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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醫廬紀事 第123章 安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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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蕭開國百年,四位君主,幾乎個個都果斷狠厲。

先帝雖被世人盛讚明君,卻也做出過坑殺涼人七萬俘虜之事。

孝仁宗性子溫和,最自得之事便是被子民盛讚的“仁”之一字,聽了唐知味的話,滿意點頭。

“愛卿言之有理,著佟明今去查一查,證據總要落到實處,才能教世人心服口服”。

所謂近朱者赤,自從天天和霍二爺一起廝混後,唐知味整個人都懶散了。

這次卻難得的沒有偷懶,親去尋佟明今傳達了聖意。

佟明今自是感恩戴德,唐知味又略提了一件事,“年前我在兵部盤了下帳,發現這些年送往西北軍的糧草有些問題。

不如,我先去安家探一下虛實,再告知大人,大人行事也有個章程”。

佟明今自是分得出好歹的,再次道謝不提。

唐知味便約上了霍幼安一起往安府而來,開門見山提了糧草之事,向安老爺索要安北這些年來寫的家信。

安老爺聽說涉及到許尚書之事,不敢隱瞞,將安北寫的家信,並送回物品的清單都拿了出來,賠笑道,“西北清苦。

我兒大部分食祿都補貼在了軍中,絕無貪贓枉法之事,還請兩位大人明鑒”。

唐知味笑著擺手,“本官是來查兵部賬目之事,霍指揮使是聽聞安大將軍自創一套斬馬刀。

想要見識一番,便一起來看看,與唐某的差事無關”。

唐知味來辦差,還帶了好友來見識斬馬刀,看來不會是什麼大問題。

安老爺稍稍放了心,殷勤道,“犬子戍守邊疆,輕易不得回京,因此留個副將在家中教導幼子。

那個副將應當會斬馬刀,安某這就叫過來”。

唐知味笑道,“將安小公子也一起請來罷,我們既然上門了,總也得給個見麵禮,他日安大將軍纔不會怪我們失禮”。

唐知味將所有的信件、清單仔細看過兩遍後,副將帶著安以寧來了。

安以寧十來歲的模樣,穿著朱紅色的薄襖,眉心點了顆硃砂痣,漂亮得跟個女娃娃似的。

他生得漂亮,卻與喬氏並不相似,是像了他的父親。

世人皆知安大將軍勇武善謀,卻鮮有人知道,勇武善謀的安大將軍年少時也曾是個能驚豔當朝皇後的美少年。

唐知味不自覺綻開一個笑來,“像他的父親”。

乖乖巧巧行禮的孩子抬起頭來,眼中有光彩閃過,又迅速低下頭去。

看來很不滿意他說他像父親啊!

唐知味嘴角笑容加深,“那股子勁兒也很像”。

跟小狼崽子似的。

安老爺不知道唐知味什麼時候見過安北,也不敢深問,湊趣道,“寧哥兒也在學斬馬刀,回頭也露兩手給兩位大人瞧瞧”。

威遠侯府是孝仁宗所賜,拿到手後,安老爺用最快的速度推平了兩個院子,做了大大的跑馬場,可以兼做演武場,以彰顯安家更換門庭,成為武將之家的身份。

跑馬場上,副將以草馬草人為靶,一刀劈馬腿,一刀砍馬脖,再回手一刀掀翻草人。

看似簡單的三刀,大開大合,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力氣斬馬殺人,精妙無比,極適合用於和擅長馬背上作戰的匈奴作戰。

唐知味鼓掌叫好,覷著霍幼安眼中的光彩笑道,“唐某是個外行人,隻覺這斬馬刀法好是好,卻也簡單易學,如果被匈奴人學去了,豈不是大害?”

副將慨然道,“不怕他們學,大將軍說了,程咬金的三板斧,卻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學會的。

光學其形,不能學其神,學個花架子,隻會貽笑大方”。

唐知味挑眉,目光頓時變得意味深長起來,“那想必你們安大將軍也教你們怎麼應對隻得其形,不得其神的斬馬刀法了。

不如,你陪霍指揮使練一練?”

霍幼安身著三品武將官袍,綺年玉貌,額束抹額,絲帶翩飛。

正中鑲著一枚皎白的東珠,足有龍眼大小,六枚稍小的珍珠呈拱衛之狀散落在側。

俊俏金貴的小白臉兒,年紀輕輕位列三品,定然是家族蔭蔽!

就看了一遍,就能學會他們大將軍親創的斬馬刀?

