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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醫廬紀事 第118章 所謂與民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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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前明白了,這個少年想來就是威遠侯安大將軍安北的嫡弟安東了。

安北原是安老太爺的庶長子,武藝謀略過人,戍守西北邊陲十幾年,戰功赫赫,得封威遠侯。

而安東口中的“小崽子”正是喬娘子為安北生下的庶長子。

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隻是,安北打仗傷了身體,不能再有子嗣,卻是從何說起?

白前困惑,好像從來沒聽說過啊?

喬娘子沒再理安東,挽著林墨的胳膊就要離開。

安東伸手去拉,卻被喬娘子身邊的護衛擋住。

安東發了狠,一揮手,“來人,給小爺搶回府去!”

霍幼安,“……”

他這是完全當自己這個兵馬司指揮使不存在啊!

喬娘子冷了臉,“安二爺自重!”

安東冷笑,“自重?一個纏得先夫精\\/儘人亡,又轉頭帶著亡夫的財物家產嫁給彆人的娼\\/婦,也配叫小爺自重?

給小爺抓回去!小心著彆弄破了那張臉!小爺還等著那張臉來伺候呢!”

馮老夫人深恨喬氏,將錢大掌櫃血虧體虛而亡的事宣揚得滿京城都知道。

京城人慣愛看熱鬨,熱鬨中心又是最近話題不斷的喬氏,隻一小會的功夫就已經擠得水泄不通。

兩邊打起來,若是不小心碰倒了畫舫的彩燈,很容易引起火災,必定會導致混亂踩踏。

到時候,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這個本應該在上差,卻陪未婚妻來逛燈會的東城兵馬司指揮使!

“安二爺,還請安二爺三思而行”。

霍幼安敷衍一拱手,京城就是麻煩,這要是在神農山,他直接一腳過去就全部解決了。

安東正興奮盯著喬氏在麵紗的遮掩下越發添了幾分朦朧美的臉,哪裡耐煩什麼“三思而行”,看都沒看一眼就喝了一聲,“滾!什麼東西也敢管你小爺的閒事!”

霍幼安要的就是這句話,當即肅聲開口,“阻攔兵馬司辦差,辱罵指揮使,杖二十,長平,帶回兵馬司,立即執刑!”

還好,他為了敷衍祖父,在領職前看了眼《大蕭律》,不然此時必定不能如此義正辭嚴!

安東這纔回頭正眼看向霍幼安,正要開口,長平已鬼魅般欺到他背後,抓住他雙腕,將他雙臂扭到背後。

安東沒想到霍幼安竟然真的敢抓他,威脅大喊,“你敢!你知不知道小爺是誰!”

霍幼安,“安大將軍的旁支親戚?”

安東,“……”

雖然他纔是父親的嫡子,但侯位是庶兄掙來的。

等父親死了,他們兄弟分家後,他的確也隻是安大將軍的旁支親戚。

“來人!給我打!”

打?

安東帶來的侍衛全部傻了眼,那是兵馬司指揮使啊!

也打?

是嫌沒吃過牢飯?

霍幼安好心提醒,“襲擊兵馬司指揮使,杖三十。

安大將軍的旁支親戚,看你這小身板,二十板死不了,五十,就說不定了”。

白前意外看向他,這不是挺能說的嗎?

安東都快被他氣哭了!

安東的侍衛顯然也被他一句話嚇到了,生怕安東真有個好歹,他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紛紛勸起安東忍一時之氣。

任憑安東怎麼呼喝,都不敢動手。

沒了爪牙,安東一點風浪都沒掀起來,就被長平拎走了。

熱鬨散去,擠擠攘攘的人群也隨之散去,林墨夫妻上前道謝。

霍幼安正色,“不必謝,霍某分內之事”。

就像日後,我揪出你家娘子是殺人凶手,也隻是分內之事。

林墨夫妻沒有聽懂霍幼安的話外之音,白前聽懂了。

良心不允許她再看著林墨漲紅著臉,絞儘腦汁想著措辭感謝霍幼安。

當然,更重要的是,霍指揮使應當也不耐煩聽他們謝來謝去的,遂換了個話題,“這燈竟然是林六爺做的,手真巧”。

至少,她就沒見過比這對燈更精巧漂亮的走馬燈。

霍幼安認真提醒,“是我贏的”。

白前,“……”

知道了,你厲害!

比林墨厲害多了!

林墨沒聽出霍指揮使炫耀的心,認真解釋道,“這對燈原是我送給娘子的上元節禮。

皇上突然說要延長上元節慶賀的時日,工部上下都要趕工,戶部那邊又抽不出許多銀子來。

娘子見父親為彩頭憂心,便將這對燈獻給父親解燃眉之急”。

喬娘子挽著林墨的手,轉眸看向他,柔媚的雙眼中情意隨著街邊迷離的燈光流淌,“夫君的心意,我自是知曉的。

這麼好看的燈,又怎麼由我一人獨占?

