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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安史之亂:我給杜甫當保鏢 第32章 暗夜低語·禍根深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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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捲染血的《麗人行》稿在杜甫筆下化作淬毒的匕首,刺穿盛世的謊言。

詩魂石在我懷中尖叫,彷彿攥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高處的眼睛穿透汙泥與黑暗,記錄著每一個憤怒的筆畫。

而巷外的腳步聲,正踏碎我們最後的喘息——

井水滲骨的陰寒,像無數細小的冰針紮進皮肉,順著脊柱一路向上,直刺天靈。老杜蜷在井壁凹陷的陰影裡,枯瘦的身體篩糠般抖著,每一次呼吸都扯出破風箱嘶鳴的尾音。汙水浸透了他半幅衣袍,深色的水漬邊緣洇開刺目的暗紅——是腿上那道豁口滲出的血,混著泥泇成的泥泇。

死寂。隻有水珠滴落石壁的聲音,單調、冰冷,敲打著緊繃的神經。

“崴…崴兄…”他的聲音在狹窄的井腔裡撞出微弱的回響,沙啞得厲害,“那…那東西…還在…上頭嗎?”

我背靠著濕滑冰冷的井壁,全身肌肉如同繃緊的弓弦。琉璃左臂擱在屈起的膝上,那層半透明的皮下,細密如蛛網的微裂紋在昏暗中隱隱浮動,每一次心跳都牽動起內部結構細微的嗡鳴與遲滯的酸脹。它像一塊嵌入血肉的異質金屬,提醒著我自身的非人異化。係統幽藍的界麵懸在視網膜一角,冰冷恒定:

[高維注視訊號:低強度彌散態]

[環境遮蔽效率:72%]

[結構應力:7.7%(穩定閾值邊緣)]

[熵增汙染殘餘活性:0.8%(惰性)]

那東西——鬥笠下的非人之物——它的意誌並未真正離開,隻是被這深井、汙水與厚重的石壁暫時阻隔、稀釋,如同陰雲籠罩,濃度稀薄卻無所不在。它不需要肉眼確認,它的“看”是更高維度的滲透。

“還在。”我的聲音乾澀,混著井水的鐵鏽味,“但‘看’不清這裡了。歇口氣。”

老杜喉嚨裡發出一聲模糊的嗚咽,不知是慶幸還是更深的絕望。他摸索著,從懷裡掏出那團裹得嚴嚴實實的油布。動作小心翼翼,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顫抖。油布被汙水泡得發黑發硬,邊緣翻卷。他一層層剝開,露出裡麵皺縮、邊角被血和泥漿暈染得模糊的紙卷——《麗人行》稿。昏暗中,那發黃的紙頁脆弱得像蝴蝶的翅膀,彷彿一觸即碎。

他枯瘦的手指撫過紙麵,指尖摩挲著“炙手可熱勢絕倫,慎莫近前丞相嗔!”那力透紙背的墨跡。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禍根…”他喃喃,聲音低得像井壁滴落的水珠,“…也是火種?”

那捲紙在他手中微微顫抖。昏暗中,我看不清他臉上神情,隻覺一股壓抑到極致的風暴在他枯槁的身體裡醞釀。空氣凝滯,井水的寒氣似乎更重了。

突然,他猛地抬起頭!動作幅度之大,牽扯得腿上傷口一陣劇烈抽搐,他卻渾然未覺。深陷的眼窩在陰影裡爆開兩簇駭人的精光,不再是文人的悲憫,而是困獸瀕死的凶戾!

“燒我一身枯骨…若能…若能照見這世道三分真…”他聲音陡然拔高,嘶啞地撞在石壁上,激起空洞的回響,“也算值了!”

“老杜?”我心頭警兆驟起。

他不再看我。像是被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攫住,他猛地將那捲《麗人行》稿按在膝蓋上唯一相對乾燥的衣料處!另一隻手顫抖著,卻無比迅疾地從井壁縫隙摳下一塊尖銳的黑色炭石!

嗤啦!

炭石粗糙的邊緣狠狠劃過紙麵!聲音刺耳!不是書寫,是刻!是鑿!是掘!

