼通紅,眼前一片模糊,掙紮著往吳改的方向爬。

吳改被他一席話驚得半晌沒回過神來,被他抓住了腳腕才反應了過來。

他隻覺抓住自己的手滾燙得彷彿自地獄烈火而來,嚇得猛地一腳踢出,將豐尋踢得連滾幾圈才停了下來。

豐尋被他踹得痛呼一聲,突然痛哭流涕,一邊掙紮著翻了過來,又往吳改的方向爬。

“阿意,阿意,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我錯了,我錯了!

阿意,阿意,你母後和皇兄都死了,你的父皇要害你,我是你最親的人了!

不管有多少苦衷,我都不該親手傷害你!

我是你最後的親人了,就算死,也不該親手傷害你的!”

豐尋嗚咽著、悲鳴著,雙眼流出血淚來,“阿意,我知道的,可是我怕,我怕!

我猜到了的,我猜到了皇上既然不讓我們第一個孩子出世,就絕不會允許我們第二個、第三個孩子出世!

那個藥,下在飲食裡都沒用,隻能由我在你意亂情迷時,一次次地塞入你身體裡!

皇上就算不說,我也猜到了那是什麼樣的虎狼之藥!

可是,我怕,我怕死,怕皇上會殺了豐家所有人,我以為沒有孩子也沒關係的!

早在皇上將藥交給我,沒出宮門的時候,我就該自絕的!

阿意,我該死!我早就該死了的!我死了,那樣的藥就怎麼也傷不到你!”

狂亂的情緒和滲透全身的藥力讓豐尋的意識越發混亂,他甚至忘記了爬,全身匍匐在地,一點一點地往有光亮的地方挪動。

“阿意,我錯了,我說過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愛你、護你,絕對不會傷害你,我沒有做到!

我沒有做到!

我害得你不能再有孩子,還傷了根本,讓你終生受熱毒之苦,無法永年!

我還用仙客來控製、殺害你最好的朋友,傷你的心!

阿意,阿意,我知道錯了,我這就去去死!

我挖出我的心給你看,我沒有撒謊,我愛你,我最愛你,我把我的心挖出來給你看!”

豐尋徒勞地睜大眼睛,眼前卻一片模糊。

蕭知意因受驚而睜大的丹鳳眼卻格外清晰而明亮,比漂浮在她身邊的燭火還要明亮。

那是他的公主,是他的妻子,是他此生的摯愛,然而卻也是他給她帶去了最大的傷害!

豐尋慘然一笑,顫抖摸出袖中的匕首,猛地往下刺去!

他知道,懺悔也好,賠罪也好,傷害已經造成了,根本無法挽回。

大難來時,他甚至沒有嘗試其他方法,就懦弱地選擇了逃避,選擇了傷害她。

那藥每三天一次,總共要用十次,一個月的時間,在他們的孩子滿了三個月後,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他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明知道迎接她的會是深淵,卻在伸手推她跌入後,一次又一次地把她往更深處踩!

她不可能原諒他!

而他,無論做什麼也彌補不了自己犯下的錯,就隻能把他的心賠給她!

匕首高高揚起,折射出昏黃的光芒,吳改下意識要攔,卻被人緊緊攥住手腕。

他下意識轉過頭,入目是唐知味陰沉如水的俊麵。

同時,匕首入肉的鈍響聲響起。

吳改不敢去看,呐呐問道,“師父,不是說皇上最是寵愛安樂公主——”

“回去再說”。

吳改噢了一聲,乖乖隨著唐知味往外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剛剛師父的聲音帶了點哭腔。

這樣想著,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起走在他前麵的唐知味。

他的師父腳步一如往日,不疾不徐,脊背挺直。

光是一個背影就能讓人聯想起類似於“風華絕代、芝蘭玉樹”等美好的詞彙,看不出任何心煩意亂、甚至當著他的麵哭的跡象。

可是,剛剛師父的聲音真的有點不對勁啊。

吳改暗暗嘀咕,難道是這大晚上的來往奔波凍著了,今天還真的挺冷的……

……

……

豐尋這個變態終於要伏法了,宋正則十分積極地申請親自去送毒酒,還特彆邀請霍幼安和唐知味和他一起去“觀禮”。

唐知味婉拒,霍幼安卻來了,隻等他們踏入關押豐尋的監牢,卻發現有人已經到了。

東上相紅衣白發,美玉般的右手把玩著一柄烏黑的匕首,宛如豔鬼。

府衙監牢破敗肮臟的地板上,豐尋側身躺著,雙眼圓睜,胸口處破了個大洞,血肉淋漓。

他的左手握著一柄血淋淋的匕首,右手緊緊攥著一團已經發黑的血肉。

宋正則,“……”

宋正則隻覺胃裡翻騰,忙撇過頭去,壓了半天才勉強沒當場吐出來,憤怒大吼,“東上相,你好大的膽子!”

東上相嗤笑,霍幼安開口,“東上掌櫃的匕首上沒有血,豐世子是自殺”。

宋正則愕然,“自殺?硬生生把自己的心挖出來攥手裡自殺?”

這是有多恨自己?

比東上相還恨一點的那種恨?

東上相揚了揚手中的匕首,“霍指揮使還要跟我搶挖他的眼睛?”