副將垂首抱拳,“指揮使大人指教,還是用木刀代替,免得誤傷”。

誤傷?

誤傷誰?

誤傷了綺年玉貌的指揮使大人自己嗎?

唐知味忍笑,“的確,不過是練練手,傷了人,傷了馬,都不好,指揮使大人就用木刀吧”。

很快,安以寧平日練習的木刀就被取了來。

霍幼安將懷中抱著的劍扔給唐知味,接過刀顛了顛,又揮舞了一下。

木刀很輕,大小卻和真刀無二,很適合安以寧這個年紀的孩子。

霍幼安適應了重量,便翻身上馬。

師父說過,舉重若輕,舉輕若重,從來沒有不趁手的武器,隻有功夫不夠的武者。

副將也要取木刀,霍幼安用木刀一挑,武器架上的寬背大刀朝他飛去,“用這個”。

用木刀,他看不出斬馬刀的真正力量。

副將隻當他托大,越發要叫他吃個虧,出個醜,接了刀,勒緊韁繩退後幾步,“指揮使大人請”。

霍幼安一抱拳,卻沒有動。

唔,主要是懶得動。

他向來喜歡用最小的力氣取勝,這是他喜歡斬馬刀最大的原因。

副將暗暗冷笑,勒著馬退後數丈,突然加快速度朝霍幼安衝刺而來。

副將的馬速越來越快,久經沙場的他一人一馬硬是跑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彆於身側的大刀在初春的陽光下熠熠閃著寒涼的光。

近了,更近了,副將彆於身側的刀舉了起來。

他不會傻到真的傷了,甚至是殺了這位貴公子,但弄斷他一條腿,讓他躺上幾個月卻是不難的。

眼見副將已經衝到了三尺之外,霍幼安終於動了,安撫摸了摸感受到危險而躁動起來的馬,一勒韁繩,也朝副將衝了過去,

一刀劈馬腿,疾馳中的駿馬轟然倒下。

一刀砍馬脖,倒下的駿馬淒聲長嘶。

回手一刀,再斬!

駿馬倒下的瞬間,當機立斷跳下馬背,緊緊吸附在馬後側的副將渾身汗毛豎起,危機之下,他什麼招式也想不起來,隻本能地舉刀去擋。

當——

大刀應聲碎裂,刀鋒貼著他的脖頸戛然而止。

霍幼安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結果,滿意地收回木刀,隨手甩還給安以寧,輕飄飄下馬,朝唐知味伸出手。

唐知味裝模作樣地微微躬身,雙手舉著劍還給他,“恭喜霍指揮使神功大成”。

霍幼安,“……”

此人又在發什麼癲?

副將這纔在瀕死的僵硬中慢慢緩了過來,不敢置信盯向斷落在地的寬背刀。

霍指揮使的木刀與真刀相碰,斷的竟然是他的真刀?

“你學了我父親的刀法,也要教我一套刀法!”

稚嫩的聲音喚回了所有呆在原地的人的心神。

唐知味轉眸看去,安以寧漂亮的小臉閃閃發光,一雙琉璃也似的眼珠子幾乎要粘在霍幼安身上。

小崽子!

這個時候倒是知道要借他爹的名頭了!

跟他爹小時候一個樣兒,沒勢,借勢也要爬上去。

安老爺尷尬一笑,正要開口打圓場。

霍幼安認真開口,“你說得有道理,我學了你安家三招斬馬刀,便也教你三招霍家梅花槍,你看好了,我也隻教一遍”。

唐知味,“……”

這是一點便宜不肯占,也一點虧都不肯吃啊!

副將悚然醒悟,“霍指揮使?霍?鎮國公府的霍?”

唐知味彈了彈衣袖,矜持得彷彿他纔是那個鎮國公府的霍,“這京城還有第二個霍?”

