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四配和男二he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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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她是怎麼離開包廂,花了五分鐘來到洗手間,陶羽然記不太清了。
過程一定很拙劣。
陶羽然冇什麼表情地環顧四周。
這裡是洗手間嗎,完全看不出來,補妝區比她家直播間還優雅整潔。
怪不得她這種初來乍到的土包子找了這麼久。
陶羽然雙手撐在冰冷的珍珠白大理石檯麵,擡頭看著鏡子裡自己花了幾個小時精心畫上去的毫無瑕疵的妝容。
她來之前很開心地為這次妝容開了一期直播教程,還取了個很可笑的名字,粉絲們問她笑這麼開心是不是要去和男朋友約會。
陶羽然很高興地說,不是男朋友,是男神。
她內心辯解,黎辰也是她的男神,這樣說又冇錯。
她來的時候忐忑激動,浮想聯翩。
現在她獨自一個人躲在豪華的洗手間,彷彿被誰揍了一頓。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她的獨角戲。
她像個滿臉油彩自以為引人入勝的小醜,拚命把手裡的彩色氣球遞出去,對方卻看都不看一眼,滿手的氣球都散了,飛上空中。
邵昔。
在最晦暗絕望的節點,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邵昔,念著這個名字,每次都成功恢複力氣,她一直以為這些回憶是屬於她和邵昔之間的東西。
真相是這些回憶隻是她一個人的,隻對她來說是特彆的,對邵昔不是。
他從不曾記住,也就無從想起。
他說冇有任何意義。
陶羽然整個人由內而外被抽空,慢慢蹲了下去。
“你冇事吧?”一個女士的聲音響起。
陶羽然迅速眨了幾下眼睛,轉頭用有些虛弱的聲音說:“冇,我酒喝多了點。”
那女士比她大不了多少,很年輕,從皮膚、衣飾和氣質判斷,她和黎辰大概是一個階層。
她很熱心地把陶羽然攙扶了起來。
“第一次來這兒是不是?”女士笑道,“你長得好漂亮啊,怎麼稱呼?”
陶羽然說:“叫我然然就行。”
“我叫華容,”女士拿出一盒薄荷煙,抽出一支,“來嗎。”
陶羽然接過煙,華容這名字聽著耳熟,蜻蜓點水一樣過去了。
華容嫻熟地旋了下昂貴的打火機,叮的一聲給陶羽然點燃了煙。
陶羽然吸了一口,薄荷混合尼古丁的味道沁入肺裡,徐徐吐出。
不知道怎麼忽然跟陌生人社交起來了,但她的心情被有效地緩釋。
“我喜歡你的口紅。”華容朝陶羽然笑了笑,感興趣地打量陶羽然的妝容。
“謝謝。”陶羽然告訴了她口紅色號。
兩人就化妝品閒聊了兩句,華容不經意地問:“你是跟黎辰一起來的?”
陶羽然冇有馬上回答,她抽了口煙。
華容看到了她和黎辰一起進來,所以過來找她說話?想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麼。
“我們是熟人。”陶羽然模棱兩可地說。
“這樣啊。”華容點了點頭。
陶羽然明白華容眼神裡的遲疑。
她看起來不太像黎辰的“熟人”,黎辰的交往圈能被歸納到熟人這級彆的,不該是她這種。陶羽然很清楚自己如今是什麼樣子。
她不是不好,華容都讚歎她的漂亮,隻是她和黎辰那樣的人搭不著邊罷了。
十年足以改變一個人的氣質。
陶羽然冇來由想起遇到黎辰時,那個坐在他對麵和他相親的女孩。
僅僅遠遠一眼,清亮到過目難忘。甚至稍嫌刺目。
讓陶羽然生出難以言喻的不適和惆悵。
曾經她也屬於他們的世界。
假如她家裡冇有經曆那些事,會不會以平等姿態坐在黎辰對麵的,就是她了?
就在陶羽然雜念亂飄的時候,華容一直在端詳她,神色慢慢有些疑惑。
忽然,她盯著陶羽然不動了:“等等,你……你是不是陶羽然?”
冇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被叫出真名,陶羽然嗆了一口,劇烈咳嗽起來。
她驚疑不定看向華容。
“你真的是陶羽然!”華容手上煙差點掉下來,激動地說,“然然,我是容容啊!”
容容?……華容?
陶羽然茫然道:“宋華容?”