昏暗中,炭石的黑色粉末和紙屑簌簌落下。他佝僂著背,頭顱幾乎埋進那紙稿裡,肩膀因劇烈的動作而聳動,每一次下筆都帶著要將膝蓋連同這汙穢世界一同捅穿的狠絕!筆鋒不再是墨的流淌,而是炭石的刮擦、碾壓、爆裂!原本工整的詩行被粗暴地圈起、劃掉,旁邊空白處,新的字句如匕首般被狠狠剜刻出來——

“繡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

(旁邊被炭石粗暴圈起,一道裂痕般的豎線劈下,炭字如血迸濺:)“金線纏骨血,麒麟踏屍行!”

“頭上何所有?翠微盍葉垂鬢唇。”

(字跡被狠狠塗黑,炭石如鑿,在旁邊刻出:)“珠翠壓顱頂,儘是民膏凝!”

“楊花雪落覆白蘋,青鳥飛去銜紅巾。”

(原句被數道炭痕撕裂,旁批如詛咒:)“楊花蔽日雪,青鳥啼冤魂!紅巾裹戰骨,深埋無人聞!”

……

沒有燈。隻有井口一線吝嗇的微光滲下,勉強勾勒出他瘋狂佝僂的剪影。炭石劃過紙麵的嘶啦聲,在死寂的井底被無限放大,一聲聲,如同鈍刀刮擦著朽骨,又像困獸在囚籠裡絕望地磨礪著自己的爪牙。那不再是吟誦,是無聲的咆哮!是積壓的恐懼、憤怒、對權貴刻骨的憎恨、對自身無能的厭棄、對連累我而生的巨大愧疚……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方寸紙稿上,被他用這塊來自地獄般臭水井的炭石,以近乎自毀的方式,熔鑄!鍛打!淬煉!

每一筆落下,都像剮在他自己心頭的肉!

詩魂石猛地一縮!

不是溫熱,不是共鳴的輝光。

是尖銳的、冰冷的刺痛!

如同燒紅的鋼針,毫無征兆地狠狠紮進胸口麵板下的血肉!位置精準得可怕,正對著緊貼懷中的詩魂石!

“呃!”我悶哼一聲,身體瞬間繃緊,右手下意識死死捂住心口。冷汗瞬間炸出!不是幻覺!那刺痛感如此真實、銳利,帶著一種惡毒的侵蝕性,順著神經纖維瘋狂蔓延,直衝顱頂!視線都為之模糊了一瞬!

[警告!檢測到異常精神能量衝擊!]

[來源:錨點關聯體(杜甫)!]

[能量屬性:高濃度批判性\\/破壞性精神場!]

[能量吸收模式:…異常!…排斥反應!]

[長河穩定性:-0.001%!(波動!)]

幽藍的係統界麵驟然被刺目的猩紅覆蓋!冰冷的警告如同尖嘯!視網膜邊緣,那條代表“長河穩定性”的、原本如同亙古不變的深潭般的進度條,極其輕微,卻無比清晰地,向下

波動了一絲!

微小如塵埃落地。卻在我意識深處掀起滔天巨浪!那感覺,就像目睹整個宇宙的根基,因為一顆微不足道的塵埃而產生了幾乎無法察覺、卻又確實存在的震顫!

禍根!

這兩個字帶著鐵鏽與血腥味,如同驚雷在我腦中炸開!死死攥著胸口的衣襟,指尖因用力而嵌入皮肉。我看著陰影裡那個枯瘦、癲狂、彷彿要將自己連同這稿紙一起點燃的身影,看著他筆下流淌出的、飽含血淚與淬毒鋒芒的字句……

是燈油?還是引信?

這《麗人行》!它飽含的精神核心——那**裸的揭露、那毫不掩飾的對抗、那將虛偽盛世華袍撕開、露出下麵腐爛膿瘡的批判力量——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足以擾動現實的能量!

在係統(那所謂的“文明錨點”)眼中,這種能量,到底是維持“熵減”、記錄文明傷痕的寶貴養分?還是因其蘊含的巨大“乾預”潛力(足以點燃民怨、徹底激怒權貴、引爆不可控的連鎖反應)而成了加速“熵增”的致命催化劑?!

明燈?還是點燃火藥桶的火星?

“禍根”的含義,在此刻變得無比深邃、粘稠,如同這井底的汙水,沉重得令人窒息。它不是簡單的招禍之詩,它是雙刃劍!是帶毒的聖物!它承載著刺破黑暗的力量,也蘊含著將持燈者與周圍一切焚成灰燼的凶險!

