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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醫廬紀事 第103章 所謂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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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幼安看了他一眼,在“至交”和“掙銀子”之間掙紮了一會,點頭。

失去這樣的“至交”無所謂,但失去一個能帶他掙銀子的人,他不一定能找到第二個。

霍幼安上了場,兩人對麵而立,揖手為禮,精乾漢子抽出大刀,“霍指揮使請拔劍”。

霍幼安看了看懷中抱著的劍,覺得拔出來拎在手裡很累,就原樣抱著,抬腳就跑。

精乾漢子一愣,舉刀就砍。

他的刀法厚重恢弘,在生死場上定然能舉刀就殺死一片,但他遇到了霍幼安。

霍幼安雖然瘦,卻很高,肌肉結實,平時又能吃,至少也得有一百四五十斤。

可就這一百四五十斤卻輕盈得像一片雲,又像是一團霧。

以精乾漢子為原點,以那把金絲大環刀為半徑,繞著他畫著不規則的圓。

精乾漢子的刀風震得唐知味舉著茶杯的右手衣袖獵獵作響,卻碰不到霍幼安半片衣角。

唐知味嘖了一聲,霍幼安這廝從祺郡王那要了個會做衣裳的丫鬟,現在不但天天衣裳不重樣,還跟所有人的不重樣。

身上穿的這件是來公主府之前,得了白神醫交口稱讚的。

唐知味估摸著他肯定要穿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第四次。

兀那漢子就不能爭氣點,那把大刀舞得人眼花,就不能劃破點袖子、衣角什麼的?

也好叫霍幼安那廝生點氣,立即結束比鬥,彆再繞圈子了。

唐知味不知道蕭知意喜不喜歡看這場她賭上所有廚子的比鬥,反正他不喜歡。

大刀揮得他眼花,霍幼安繞圈子繞得他更眼花!

他想著,不由抬眼朝蕭知意看去,一直懶洋洋靠著扶手的蕭知意不知什麼時候坐直了身體,微微前傾,手裡的團扇都扔到了一邊,一雙與蕭序如出一轍的丹鳳眼睜得溜圓。

這時候要是夜裡,她雙眼發出的光都能足夠給霍幼安他們打架照明!

唐知味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霍幼安——唔,準確地說,應該是霍幼安的腰。

霍指揮使有一把好腰,勁瘦柔韌,被緊緊束在手掌寬的皮革腰帶裡。

隨著他的起跳騰挪,如舞動的名劍,所到之處收割無數女子的目光和芳心。

白神醫天天誇霍幼安好看,她的目光落在霍幼安腰間的時間,卻絕對比落在他臉上時更多。

嗬,還真是——

真是可愛啊!

唐知味嘴角不覺翹起,下一刻,他的笑就僵在了唇角。

他雙瞳猛縮,盯了眼插在自己麵前案桌上、兀自顫動不休的金絲大環刀,又皮笑肉不笑看向終於不再轉圈的霍幼安。

霍幼安懷中抱著的劍終於出鞘,挑飛了對手的大刀,又被他利落扔回劍鞘中。

其實,要不是公主非要看他出劍,他也可以不用非得拔劍的,累。

霍幼安選擇性地將蕭知意要看他舞劍變成出劍,自覺達到了蕭知意的要求,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認真對不知為什麼陰森森盯著他的唐知味道,“這是戰利品,我不方便,你幫我賣出去,對半分”。

說起來,他能想到這個掙錢的點子,還是跟唐知味學的。

上次唐知味就是拿芫菁咬他的蠍子賣了一袋銅板。

這把刀肯定比那隻蠍子值錢!

唐知味,“……”

唐知味立即把自己的陰陽臉換成笑臉,原來是分錢的事,早說啊!

目睹二人“竊竊私語”的蕭知意和東上相,“……”

真想立刻把這兩個禍害扔出去!

唐知味盯著二人施施然站了起來,雙手奉上一紙卷軸。

“公主厚恩,唐某與霍指揮使無以為報,尋得古畫一幅,以獻公主,還請公主笑納”。

蕭知意哼了一聲,示意侍女去接。

侍女接過交給東上相,東上相上下打量了一番唐知味,不緊不慢開啟卷軸。

畫捲上,先貞順皇後的笑容徐徐綻開。

他動作猛地一頓,又將卷軸原樣捲了起來,笑道,“果然是好東西,公主,不如我們這就回房去慢慢欣賞?”