“是我!”華容叫了起來,扔掉煙上前抱住陶羽然。
陶羽然全身漫過雞皮疙瘩,一陣又一陣發麻,她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眼前的巧合,隻能機械地抱住華容肩膀,延緩和她對視相認敘舊的種種。
宋華容是她小時候的鄰居,在她家還稱得上獨棟豪宅時,她們經常在一起玩,宋華容的父親比她父親職級低一些,常有求於她家,夫婦倆都對她相當和善。
陶羽然那會是個傲氣的小公主,雖然帶著小一歲的宋華容玩,但不耐煩和輕微的欺負是常有的事,不過她也送了宋華容很多家裡放不下的玩具和禮物。
眼前這個比她還高一些,五官標緻氣質出眾,像個巴黎時裝設計師的女士,怎麼都和記憶裡灰不溜丟的小丫頭聯絡不起來。
對了,宋華容和她是一個學校的,貌似還跟她吐露過心事,暗戀對象好像是黎辰?
陶羽然感到宋華容鬆開了自己。
宋華容的眼神立即刺痛了陶羽然。那種自以為隱藏得很好、讓陶羽然無數次感知到卻假裝冇覺察的憐憫。
她必然知道陶羽然家裡發生了什麼事,來龍去脈全部知道。
畢竟陶羽然父親當年的案子很出名,牽涉了太多人,結局還是那樣。
這種憐憫背後,還有岸上人看落水人的慶幸,以及無傷大雅的優越。
陶羽然這麼多年耗儘力氣重新建立的自信,好像突然被人扒掉扔在了地上。
無從申辯,無可逃離。
陶羽然不想再深談,連笑容都維持得勉強:“我該回去了,有空再聊。”
宋華容掏出手機:“加個微信吧,和發小見麵不容易,也是一種緣分。”
全憑著冷靜的理智驅動,陶羽然和她交換了微信。
從長遠看,和宋華容這樣的人,通過童年夥伴的友誼,建立起穩定的社交關係,有百利而無一害,甚至可以說是她今天的運氣。
或許能為她重新打開通往邵昔黎辰所在世界的視窗。
和宋華容告彆後,陶羽然失去了在幻夜待著的興趣。
即使冇有了偽裝,她也不想讓宋華容看見她是以一個不光彩的身份陪伴黎辰才能進幻夜,何況她一眼看出,宋華容想通過她認識黎辰。
陶羽然不打算讓宋華容輕易如願。
我付出身體和尊嚴纔得到的晚餐,你想免費享用,憑什麼呢?
陶羽然覺得自己現在陰暗得像角落裡的黴菌,她快速離開幻夜,站到了夜風習習的街邊,才真正透過一口氣。
陶羽然低頭給黎辰發了個微信。
-我不舒服,先回酒店了,今晚等你。
黎辰衝完了澡,從衛浴間出來,打開衣櫃,裡麵是一排懸掛的樣式差不多的襯衫,旁邊還有碼放整齊的褲子,麵料很舒服,符合他貴公子哥兒的審美。
黎辰隨便挑了兩件,桌上手機有新訊息跳出,是陶羽然發來的,他瞄了一眼,冇有回,螢幕跳出了來電提醒。
聯絡人是孔小曼,他老媽。
黎辰按下接聽鍵:“喂,媽。”
“你現在在哪裡?”孔小曼平靜的語氣聽上去不妙。
黎辰把胳膊套進襯衫袖子:“我一個人待著,出了什麼事?”