安以寧晶亮的眼睛頓時更亮了……

唐知味二人出了威遠侯府後,又去了兵部。

唐知味將所有送往西北軍的人馬、糧草、兵器等的記錄,包括今天安老爺交給他的信件、清單都歸整在了一起,一一拿給霍幼安看,最後取出一枚紅色的石塊壓在最上麵。

與他用來恐嚇發喬氏的一模一樣的紅色石塊靜靜躺在或古舊、或墨跡未乾的賬冊之上,彷彿見證了什麼的成長。

這些年來,安北送回家的信十分有規律,每年兩封,年底一封,中秋前後一封。

內容也很有規律,先問候安老爺和嫡母安康,再問安東和安以寧的學業武藝。

告誡安老爺不可過於溺愛,告誡安老爺要立家簡樸,最後遙祝家人幸福安康。

規律得讓人不想懷疑,也得懷疑他是寫好第一封後,又一次性謄抄了許多封,標上不同的日期。

然後吩咐親兵按著日子送回去,之後就再也不管這件事了。

他送回來的東西更有規律,安老爺和安太太是西北特有的吃食、布匹,安東和安以寧是書籍和各種刀槍武器。

那些刀啊槍的,估計還值點錢,其他的簡直簡樸到寒酸。

不論是老父,還是幼弟,甚至是獨子,安北都沒有多少眷顧之心。

再結合安老爺和安以寧的隻言片語,可以說安北對安家的貢獻,除了空有其表的虛名,就隻有一個禦賜的威遠侯府了。

唔,就那個空架子威遠侯府,他還扔了一個副將,一個孩子讓安家養。

偏偏他一口一個為國儘忠,為士卒請命,一口一個立身清廉,立家簡樸,沒有人能說他的不是。

連兒子功成名就,卻沒落到半點實際好處的安老爺都對兒子的清廉簡樸、立身端正大肆讚揚!

“結果已明,當年喬氏帶著安以寧去西北,換回西北馬場經營權的不是安以寧,而是一座鐵礦山。

是她用錢和仙客來買動豐尋,豐尋在離京避禍的三年裡為她尋到的鐵礦山”。

此時壓在信件上和他用以威脅喬氏的都是從那座鐵礦山上取的石頭。

唐知味輕笑,“我就說麼,安北實在不像是因為個庶長子就能被曾經的丫鬟拿捏住的。

反倒是很有可能,喬氏為求他收留安以寧,並讓安以寧認祖歸宗,心甘情願獻出鐵礦山。

其後,為了讓安以寧得到安北的重視,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數年如一日地為他搜羅能工巧匠鍛造、精進武器、馬鞍等沙場必需品。

甚至,不惜以身作引,下嫁號稱大蕭第一巧匠的林墨”。

安老爺怕是做夢都沒想到“清廉簡樸”的大兒子富得坐擁一座鐵礦山。

這還隻是他們查出來的,沒查出來的呢?

安北鎮守西北十年,怕不是早就富成一方土皇帝。

“雖然這些年來,許尚書的確有以次充好,剋扣西北軍用的嫌疑,但這不是安北偷偷開采鐵礦的理由”。

那是鐵礦,能鍛造兵器的鐵。

不管是哪個皇帝,哪怕再仁慈,再能容人,臣下開金礦,他都能容下,也容不下臣下偷偷開采鐵礦。

“不論安北有沒有反心,他已有反跡”。

唐知味桃花眼流轉多情,“而霍指揮使向來不願多出一份力,這次卻親自潛至西北,探查鐵礦之事。

今天又不辭勞累,前往威遠侯府,怕不隻是為了錢記商行四分之一的身家吧?

我倒是不知,霍指揮使竟還有這份忠君之心”。

霍幼安盯著那枚暗紅色的鐵礦石,沒有接話,也沒有什麼表情。

白瞎了那張好臉!

他就不一樣了!

生得好看就是要笑,還要笑得好看,這樣白神醫才會喜歡!

唐知味麵上的笑容越發迷人了,“霍指揮使,給句準話吧。

是告發,冷眼旁觀,還是去玉門關找安北勒索半座礦山,鑄點錢花花?”

“你要選冷眼旁觀”。

霍幼安語氣肯定,唐知味更正,“錯,我是冷眼旁觀,時刻等待時機,好從中漁利”。

霍幼安又沒聲音,沒表情了。

唐知味歎氣,怎麼辦呢,遇到這個小啞巴,他吃點虧,多說點話好了。

“古往今來,守邊大將若是沒有全力支援的君主,大多會自己想些生財之道。

打仗、養兵都是要花錢的。

要想底下的兵老老實實地跟著自己乾,不說其他,總要讓人吃飽吧?

安北反跡未著,甚至都未必有反心,去告發,一個不好就會逼反他。

而我們最初去查他的動機是為了錢記商行的錢財,一個不好,我們自己也會牽扯進去”。

唐知味歎氣搖頭,“至於去找安大將軍勒索錢財,我還沒那個膽子,隻有靜觀其變,伺機而動了”。

霍幼安的目光從那顆鐵礦石轉到了唐知味臉上。

他眼睫又長又直,瞳仁極黑而淺,乾淨得彷彿能照進人內心深處。

被這樣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唐知味臉上的笑不知怎的就有些維持不住。

“你想操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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