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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醫廬紀事 第64章 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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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夫人卻沒他想得那麼多,一邊聽一邊默默記住,末了不好意思道,“那多麻煩白神醫!

老爺,雖說唐侍郎已經付過診金了,但我們也要再付一些,不好叫白神醫白白勞累了”。

許尚書一向最喜自己這個續弦單純善良,這個時候卻被她氣得心口發悶。

還付診金!

他沒有封掉有間醫廬,已經是給白院判麵子了!

他沒跟許夫人多說,隻冷冷指出一個事實。

“有間醫廬規矩大,不是疑難雜症不出診,出診除三千兩的診金外,要再加一千兩”。

許夫人猛地睜大眼睛,也就,也就是說,唐侍郎請白神醫來這一趟要整整四千銀子!

許夫人急得偷偷拽許尚書袖子,這麼貴,那更得治了,否則四千兩不是浪費了?

白前施施然站了起來,福身行禮,“我年輕,尚書大人不信我是該當的。

不如尚書大人先去問問其他大夫,如果需要我開方子再來有間醫廬尋我”。

她說著又粲然加了一句,“當然,如果尚書大人要我出診,一次一千兩,概不議價。

不過切膚之痛麼,隻要能痊癒,約莫沒有人會嫌貴,尚書大人想必更不會嫌貴”。

許尚書,“……”

白前說著又朝白夫人一禮,“夫人按我開的方子吃,半個月後當可痊癒。

如果想不複發,隻記得不要喝白水之外的東西,不要熏香,連有香味的東西都不要接近就好”。

許夫人應下,又偷偷去扯許尚書的袖子。

許尚書沒動彈,她又是急又是無奈,隻得隨著白前出了涼亭。

出許府時,許夫人為白前和蕭軟軟都準備了回禮。

白前的是一隻精緻又漂亮的金葫蘆,絕對算得上大手筆了。

唐知味拎著那隻葫蘆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這是要白神醫學會閉嘴啊!

不知道白神醫使了什麼神通,竟惹得尚書大人花這麼大代價出封口費?”

白前收錢辦事,又平白得了隻金葫蘆,十分儘責地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仔細說了一遍。

唐知味做總結陳詞,“所以,你猜是許尚書給許夫人下藥,讓她看起來就一副體虛體寒的模樣。

還不再踏足妾侍房間,就是為了避免他人猜測,許夫人久久無法受孕是他的原因?”

白前搖頭,“不是猜,是肯定。

這個局,從四年前許老夫人責令許尚書去看診吃藥的時候就在布了。

其實,我懷疑當時許老夫人主要是想要許尚書去看診吃藥。

隻不過不好直接開口,才先拿許夫人做由頭。

許夫人單純,聽不出話音。

許尚書卻肯定一聽就聽出來了,所以才勃然大怒,當著許老夫人的麵摔了杯子”。

唐知味嘖嘖感歎,“諱疾忌醫不可取啊!”

白前無語看著他,你還好意思說彆人諱疾忌醫?

自從第一次白前成功叫他睡了兩個時辰後,他就再也沒來找過白前。

白前又將在說喝酒與孩子聰明與否之間關係的時候,許尚書的反應說了。

“我瞧著當時許尚書的模樣倒像是十分有體會,難道說許遠端的父親就不喜飲酒?”

許遠端二十剛出頭就考中了狀元,自然是有目共睹的聰明。

而許尚書的兩個兒子比許遠端大,長子隻考上了舉人,次子連秀才都沒考上,肯定是不如許遠端聰明的。

白前想了許久,也就想出了這個原因。

唐知味眯了眯眼,露出了個極興味又惡趣味的笑來。

“的確有這種可能,許遠端是遺腹子,早死的人麼,大多身體不好,身體不好自然不敢肆意飲酒”。

白前,“……既然這樣,你笑成這個樣子做什麼?”

唐知味,“什麼樣子?”

白前默默從懷中摸出一麵鏡子懟到唐知味麵前,“自己看”。

唐知味,“……”

唐知味咳了咳,迅速調整回自己平日溫雅如水墨流淌的笑。

一直默不作聲的蕭軟軟突兀開口,憤憤大罵,“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一個比一個會裝!”

這句話若是罵許尚書,絕對不算罵錯了。

但很明顯,蕭軟軟罵的絕對不止許尚書,還要再加上麵前的唐知味。

唐知味卻像聽不出來她的潛台詞般,笑眯眯附和。

“蕭姑娘說得對,許尚書裝得人模狗樣的,卻能做出為掩飾自己的隱疾,給枕邊人下毒的事,絕對不算是個好東西!”

