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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醫廬紀事 第76章 你的心願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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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前驚訝看向許遠端,“許狀元升官了?做東宮侍講了?”

許遠端笑道,“那倒沒有,唐侍郎如今位高權重,案牘勞身,實在抽不出空去東宮為太孫殿下講書。

太孫殿下就去翰林院點了我給他讀書。

不過是太孫殿下心血來潮,算不得正經地升官的”。

唐知味立即嘲諷,“說起來,許狀元還是沾了唐某人的光。

太孫殿下可是說了,要找個像唐某人這般長得俊、聲音也好聽的人講書。

許尚書的那些個狗腿子豈不就急吼吼地推了許狀元這個唐某人第二過去?”

許遠端起身正正經經朝他作了個長揖,“那下官就謝過唐侍郎提攜了”。

唐知味臉上的笑一僵,這個許遠端竟然連他的厚臉皮都一並學了去!

唐知味開始蠻不講理,“白神醫,從明天起不許他再來了!

他現在天天挖空心思鑽研那些個花草藥材,好討你歡心。

都沒時間出去殺人了,宋世子還怎麼抓他的小辮子啊!”

許遠端神色微冷,這還是唐知味第一次將話題挑明,看來是實在忍不了他一直跟在白神醫身邊了。

白前凝目看向他,“那你先不許再來了”。

唐知味震驚又控訴地看向她,“為什麼不許我來?我又不喜歡殺人!”

白前認真陳述事實,“你來一次,蕭姐姐就要不高興一次,現在蕭姐姐都不怎麼來有間醫廬了”。

唐知味還要再說,白前擺手,“我不與你多說,你自與蕭姐姐說去”。

她說完起身,向許遠端福了福,“這些日子多謝許狀元幫忙,無以為報,我請許狀元吃糖吧”。

許遠端瞥了唐知味一眼,隨著白前往外走。

夏末的傍晚,涼風陣陣,十分舒服,連著人的心也跟著輕快起來。

白前稱了半斤糖漬梅肉,又稱了半斤鹽焗桃肉,一股腦將兩個荷包都送給了許遠端,認真叮囑。

“許狀元,覺得不舒服就多吃一點,有甜有鹹,很好吃的”。

許遠端垂眸點頭,將兩個荷包緊緊攥在手中,半晌澀聲問道,“所以,你是不許我再去有間醫廬了嗎?”

白前驚訝抬頭,“怎麼會?

你又不會在有間醫廬殺人,又不會惹蕭姐姐不高興,我為什麼不許你去?”

白前微微揚起下巴,大大的貓兒眼中是真切的疑惑,可憐又可愛。

“砰——砰——砰砰——砰砰砰——”

許遠端默默感受著胸腔裡的心臟越來越快速地跳動,近乎虔誠開口問道,“白神醫,你有什麼心願嗎?”

“心願?”

白前眨了眨眼,嘴角浮起一絲古怪的笑意。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心願,那大約是救很多很多的人,再殺一個人吧?”

所以,想殺人的她又怎麼有資格、有立場去討厭另外一個想殺人的人呢?

“想殺一個人?誰?皇上?”

白前嘴角笑意不變,身子卻微微後傾,一對色澤美如琥珀的貓兒眼中也泛起了警惕之意。

於是,許遠端知道,他猜對了。

雖然不知道白前一個十幾歲的、絕對沒機會接觸皇帝的小姑娘,為什麼會對那萬萬人之上的天子起了殺心。

但是沒關係,他知道了就好。

“皇上——乃聖明之君,更承先帝數十年盛世。

如今大蕭海清河晏,想殺人,特彆是不引人懷疑地殺人,可不容易。

不過,殺人這件事我倒是頗有幾分心得,後麵可以慢慢教你”。

許遠端嘴角的笑輕鬆愉悅,帶著幾分少年氣的得意。

彷彿他對殺人這件事有心得,是比他二十二歲就高中狀元還要值得驕傲的事。

白前摸不透他的心思,便也跟著笑笑,“許狀元今天倒是好雅興,儘說玩笑話兒”。

許遠端笑著朝她眨了眨眼,露出了十分少年人的青春活潑來。

“那可不是,白神醫今天為了我,都不許唐狀元再去有間醫廬了,我當然好雅興了”。

天邊晚霞似火,身邊年少的狀元郎俊麵飛紅。

美景美人的雙重疊加,將白前剛起的那點戒備心衝得七零八落。

白前再次提出邀請,“許狀元若是得空,不如一起去看雜耍?”

上次的十次變臉還沒看完,好可惜的。

許遠端俯身作揖,“白神醫見邀,幸甚如何!”