它們上能解父親之急,下能尋有緣人共賞,自是最好”。

林墨感動握住她的手,“娘子如此體貼又善解人意,為夫實在無以為報”。

霍幼安,“……”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這夫妻倆在恩將仇報的感覺。

白前動容,“賢夫婦如此恩愛,真是羨煞旁人!”

霍幼安冷睨,什麼羨煞旁人!

他和前前成親後隻會更恩愛!

要羨慕隻有彆人羨慕他們的份!

霍指揮使不高興地扯著白前就走,哼,果然在恩將仇報!

剛剛他就該讓安東鬨起來,打他們幾巴掌,再出麵!

……

……

回到家後,白前將那對燈掛到窗前,怔怔看著隨著走馬燈的轉動指揮若定的先帝出神半天,才收拾收拾睡了。

這一天夜裡,她沒有用針,卻睡得很香。

睡夢中,有長身玉立的少年緊緊抱著她,對她說“我姓霍,是軍功累世的鎮國公府世子。

論武,大蕭打得過我的,屈指可數,論文,瞿先生說我有望進前三甲,我不怕你連累……”

……

……

元宵佳節,京城連賀七日,大蕭各地文人、行商、鄉紳、公子紛紛慕名而來。

正月十五當晚,孝仁宗攜小宋皇後、白貴妃及太孫、閩南王、五皇子、文武百官親臨鼓樓,與民同樂,說不儘的盛世繁華。

孝仁宗立在城樓之上,展眼望去,一盞盞彩燈彙聚成九條金龍,順著京城一百零八坊盤旋遊動,拱衛鐘樓而來。

鐘樓之下,百姓如潮,跪地山呼萬歲萬萬歲。

這是他的江山!

是他的子民!

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血脈噴張,豪情萬丈!

孝仁宗哈哈大笑,“賞!”

隨著他一聲令下,腰紮紅綢的小太監們抬著一框框銀錁子小跑至垛口邊,往下倒去。

那些銀錁子大約有一兩錢重,鑄成了討喜吉利的樣式。

這麼倒下去,不說有倒黴的被砸個正著,砸得頭破血流的問題,肯定會引起鬨搶。

那麼多百姓搶起來,定然會踩踏流血——

“不可!”

“皇上不可啊!”

城牆上的呼喝聲此起彼落,城牆下的百姓卻已是歡呼如潮,紛紛站了起來,仰著頭舉著雙手準備去接、去搶皇上親賜的喜錢。

那可是皇上親賜的!

錯過了這一次,他們一輩子都不一定會有機會再遇到!

搶回去,他們一定不會花,一定要供起來,庇護家人子孫,當做傳家寶傳給子孫後代!

“嗚啊!”

孩童尖利的哭嚎聲穿破層層疊疊的歡呼聲,緊接著哭喊聲、呼喝聲、痛叫聲四下而起,壓住了歡呼聲,又在片刻之後完全取代後者。

賞錢尚在半空,尚未落到承受皇恩的子民手中,君民同樂的盛世之景就化作了人間煉獄。

動亂中,唐知味最先反應過來,厲聲高喝,“送皇上回宮,錦衣衛——”

“所有人原地抱頭蹲下,否則格殺勿論——格殺勿論——”

渾厚的聲音壓住了所有的動亂、嘈雜、呼喝、哭喊,穿過眾人的耳膜,重重落到每個人心頭。

“格殺勿論”四字更是如暮鼓晨鐘般敲響在京城的不夜天,讓人耳目頓明,不自覺便原地抱頭蹲下,收斂了聲響。

甚至,城牆之上,也有官員不自覺舉起雙臂抱住頭,又恍然驚醒,尷尬地、訕訕地放了下去。

一場危機,來得快,去得更快。

孝仁宗驚魂甫定,不由問道,“那是誰?”

唐知味肅容抱拳,“是東城兵馬司指揮使霍幼安”。

天子登鼓樓與民同樂,站位自然也是有講究的。

孝仁宗左手邊站著皇後嬪妃及皇子皇孫,右手邊則是文武百官。

按理說,皇帝右手邊立著的該當是文官第一人夏首輔。

孝仁宗卻親點了唐知味站在自己身邊,這時候回話,自然也是唐知味最為方便。

孝仁宗愣愣,“霍——是霍家的子孫?”