蕭軟軟噎住,憤憤扭過頭,又不吭聲了。

白前睨了唐知味一眼,道,“不如我們來打個賭,賭大約需要多少天許尚書才會再請我出診”。

唐知味悠悠一笑,“切膚之痛,白神醫不但暗示許尚書,可以幫他們再得個聰明兒子,還能解決他的隱疾。

我猜許尚書這些年來肯定也偷偷找了不少大夫,隻不過都沒什麼結果而已。

我還猜,這幾天,他肯定會找人來試白神醫的真實水平。

等他試得覺得放心了,自然就會來尋白神醫。

若真要加個時間的話,我粗略猜一下,最多十天”。

白前一擊掌,“七天,就賭我贏了,以後最多每七天,唐大人就必得讓我紮一次針,如何?”

唐知味不解,“這有什麼好賭的?賭贏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白前高深一笑,不說話。

唐知味點了點白前手中提著的食盒,意有所指。

“好,我贏了,以後白神醫每送霍二爺一份吃食,就必得也送我一份”。

食盒裡是許夫人見白前很喜歡席間的一道乳酪,特意吩咐廚房又做了兩碟,讓白前帶回去吃。

白前,“……昨天早晨霍二爺請我吃早茶了”。

而你隻會借我的光,跟著一起蹭霍幼安的早茶。

唐知味粲然一笑,“所以,我說如果我贏了”。

白前迅速估算了一下,覺得每月大約也就是零文到幾十文的花費,爽快點頭。

敲了敲車壁,示意小草停下,東城兵馬司到了。

白前提著食盒下了車,對小草道,“你把蕭姐姐和唐大人送回去,再去還了馬車”。

唐知味窮,她們家也算不上富,馬車是從車行賃來的。

唐知味也跟著下了車,對白前無辜一笑,“我也找霍指揮使有事”。

馬車裡,蕭軟軟惡狠狠開口,“小草,還不快走!”

小草歡快應了一聲,駕著馬平穩起步。

白前朝唐知味彆有意味一笑,唐知味抖抖袍子,“我去尋宋世子,就不打擾白神醫和霍指揮使了”。

府衙離兵馬司不遠,走幾步就到。

白前也不管他,請守門的甲士代為通傳。

白前那張臉,整個鐵帽子衚衕方圓十裡的人就沒有不認識的,甲士忙不迭地去了。

說要去尋宋正則的唐知味又頓住腳步,朝白前伸出手,“我餓了”。

白前,“……你剛在許府用過午食,而且,你打賭還沒贏”。

唐知味暗示十足,“今天是我帶你去的許府”。

不是我,你都不會認識許夫人,許夫人又怎麼會送你兩碟乳酪?

白前默了默,覺得在兵馬司門口為一碟子乳酪和他僵持不太劃算,遂妥協。

唐知味心滿意足地接過精美漂亮的骨碟,拈了塊更加精美漂亮的乳酪放入口中,掐好時機對匆匆而來的霍幼安挑眉一笑。

霍幼安不耐煩整理著抹額絲絛的手頓時下移,按到了腰間係著的長劍上。

他這一動作,那因為他腳步過快,隨風胡亂飄舞的絲絛吹拂到了他唇邊。

豔紅薄銳的唇,素白綿軟的絲絛,對比鮮明,讓他俊俏的臉蛋多了三分豔氣。

白前被許尚書那張惡心的臉膈應了半天的眼睛終於舒服了,染上了點點笑意。

身心的愉悅讓她不自覺開口誇讚,“若想俏,三分孝,果然不錯,霍二爺真真適合這般打扮!”

霍幼安頓住腳步,按著劍的手下意識要去扯飄到嘴邊的絲絛,又頓住。

然後,他就不知道該往哪放了,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手足無措。

不花錢的讚美麼,白前向來不吝嗇,繼續誇。

“霍二爺現在是不是搬回家裡住了?衣裳抹額是不是霍老夫人親自打理的?霍老夫人果然眼光卓絕!”

霍幼安呐呐嗯了兩聲,氣血充足的唇越發豔麗了。

白前按住自己癢癢地想去幫他拂開絲絛的手,提著食盒上前兩步。

“我來謝謝霍二爺昨日請我吃早茶,還有點事和霍二爺商量,霍二爺不請我進去喝口茶麼?”