還是那個雜耍班子,還是冬子在變臉,他還能記得白前,堅持要將最後一遍變給她看。

在白前被冬子噴出的火焰照亮了緋紅的小臉時,許遠端丟擲一錠銀子,含笑喊道,“再來十遍!”

白前扭頭看了他一眼,嘴角綻開一個大大的笑來,在熙攘的人群中央,朝他大聲喊。

“上次我也讓他再來十遍了!”

白前生了一雙好眸子,麵無表情的時候也隻教人覺得溫柔可親,恍若含了三分笑意。

隻她自己卻是極少笑的。

許遠端看到最多的就是她認真診脈、開藥方、看書思考的模樣。

那種沉浸其中,無視外物的認真,讓她那張穠麗的小臉籠上了一層近乎神聖的光彩。

她是在為她的願望而認真努力,她要救很多很多的人。

許遠端還從來沒見過她開心大笑的模樣。

原來,她開心笑起來這麼好看,叫他也不自覺地咧開了嘴。

許遠端再次感受到了心臟的砰砰跳動聲,越跳越快。

似乎隨時都能跳出嗓子,跳上她翹起的唇角,跳上她彎下的眉眼。

白前回頭朝他一笑後,又繼續扭頭去看變臉。

許遠端的目光卻再也沒有離開過她。

雜耍看得很順利,沒再出現殺人事件。

散場後,白前遇到了殺人案發當晚,關心她有沒有受傷,卻被霍幼安勒令“滾”的公子哥。

公子哥顯然也記得她,十分驚喜地上前行禮,“沒想到在這裡碰到姑娘,真是緣分!”

許遠端不動聲色上前一步,將白前護到身後,還禮,“原來是豐世子,久仰”。

豐尋愣了愣,立即認了出來,“兄台應當就是今科許狀元了吧?久仰!”

豐尋說著又朝白前一禮,“怎麼不見那天的兄台?豐某一直惦記著要再向姑娘和那位兄台告罪”。

白前還禮,“些許小事,不必介懷”。

“姑娘雅量,豐某卻不能當做福氣。

改日定當訂一席酒,請姑娘和那位兄台務必光臨,豐某當麵致歉”。

“不必”。

豐尋還想再說,許遠端冷聲開口,“我們還有雜事,告辭”。

待出了豐尋的視線,許遠端便開口道,“白神醫,記著離豐世子遠一些”。

白前不解,“豐世子怎麼了?”

許遠端沉聲,“白神醫初來乍到,恐怕不知道豐世子此人。

他原是今上唯一嫡公主安樂公主的駙馬。

因著安樂公主豢養麵首,爭到了皇上麵前,皇上斷二人合離。

這樣的人是非太多,還是離遠些的好”。

白前,“……我朝公主竟然可以豢養麵首?”

許遠端,“……”

怎麼感覺聽出了羨慕的味道?

不不不,絕對不可能!

白神醫怎麼會羨慕什麼麵首不麵首的!

許遠端咳了咳,“那倒也不是,不過安樂公主是已故貞順皇後嫡出,皇上十分寵愛,些許小節,便不太約束”。

白前噢了一聲,許遠端總覺得她這一聲“噢”有點漫不經心的味道,顯然根本沒將自己的話聽進去。

說不定還因為什麼麵首不麵首的,對豐尋興趣大漲。

豐尋不來招惹她,她說不定也要去摸摸豐尋的底,猶豫了一會,到底還是又開口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我在他身上聞到到了同類的味道。

白神醫,你務必離他遠一些”。

他的同類,可不會是什麼好人。

“同類的味道——”

白前若有所思,就像她明明知道許遠端手染鮮血,卻依舊討厭不起來的那種感覺嗎?

“許遠端”。

白前抬起頭,第一次認認真真叫他的名字,認真與他對視。

“翰林院觀政一年結束後,你申請外任吧”。

許遠端背靠許氏,許尚書又對他極賦厚望,一定會讓他留在京城,像孔靈子般從六部做起。

在許尚書和許氏的支援下,他說不定會比唐知味爬得更快。

他是許氏下一代最大的希望,是許氏未來的頂梁柱!

但在許遠端陪她看過雜耍,又告誡她遠離豐尋之後,白前卻隻想對他說,走吧,走得遠遠的。

遠離許尚書和許氏,遠離京城,遠離唐知味,去向更廣闊的地方。

也許你就會放下心中的恨與偏執,也許你就會放下手中的毒藥和屠刀。

就算放不下,山高皇帝遠,也未必會有如唐知味般的聰明人。

沒有人能抓住你的把柄,自然也就沒有人能威脅到你的安全。

許遠端聽懂了她的話,垂眸溫柔看向她,問她,“白神醫,你相信人有來世嗎?”