“正是霍老將軍嫡次孫霍幼安,現任東城兵馬司指揮使,兼任東宮教習。

兵馬司人手不足,還請皇上先行回宮,遣錦衣衛前往助霍指揮使疏散百姓”。

孝仁宗本就體弱,自從中毒、又染上仙客來後,身體更是虛了許多。

這麼一驚嚇,便覺有些承受不住,點頭允了。

唐知味又問,“工部備了許多煙花,原定於午夜在鐘樓、鼓樓齊放,不知——”

孝仁宗立即道,“繼續放”。

他好不容易操辦了這次盛大的元宵燈會,出了這等掃興之事已是難以容忍,煙花怎麼還能不放?

唐知味立即道,“霍指揮使雖已暫時壓製住局麵,但皇上龍體不可輕易涉險,不如遣太孫殿下主持大局,皇上先行回宮”。

“就依愛卿所言”。

孝仁宗受驚不小,實在懶得多費心思,加了一句,“太孫年紀尚小,閩南王你多多看顧,”就匆匆回宮。

孝仁宗一走,後宮妃嬪自然也跟著離開。

白貴妃從未見過這般踩踏混亂的局麵,雖說明知道不會波及到城樓之上,卻還是受驚不小,緊緊將五皇子摟在懷裡,要一並帶走。

閩南王出聲道,“太孫尚在,五皇弟不好就走,娘娘放心,本王稍後會親自送五皇弟回宮”。

白貴妃顯然極不放心,叮囑了半晌,方將五皇子交給了閩南王。

孝仁宗走後,城牆上的氣氛頓時一鬆,站在唐知味右手邊的夏首輔讚賞拍了拍他的肩頭,有條不紊地安排起相關事宜。

有夏首輔主持大局,唐知味便走到蕭序身邊,低聲問道,“殿下怕不怕?”

蕭序搖頭,在漫天的燈火下,一雙丹鳳眼如灑落了漫天星辰,閃閃發亮,“霍教習好厲害!”

唐知味失笑,“那殿下便好好跟他學武藝,爭取以後比他更厲害”。

蕭序用力點頭,唐知味指向抬著框子,還沒來得及灑下賞錢的太監。

“人多,為免再度失控,霍指揮使肯定隻留一個出口,讓百姓離開。

殿下帶著這些人去出口處守著,看到有受傷的、年長的、年幼的、必須要看順眼的,都抓一把銀錁子送去,說一聲長命無災”。

蕭序,“……必須要看順眼的?”

受傷的、年長的、年幼的,都能理解,看著順眼的都能理解,必須要看順眼是什麼意思?

如果此時發問的是孔雅,又或是宋世子,必定會遭到唐知味憐憫又寬容的笑容攻擊。

但此時是蕭序。

麵對太孫時,唐知味總是有著麵對彆人少有的耐心與寬容,聞言笑道,“為保安全,到時候霍指揮使肯定也會在出口處坐鎮。

我送殿下去的時候,會請他幫個忙。

殿下單管當散財童子,有那必須要看順眼的,霍指揮使會提醒殿下。

殿下隻需記著那些人,琢磨琢磨為何霍指揮使要殿下必須要看順眼就好”。

蕭序敬服點頭,待霍幼安徹底控製住局麵,開始疏散人群,果然依唐知味所言去當散財童子。

閩南王一直冷眼看著師徒二人,見狀忙將五皇子也送了下去,叮囑道,“你就站在太孫身邊,他做什麼,你跟著做就好”。

蕭序一向不太耐煩自己這個小五皇叔,見他這麼明目張膽地來蹭自家師父的點子,更是不耐煩。

正想開口趕走,就見霍幼安犀利的目光掃了過來。

蕭序,“……”

蕭序閉嘴,蕭序默默往左邊走了一步,給五皇子讓出位子來。

片刻之後,蕭序這退的一步就被當做趣事,傳入了城樓之上忙碌的群臣耳中。

夏首輔激動得對著皇陵的方向俯身長揖,“先皇後娘娘在天有靈,先太子在天有靈啊!”

太孫雖然不愛讀書,雖然性子頑劣,但是有謙讓仁愛之心的啊!

午夜,千萬朵煙花點亮了京城的夜空,太孫殿下俊美仁愛,有乃父之風的名頭也響徹了整個京城,並會以驚人的速度傳遍整個大蕭。

至於五皇子——

唔,百姓們關心的是儲君,是下一任皇帝。

五皇子再仁愛,那也隻跟他封地的子民有關,與他們何乾?

而五皇子還未封王,誰知道他的封地會在哪,那就更和他們沒關係了。

閩南王收到訊息時,正在和王妃用早膳,聞言頓時食慾全無,放下筷子問道,“軟軟呢?怎麼又不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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