“請,請的——”

霍幼安咬住舌頭,躬身抱拳,“白神醫裡麵請”。

唐知味嚼著乳酪,目送著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兵馬司,搖頭笑笑。

算了,這兩個人,他一個都欺負不到,還是去找宋世子的好……

白前和霍幼安說完話,沒再去有間醫廬,直接回了家,發現家裡多了個叫芫菁的少女。

芫菁高挑苗條,高眉深目,穿著亮黃色的襦裙,腰帶卻是銀的,綴著無數小巧精緻的銀鈴鐺。

行走間叮叮當當的,輕盈悅耳,是個極具異域風情的美人兒。

“芫菁是我娘收的乾女兒,比我小一歲,是我娘派她出來找我的”。

蕭軟軟十分不高興,顯然不歡迎芫菁的到來,更不喜歡她娘派人出來找她。

白前注意到,芫菁的腰帶上懸著一個與蕭軟軟腰間幾乎一模一樣的老銀香囊。

芫菁親熱挽住白前的胳膊,驕傲介紹,“你也喜歡我的腰帶?

是我未婚夫親手給我做的!

我們苗疆女人一生會有三條銀腰帶,一條是剛出世時父親送給我們的,一條是定親時未婚夫送給我們,還有一條是兒子成年後送給我們。

我未婚夫是整個寨子裡手最巧的男人,我的腰帶是全寨子最好看的腰帶!”

蕭軟軟撇嘴,“見到誰都要炫耀你的腰帶,有意思麼?”

芫菁嬉笑,“那總比你找了個中原男人做未婚夫好!

我可是聽說中原男人都不會打製銀器。

要是那個中原男人恰好是個會讀書的小白臉,彆說打製銀器了,連錘子可能都拿不動!”

白——會讀書的小白臉——連錘子都拿不動——遠誌,“……”

他就知道應該叫前前離蕭軟軟遠一點的,這結交的都是什麼人!

蕭軟軟下意識反駁,“他拿得動——”

芫菁一偏頭,靈動可愛,“拿得動什麼?”

蕭軟軟語塞,打製銀器,有那種用於精細雕磨的小錘子,也有那種用於錘煉的大錘。

若是大錘,以唐知味那小身板,還真的未必能拿得動——

生了一天悶氣的蕭軟軟更生氣了,回房睡覺了。

芫菁朝白前屈膝一禮,不倫不類的,“姐姐不許我住在這裡,但我沒彆的地方住。

白姑娘能不能收留我幾天,等我乾爹和乾娘到了京城,我就搬走”。

白遠誌咳了咳,“你乾爹乾娘大概什麼時候能到?”

芫菁困惑眨眼,“不知道,我走的時候,他們說很快就出發。

可我在路上玩了很久,還繞了很多路,他們都沒追上來”。

白遠誌,“……”

不會甩不掉了吧?

……

……

第二天早上,霍幼安又一次莫名其妙地早早醒了後,又一次來了有間醫廬請白前吃早茶。

今天有間醫廬不再免費發放茶和糖了,唐知味應該不會再來了,他的銀錢足夠。

結果,唐知味是沒來,卻多了個死皮賴臉的蕭軟軟,還有個一臉好奇地問“早茶”是什麼的芫菁。

霍幼安,“……”

如果接下來的一個月他都莫名其妙地醒這麼早——

在霍府的七年,在神農山的十一年,加在一起十八年都沒花過一個銅板的霍幼安再次感受到了金錢危機。

或許他可以抽時間回神農山一趟。

其他草藥他不認識,但百年以上的千歲蘭,他可以薅一堆回來,應該挺值錢。

又或者,他可以去看城牆上的懸賞令,看看能不能抓個江洋大盜換賞金……

……

……

霍幼安尋思著怎麼掙飯錢的時候,唐知味進了吏部,簡單地打了幾個招呼後,就輕鬆地進了吏部卷宗室。

他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許尚書和許遠端的履曆表記,快速記住,臉上就露出了白前拿出鏡子叫他自己看的笑容。

二十三年前,剛剛在官場嶄露頭角的許尚書因為父親過世,丁憂回鄉。

二十二年前,許遠端出世。

他是遺腹子,也就是說,許尚書回鄉守孝幾個月後,他的族弟、許遠端的父親就死了,一年後,許遠端就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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