白前毫不遲疑點頭,“我信”。

許遠端嘴角笑意溫柔,“我也信,白神醫放心,我會走的”。

……

……

第二天,唐知味依舊一大早定時定點地在上衙前,來有間醫廬點卯。

許遠端卻沒有來,他娘親手做的小點心自然也沒了。

更可恨的是,霍幼安竟然還沒有彆扭好,依舊不見蹤影。

唐知味沒了清風茶館的早茶,也沒了許遠端的小點心,悲憤地去買春餅了。

孔雅看著他默默生氣的背影,搖頭失笑。

“要我看,許狀元到底還是年輕了些,至少在厚臉皮這一塊,還遠遠比不上唐大人”。

白前困惑,昨天她沒有說惹許遠端生氣的話吧?

他好像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啊?

怎麼就不來送點心了?

她早晨就喝了半碗粥,還是為了應付母親,不然她連半碗粥都不想喝。

準備留著肚子到有間醫廬,來吃奶奶甜甜的小兔子乳酪,結果——

白前走到孔雅身邊,“孔姐姐,查檢視有間醫廬的賬上還有多少錢”。

孔雅查了,白前驚喜地發現,光是從許遠端他娘身上賺的銀子,都夠她吃一輩子的清風茶館早茶了!

白前笑眯了眼,“許狀元真好,孔姐姐,走,去清風茶館吃早茶,茶錢從賬上走”。

她話音剛落,唐知味就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茶錢從有間醫廬賬上走,那應當也有唐某的一份纔是。

畢竟唐某如今也算是有間醫廬的半個夥計了,有間醫廬的大夫和掌櫃該有的,唐某也該有”。

他手中兀自還捏著剛買的春餅,隻不過在說完這句話後,他就將春餅塞進了袖子裡。

唔,留著半中午餓的時候,加餐。

孔雅笑著朝白前擠擠眼,看,我就說唐大人臉皮厚吧?

白前認真點頭,唐知味論臉皮之厚,彆說許遠端了,隻怕蕭姐姐也略遜一籌。

傍晚回家後,白前才聽說翰林掌院夫人又來了一趟,為許遠端向她提親。

白夫人沒有一點餘地地拒絕了。

殺人凶手啊,彆說是個狀元了,就是當朝首輔,她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他!

她怕白前煩心,將事情捂得嚴嚴實實的,連白院判都沒告訴,隻和白遠誌唸叨了幾句。

轉頭,白遠誌就將事情和白前說了,嚴肅警告她。

“我聽說這幾天許遠端經常去有間醫廬,你離他遠點!”

白前,“……那我可以直接警告他,以後再也不許來有間醫廬,否則就放唐知味咬他嗎?”

白遠誌,“……”

白遠誌瞪了她一眼,“不許對唐大人不敬!

還有,還有,你也不必做得那麼絕。

許遠端是個有本事,且還有靠山的。

若真抹了他的麵子,他惱起來,還不知道會弄出什麼是非來,你自己把握好度”。

白前不知道怎麼把握好度,最後決定還是隨心而行。

畢竟之前她一直隨心而行,也沒惹得許遠端惱起來,惹出什麼是非來。

可惜,從那天後,許遠端再未上過有間醫廬的門。

甚至在三天後,她最後一次上門為許母針灸,也沒再“偶遇”他。

白前隱約有些不安,試探問許母道,“近來少見許狀元,許狀元很忙?”

許母對白前的感情很複雜,她很感謝她,也知道她是個好姑娘,迫切地希望她能嫁給許遠端做自己的兒媳婦。

但白院判夫妻拒絕了他家的提親,一再地拒絕,沒留半點餘地。

她雖然明知道白院判夫妻是對的,沒因為許遠端表麵的光環,將女兒推進火坑。

但她又總是忍不住地想,白神醫這般本事,程哥兒又那麼喜歡她。

如果她能嫁過來,說不定,說不定,一切都會變。

程哥兒會為她改變的,會的,一定會的——

許母想著,不由就濕了眼眶。

她怕白前看出來,忙垂下頭去。

“程哥兒最近是很忙,東宮太孫很看重他,時時要他去講書。

他每天讀書都要讀到深夜,早晨天不亮就又要起來讀書。

連給我請安也都是坐坐就走,許是忙過這一段就好了”。

這是不願意多說了。

白前噢了一聲,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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