霍幼安默了默,朝東上相一拱手,這是不肯了。

“婦人之仁”。

東上相嗤笑,猛地揚起手,又刺下,匕首在空中劃出響亮的風聲,卻在最後猛地頓住,當啷落地。

“臟了我的手!”

白發妖魅的東上掌櫃冷嗤,拂袖而去。

宋正則,“……”

剛剛是誰罵誰婦人之仁來著?

宋世子是個好孩子,見豐尋落了這麼個下場,再多的厭惡也沒了。

吩咐仵作將豐尋的屍身收拾妥當,親自將豐尋送歸豐侯府。

又特意對豐侯說,豐尋的心臟是他自己生前所挖,與他人無尤。

他不知道豐侯信了沒有,隻豐侯府上下都沒有多餘半字,十分低調地安葬了豐尋。

……

……

豐尋落葬當天,安樂公主府設宴,宴請霍幼安和唐知味。

席間,東上相請霍幼安舞劍一曲助興。

霍幼安十分乾脆起身,行禮,“正好霍某也有一事,請公主幫忙”。

蕭知意失笑,“這還是本宮第一次見到和本宮討價還價的人”。

霍幼安認真糾正,“禮尚往來”。

蕭知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霍指揮使但說無妨”。

於是,霍幼安就說了——他想要公主府的廚子,做蜜餞的廚子。

公主府設宴,自然珍饈美味無數,在上菜前還擺上了精緻的攢盒,攢盒裡是各種各樣的點心蜜餞。

霍幼安將每樣蜜餞都嘗了嘗,頓時被驚豔到了——

公主府裡的蜜餞是他吃過最好吃的!

比京城各色點心鋪子裡賣的好吃,比清風茶館的好吃,比醉八仙的好吃,甚至比東宮的都好吃!

前前最喜歡吃蜜餞了,他要是把廚子帶回去送給她,她肯定高興!

蕭知意沒想到他會張口要她的廚子,掩口笑道,“本宮也最是喜歡那個廚子做的蜜餞。

沒想到霍指揮使竟與本宮口味一致,真是緣分”。

蕭知意搖著團扇,妙目流轉,嬌媚動人。

霍幼安警惕看向她,“是公主想看霍某出劍的”。

所以,不要以為你說一句那是你最喜歡的廚子,我就會換一個要。

蕭知意,“……”

我是想看你舞劍,但沒想到你那麼貴,一張口就要要我最愛的廚子。

東上相笑盈盈介麵,“公主向來愛吃蜜餞,這個廚子是府上做得最好的,霍指揮使想要就得拿出本事來”。

霍幼安神色微鬆,“好,單管叫你們府上武功最好的來,霍某若是贏了,便將人帶走”。

“霍指揮使輸了呢?”

“輸了我便認輸”。

霍幼安一臉坦蕩,“但就算霍某輸了,也是出劍了,不需要輸給公主一個廚子”。

東上相,“……”

東上相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遇到的人形形色色,什麼樣的都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無賴得光明正大,還格外坦蕩的。

東上相扯了扯嘴角,決定不跟他兜圈子了,“霍指揮使會錯意了,公主府不缺廚子。

如果霍指揮使輸了,便將自己輸給我們公主,在公主府住上一年半載即可”。

霍幼安不高興了,“東上掌櫃覺得霍某隻值一個廚子?”

東上相正要叫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官大一級壓死人,皇權更會壓死人,就聽霍幼安坦坦蕩開口,“那公主需得押上公主府所有的廚子”。

他們家的廚子隻擅長做大肉包子,前前進門後肯定吃不習慣,他也不能總讓前前吃蜜餞。

剛才他已經把案桌上的飯菜吃得差不多了,公主府其他廚子的水平也很不錯。

一並要回去,就不用擔心前前嫁給他後,像在孃家一樣,因為廚子做飯不好吃,吃不下飯了!

霍幼安想到這裡,心頭微跳,迫不及待問道,“公主府上總共有多少個廚子?”

東上相,“……”

所以,你霍指揮使隻值公主府那一百零八個廚子?

蕭知意笑得花枝亂顫,“也不多,大約百來個吧”。

霍幼安,“……”

公主府的廚子加起來,竟然能抵得過軍營的一個百夫長和他所有的兵!

“那公主得再加五萬兩銀子,我沒錢,養不起那麼多廚子”。

退掉一些是不可能退的,公主能用那麼多廚子,他家前前自然也能用!

蕭知意,“……”

所以,她不但要賠廚子,還要賠養廚子的錢?

東上相氣得笑了,“霍指揮使就這麼肯定自己能贏?”

霍幼安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無辜開口,“輸了也無所謂,公主府離兵馬司不遠,來回跑不麻煩”。

又問,“公主府管不管飯?我能不能帶朋友一起來吃?”

如果實在贏不到公主府的廚子,帶前前來吃也行。

東上相,“……”

他這是吃定他公主府了?

還是,這就是個蠢貨?

東上相很想讓他立即滾,奈何蕭知意還沒見過這麼純粹又漂亮的蠢貨,興致勃勃吩咐,“叫武功最好的來”。

公主府武功最好的人很快來了,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精乾漢子,高而瘦,背著一把金絲大環刀。

唐知味看著就一陣牙疼,悄聲對霍幼安道,“你悠著點,彆逼得他扔出那把大刀。

要是不小心砸到我身上,你就要失去一個能帶你掙銀子養廚子的至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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