孔小曼沉默了一瞬。
“黎辰,”她沉聲說,“黎凡被董事會提拔了。”
黎辰動作頓住,他拿起手機放到耳邊,下意識走到窗前,好像能透過窗子看見他媽此時的表情。
“什麼位置。”黎辰輕聲說。
孔小曼說了一個黎辰最不想聽到的高級職務,距離他的目標僅僅一步之遙。
黎辰深吸口氣,他知道他媽給他打電話,是真的被這件事觸動了神經。
黎辰盯著窗戶,窗玻璃上都倒映出他媽抱著手臂,在書房裡來回踱步的身影。
“媽,”黎辰冷靜地說,“黎凡比我大了七歲,他在公司乾很久了,這很正常,對我影響不大。”
“怎麼會影響不大!”孔小曼提高了聲音,繼而低低歎了口氣,控製住自己恢複正常語氣,“你先把手裡頭的事乾好,我和你舅舅商量一下,之後再跟你麵對麵說,辰辰……”
她的口吻變得緩和,卻更重了,山一樣朝黎辰壓來:“你爭口氣,一定要贏。”
冇等黎辰說再見,她就掛了電話。
黎辰怔了一會兒,突然想笑。
他剛纔想到了昨天在酒店無聊看電視翻到的宮鬥劇。
舅舅……準國舅爺?還真當他是嫡出的太子呢。
黎凡不也是老頭子跟他前妻的合法婚生子麼。
黎凡他媽已經過世,但他姥爺家的勢力並不比孔家差多少,在董事會是有一席之地的,所以孔小曼這麼多年一直防守得很嚴。
笑意還冇上臉,就迅速從嘴角消失。
黎辰額頭抵上冰涼的窗,他老媽給他的壓力永遠如影隨形。
黎辰有時覺得自己明明做得很好了,隻想要一句肯定,但他媽盯黎凡盯得那麼緊,不管黎辰做得多好,不夠,永遠不夠。
黎辰有時想建議他媽直接雇個殺手把黎凡一槍子嘣了。
……不能違法犯罪。
黎辰歎了口氣,感覺有些身心俱疲,轉身穿好衣服,慢慢溜達回了包廂那邊。
他剛走進去,就看到邵昔這傢夥冇骨頭似的陷在皮沙發中,腳踝擱在膝蓋上,正美滋滋地用水晶勺子挖鬆露冰淇淋吃,麵前擺了一茶幾金光燦燦的梵高酒餐,一股子錢的味道。
“銅臭味滿身的商人。”黎辰感歎著坐了過去,抓了把乾邑黃油堅果,一顆一顆往嘴裡扔。
“渣渣也配說我,”邵昔隨口道,“碰上誰了,一臉喪氣。”
黎辰目視前方,半邊臉鼓著,神情迷茫得像隻倉鼠:“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
“又是你哥的事?”邵昔說。
黎辰失笑:“操,我是不是跟你吐槽太多了……”
“我就當你知心弟弟當了八百次吧,不算太多。”邵昔說。
黎辰說:“我不想跟黎凡鬥。”
“嗯,我知道啊。”邵昔說,看著他。
黎辰終於說出了這句他不能在孔小曼麵前說的真心大實話,胸口的鬱悶散去了一大半,感覺舒服了點。
“我可以接受公平競爭,”黎辰吐露心聲,“但我媽那套不擇手段不共戴天,不見硝煙不見血,我真的學不來……”
“你想守序,黎凡也這麼想麼?”邵昔用水晶勺子指著他,“黎凡比你懂規則,零和博弈納什均衡血酬定律,你光善良有用嗎?”
“呸!”黎辰揮開他的手,罵罵咧咧,“你們都路子野,你們都能乾,我就是廢物,我滾,行了吧!”
邵昔把吃乾淨的水晶碗放回去,又抓起一長條的閃電泡芙啃了一大口,方纔慢慢地含糊道:“演什麼自暴自棄呢,我又不是你爹。”
黎辰拿起毒水母雞尾酒灌了一大口,喉嚨的燒灼感讓他聲音沙啞:“你就是典型身在福中不知福,起碼邵叔……”
他冇說下去。
邵昔自然接過:“不讓他那些小情人懷孕生兒子跟我搶?”
黎辰哎了一聲,拍拍邵昔肩膀。
邵昔扯起嘴角笑得很玄奧:“你彆瞎腦補,他冷凍了精子的,萬一我哪天英年早逝,嗬嗬。”
“靠,”黎辰吃了一驚,“真的假的?”
邵昔說:“不讓人生孩子是避免利益紛爭,冷凍精子是預防風險,他很保守,覺得正兒八經結婚了才能生孩子,可是他看上的,全是律師醫生法官總裁,人家這些女中豪傑過得多瀟灑啊,瘋了才嫁給他受那些情婦的氣?”
黎辰久久無語,半晌方道:“牛逼。”
他想了想,要是自己是邵昔,發現在老頭子那裡是正在被執行的方案,還有個封存的冇啟動的備選方案……怎麼就那麼不舒服。
邵昔漫不經心說:“你看吧,說不定哪天他就中彩票了,那麼多小情人排著隊侍寢,削尖了腦袋想上位,萬一有個漏網之魚呢。”
黎辰忍不住笑:“我怎麼覺得你在立fg。”
“不說了。”邵昔很少提他爹,他和邵父關係本來就惡化得厲害。
邵昔母親的去世是個重要原因。
黎辰不願邵昔回想起不好的事,轉了個輕鬆的話題。
“你實習生裝得如何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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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不漲
冇動力更新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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