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修仙文師姐後 他能跟我比?
他能跟我比?
“他這個陣,布得倒是不錯。”
林懷玉的聲音如同耳語,帶著溫熱的氣息,悄無聲息地在雲淺身側響起。他不知何時也已落在了這根粗壯的樹枝上,與她並肩而立,一同俯瞰著下方。
雲淺發現自己竟已開始習慣這人的神出鬼沒,對於他的突然出現,心中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她微微頷首,算是認同了他的評價。
下方那位名叫蘇青的天衍山弟子,所佈的這道縛魔陣,無論是符文勾勒的精準度,還是靈力灌輸的流暢性,都堪稱嫻熟。單看他毫不猶豫咬破指尖,以自身精血瞬間加固陣法這一手,便知此人在陣法一道上,確有幾分不俗的悟性。
林懷玉的視線卻並未在陣法上停留多久,很快便又落回了雲淺清麗的側臉上。他湊近了些,壓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補充道:“不過嘛,照你還是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雲淺聞言,眉頭微蹙,轉過頭,平靜無波的目光對上了林懷玉帶著戲謔的眼眸,語氣淡然而篤定:“他?能跟我比?”
像下方這種程度的縛魔陣,她早在十三歲時便已不屑使用。若是由她出手,至少有上百種方法能更高效,更徹底地困住這道魔氣。彆說她了,即便是百霽在百年前隨手佈下的縛魔陣,其精妙與穩固也遠勝於此。
她隻是在陳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語氣裡沒有炫耀,也沒有鄙夷,唯有源於絕對實力的平靜。
然而,她這副理所當然的正經模樣,落在林懷玉眼中,卻彆有一番趣味。他從未見過有人能將這種近乎狂妄的話語,說得如此坦然又純粹,彷彿本該如此。
“噗嗤——”林懷玉一個沒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那笑聲清朗,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修士的耳力何等敏銳?儘管他的笑聲極輕,下方的蘇青還是瞬間捕捉到了這來自頭頂的異響。他猛地擡頭,目光如電,射向枝葉繁茂的樹冠,聲音冷冽如冰,帶著十足的警惕:“什麼人?!”
雲淺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她看向林懷玉,眼神裡明明白白寫著“看你乾的好事”,無聲地要求一個解釋。
林懷玉無奈地攤了攤手,眼神無辜。方纔雲淺那副理所當然的碾壓姿態實在過於有趣,他一時沒忍住,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雲淺不再看他,纖白的手指在身側極小幅度地動了動,指尖明確指向下方如臨大敵的蘇青。
意思再清楚不過:誰惹的麻煩,誰自己去解決。
林懷玉認命地點點頭。下一瞬,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蘇青麵前的空地上。
眼前驟然多了一人,蘇青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周身靈力瞬間凝聚。然而,當他借著月光看清來人的麵容時,不由得一愣,緊繃的神色轉為愕然,隨即連忙收起戒備姿態,恭敬地垂下頭:“林、林長老?”
聽到這個稱呼,林懷玉臉上的表情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慣有的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模樣,語氣自然地說道:“我於附近靜修,察覺到此處有魔氣異動,特來看看。沒想到,已被你先行解決了。”
他一邊說,一邊將目光投向縛魔陣中那團依舊在左衝右突試圖掙脫的黑霧。
蘇青這纔想起完整行禮,他衝著林懷玉鄭重地拱了拱手,一板一眼地彙報情況:“回林長老,弟子例行巡查至此,正撞見這道魔氣鬼鬼祟祟,似欲窺探客院區域,便一路追蹤而來,將其困於此陣之中。”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嚴肅:“眼下正值仙門大比,各派道友齊聚我天衍山,萬不能讓這些魔族宵小趁機作亂,擾了盛會安寧。”
蘇青說話條理清晰,態度端正,看起來倒是個行事嚴謹恪儘職守的弟子。
隱在樹冠中的雲淺,已無意再聽下去。她仔細感知了一下縛魔陣中那道魔氣,確認其並無特殊之處,隻是尋常魔族探子所攜後,便不再停留。鵝黃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一縷輕煙,悄無聲息地遠去了。
樹上那抹獨特的氣息驟然消失,林懷玉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他望著麵前還在認真彙報的蘇青,神思卻早已不受控製地,被那個剛剛離去的身影勾走。
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
這可不太妙啊……她才剛走,他竟然就開始想唸了。
四方院前的這片樹林占地頗廣,月光難以完全穿透茂密的層疊樹冠。雲淺的身影在枝椏間幾個輕盈的起落,最後如同翩躚的蝶,悄無聲息地飄落在林間空地上。
方纔縛魔陣中困住的,確實隻是一道再普通不過的魔氣,連低階魔物都算不上。連這種程度的魔氣都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到核心客院區域,看來天衍山內部的防衛,確實已出現了不小的疏漏,或者說水已經徹底被攪渾了。
她不再多想,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慢悠悠地朝著四方院的方向踱步而去。
然而,就在她身後不遠處的黑暗中,一道極其隱晦卻與先前那道魔氣截然不同的凝練魔息,如同滑入水底的墨滴,倏忽間一閃而逝,迅速消失在濃鬱的夜色裡。
雲淺向前的腳步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
她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彷彿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但她的心,卻在那一刻猛地一緊,隨即又被一種複雜的情緒填滿。
如果說白日裡在院外感受到的那絲魔氣還讓她心存疑慮,那麼剛剛那道一閃而逝的帶著獨特印記的凝練魔息,已讓她可以完全確定。
那是百霽。
他此刻,就在這天衍山中。
他來了,卻不願現身相見。
雲淺抿緊的唇線微微放鬆,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也罷。
百霽向來最有自己的主意,他若覺得還未到相見之時,那便不見吧。
隻要知道他此刻平安,便好。
與此同時,天衍山議事廳內,燭火通明,卻照不亮某些角落的深沉心緒。
蘇青正躬身站在廳中,姿態恭敬。
主座之上,泗裡慵懶地倚靠著,手指間緩緩轉動著一枚色澤溫潤的玉扳指。他眉梢微挑,語氣聽不出喜怒:“據我所知,林長老的居所,似乎並不在那片客院附近的林子左近。”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蘇青身上,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你說他為何會恰好出現在那裡?”
蘇青頭垂得更低,謹慎地回答:“弟子……不知。”
“九尾神族……”泗裡從鼻子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指尖的扳指停止了轉動,“繼承了神族之力又如何?到頭來,不也和我們這些凡人一樣,按捺不住好奇心,惦記著去瞧一瞧那蒼旻山的風景麼?”
他最後幾個字說得極輕,卻帶著一絲冰冷的譏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