什麼畫需要回房才能欣賞?還要立刻回房欣賞?

東上相的聲音本就好聽,此時又帶上了一種奇特的韻律和啞意,叫人不想歪都不行。

沉迷吃飯如霍幼安都不自覺抬頭看了唐知味一眼,他一直知道唐知味不要臉,沒想到這麼不要臉。

蕭知意扶著東上相的手懶洋洋站了起來,“好,回房欣賞,二位自便”。

做主人的旁若無人地回房“欣賞”畫去了,做客的兩人也就從善如流地“自便”了。

公主府的美食還在流水般往上端,霍幼安十分滿意,想著馬上他和白前就天天能吃到這樣的美食,就更滿意了。

吩咐身邊伺候的侍女,“去讓那邊彈琴跳舞的全部停了,影響吃飯”。

唔,是公主讓他自便的,他不喜歡吃飯的時候有人在旁邊吵來吵去的。

侍女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來公主府把所有廚子都要走,還逮著飯菜使勁吃,還不許樂師奏樂的。

看著霍幼安的目光已經從剛開始的驚豔仰慕變成了幻滅麻木,僵著臉去傳話。

盯著他彷彿要將他論斤買了的東上相走了,噪音也沒了,霍幼安吃得更舒心了。

等他終於吃飽了,身邊的唐知味早就沒了蹤影。

他四下看了看,選了一棵最茂密的樹一躍而上,想挑個好位置。

有什麼比吃飽後打個盹更舒服的?

但畢竟是在公主府上,他得給霍家和祖父祖母留點麵子,得挑個彆人看不到的地方。

至於唐知味,他不知道他來公主府的目的是什麼,也不關心。

他不過就是來吃頓飯,贏走一百個廚子和五萬兩銀子,再順便打個盹等唐知味一起離開而已。

他正想著,眼神就僵住了——

他挑的這棵樹是附近最高最茂密的一棵,能輕輕鬆鬆俯視整個公主府。

再配上他能在神農山幾十丈外發現野味蹤跡,然後甩出蠶刃精準命準要害,給自己打牙祭的眼神。

他幾乎一眼就掃見了,朱紅色官袍加身的唐知味緊緊將大紅宮裝的蕭知意摟在了懷裡。

他微微弓著背,下巴搭在蕭知意烏黑的發頂,越發顯得蕭知意嬌柔嬌小,整個人如什麼可憐的小動物般陷在他懷中。

那蕭知意單個兒看著還挺高的,沒想到那麼矮,能整個兒地被那個矮子摟在懷裡——

霍幼安拉回自己跑偏的思緒,不敢置信眯了眯眼——

眯起眼後再看,唐知味還是那個唐知味,摟著的也還是那個據說男寵無數的安樂公主。

一點都沒變!

關鍵他這一眯眼,竟然又看清了站在兩人身邊的就是東上相!

東上相還真的像傳言中的熱衷於為安樂公主找男寵,還給他們望風!

在大山裡長到十八歲的霍幼安隻覺心裡有什麼“哢吧”一聲碎掉了,忙閉上眼睛。

我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回去就叫前前離唐知味遠一點遠一點遠一點……

……

……

蕭知意平時沒事,就喜歡請俊俏的青年才俊們來公主府吃飯。

每次都把那些青年才俊們欺負得眼淚嘩嘩地回去,差點把自己都賠進去。

隻有霍指揮使一騎絕塵,不但沒把自己賠進去,還趾高氣昂地從公主府帶了一百多人出來!

不是那些人男男女女、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沒幾個年少漂亮的,京城的人差點都以為是霍指揮使為民除害,救出了公主府裡那些受壓迫受迫害的美少年們了!

隻人贏回來簡單,怎麼安置卻有些麻煩。

就算蕭知意已經付了五萬兩的安置費,那也得需要地方,需要人手安置啊!

霍幼安十分有自知之明,如果是前前進門後,他帶一百零八個廚子回府,祖父定然一句話都不會多說,說不定還要誇他終於開竅了。

但要是現在他帶一百多個廚子回府,祖父肯定會罵他紈絝,然後扛著梅花槍京城地揍他!

他一路都沒說話,一是思考怎麼安置廚子,二,二就是完全不想理唐知味。

唐知味沒想到公主府裡的樹看著高,實際上更高。

更沒想到有人的眼神會好成那個樣子,隻當霍幼安是沒睡好被薅起來,有下床氣,笑著哄他。

“霍指揮使是在為這些廚子煩心?

要唐某看,這事兒好解決地很。

霍指揮使不如將有間醫廬隔壁的鋪子租下來,改成個酒樓,就把那些廚子安置在那裡。

酒樓麼,最緊要的就是味道,公主府出來的廚子,定然能客似雲來。

隻霍指揮使肯定是不缺那幾個銀錢的,人太多了也容易擾了白神醫和霍指揮使清淨。。

不如就每天三餐,每餐隻兩桌席麵。

一桌麼,自然就是我們自己人吃,另一桌高價訂出去。

這樣一來能維持那些廚子和租金的開支,二來,那些個原本怕招人耳目不敢上有間醫廬的門,甚至連遣個小廝丫鬟都不敢的貴人就能借機求診,白神醫自然也就跟著客似雲來”。

他說著徐徐笑了起來,“所以,霍指揮使要將席麵的價格定得越高越好,這樣,來的就會是有錢有勢的人。

白神醫自然也就能借霍指揮使的光財源廣進,不會連四兩銀子一個月的廚子都請不起了”。

唐知味左一個“白神醫”,右一個“白神醫借霍指揮使的光”,說得霍幼安怦然心動。

要是以前,他肯定就一口答應了,還會將具體事宜全部扔給唐知味。

他隻負責出錢,再負責和前前一起去吃席就好,但現在——

霍指揮使堅信一個想方設法當未婚妻皇姑麵首的三品大員,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聞言高貴冷豔地掃了他一眼,“我去問問白神醫”。

再問問祖父祖母!

他原本以為唐知味隻是個不是東西的好東西,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就單純地不是個東西!

他要給前前把好關,不能讓前前被他騙了!

霍幼安先去問了白前,白前沉默了一會,問他,“是唐大人給你出的主意?”

霍幼安坦誠點頭,又加了一句,“我覺得他說得對”。

白前無聲歎氣,霍幼安或許聰明,或許敏銳,但在玩心眼子方麵,再活十八年都不一定比得上唐知味。

“本朝規定,官宦人家不得經商”。

隻是,規定是規定,鑽空子的法子比比皆是。

“不知霍指揮使舍不捨得將那一百零八個廚子送給孔姐姐,由有間醫廬出錢將隔壁的鋪子盤下來,改成酒樓?”

“那不行”。

白前,“……”

果然你霍指揮使就是比不上宋世子大氣!

霍幼安小氣得明明白白,“那些廚子是我贏來送給你的。

隻沒想到公主府有那麼多廚子,怕你們家放不下,纔想了這樣的法子,我不想送給表妹”。

白前,“……那我不同意你在隔壁開酒樓”。

霍幼安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看著委屈又無辜,“好”。

白前,“……”

他還委屈上了?委屈給誰看?

霍幼安說了好,白前也就把這件事暫時放到了一邊。

唐知味向來會揣測人心,霍幼安如果真的把隔壁的鋪子盤下來,改成酒樓,按他說的那樣運營,對她,可以說是求之不得。

隻是,對霍幼安來說,就未必是什麼好事了。

就此作罷也好,等她攢夠一定的金錢和人脈再說。

她才十五歲,不急。

不想,第二天隔壁鋪子門口就擺上了關門歇業的牌子。

孔雅和小草十分奇怪,隔壁原本是個胭脂水粉鋪子,生意很好,怎麼會突然關門?

第三天一大早,白前騎著毛驢,帶著小草到了有間醫廬。

還沒開啟門,隔壁鋪子緊閉著的大門就開啟了,霍幼安從裡麵走了出來,抱著劍向她俯身作揖。

白前還禮,忍了忍,還是開口問道,“霍指揮使怎麼從那裡麵出來了?”

霍幼安冷著一張俊臉,從袖中掏出一遝紙張塞進白前手中。

他明顯還沒睡清醒,說話有些含糊,“前天,我回去問了祖母,祖母說這本來就是我們家的鋪子。

之前你幫祖父治好了腿,我們還沒有送過謝禮,這鋪子就送給你了。

所以,不是我在有間醫廬隔壁開酒樓,是你自己”。

他沒有食言而肥。

白前,“……”

這個空子鑽得著實邏輯嚴謹。

霍幼安又十分嚴肅地提醒白前,“公主府的一百零八個廚子也送給你,是送給你,不是送給表妹。

祖母特意叮囑了,以後大哥的私產都會送給表妹維生。

我是小叔子,不能隨意送東西給以前的嫂子,要懂得守禮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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