就在這時——

嗡!!!

一股遠比詩魂石刺痛更龐大、更冰冷、更純粹的意誌,毫無征兆地降臨!

如同萬載玄冰凝結的巨峰,轟然砸入這狹小的井底!瞬間穿透了厚重的石壁、汙水的阻隔、所有的物理屏障!

被井壁暫時遮蔽的那道高維注視,它回來了!而且比在屋頂時更加清晰!更加直接!更加……精準鎖定!

不是視線。是存在本身的重壓!

它穿透一切,無視距離,冰冷地、貪婪地,精準地釘在了杜甫瘋狂修改詩稿的精神狀態上!釘在了那捲正在炭石下嘶鳴、扭曲、爆發出驚人批判能量的《麗人行》修改稿上!也釘在了我懷中因排斥反應而尖銳刺痛的詩魂石上!

“滋滋滋……”

那熟悉的、高頻的、彷彿直接震蕩腦髓的掃描聲,這一次不是幻覺,它真真切切地在我顱內響起!冰冷、恒定、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記錄”意味。

它不僅在記錄我身體的異變(琉璃臂的嗡鳴應激性地拔高了音調),它更在“記錄”杜甫此刻激烈燃燒、如同風暴般的精神狀態!在“記錄”那稿紙上每一個新刻下的、飽含毀滅性力量的炭字所蘊含的、即將引爆現實的巨大能量!

它彷彿在冰冷的邏輯中確認:這個“錨點”關聯的目標,其本身的精神活動、其創造物的能量屬性,就是足以擾動“長河”的關鍵變數!值得被最高優先順序掃描、分析、歸檔!

“老杜!”我嘶吼出聲,聲音因顱內那滋滋的掃描聲而扭曲變形,帶著無法抑製的驚怒,“停下!”

幾乎在同一瞬間——

砰!嘩啦!

井口半掩的石板被一股巨力猛地掀飛!碎石和泥土簌簌落下!一道刺眼的、跳躍的火把光芒,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從井口探入!粗暴地撕裂了井底昏沉的黑暗!

火光搖曳,映亮了井壁上濕滑的青苔,映亮了老杜驟然抬起、被驚駭凍結的枯槁臉龐,也映亮了他膝蓋上那捲墨跡與炭痕交織、如同燃燒般刺眼的詩稿!

“在下麵!”一個壓抑著興奮的粗嘎聲音從井口上方傳來,“堵死!一個都彆放跑!”

緊接著,是更多沉重、整齊、如同鼓點般敲打在心臟上的腳步聲!從井口四周的巷道裡彙聚而來!火把的光芒在井口晃動,將上方那一線天空切割得支離破碎!低沉的命令聲、金屬甲葉摩擦的細碎聲響、弓弦被緩緩拉開的緊繃聲……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這口絕望的深井!

被發現了!

包圍圈!徹底收緊了!

是那觀察者無形中的引導?還是杜甫修改詩稿時爆發的精神波動,如同黑夜中的火炬,吸引了這些獵犬的鼻子?

沒有時間思考!

“走!”

野獸般的低吼炸響!我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彈起!右腿在濕滑的井底狠狠一蹬,汙水四濺!左手——那隻嗡鳴尖銳、裂紋隱現的琉璃臂——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絕,快如閃電般探出!

目標:老杜膝上那捲滾燙的、危險的、如同熾熱烙鐵般的《麗人行》修改稿!

嗤啦!

手指接觸到紙稿的瞬間,一股遠比之前強烈十倍的、彷彿要將靈魂都灼穿的劇痛,從詩魂石的位置狠狠炸開!順著神經瘋狂蔓延!眼前瞬間被猩紅覆蓋!喉嚨裡湧上鐵鏽般的腥甜!

但我五指收攏!如同鐵鉗!死死攥住了那捲紙稿!不顧那幾乎撕裂靈魂的灼痛,狠狠將其從老杜膝上扯離!粗暴地塞進懷裡最深處!

“呃啊——!”

懷中的刺痛感驟然加劇!詩魂石彷彿變成了一塊燒紅的烙鐵,隔著皮肉狠狠熨燙!係統猩紅的警報瘋狂閃爍,視野邊緣的“長河”進度條再次出現一絲微不可察的震顫!那捲稿紙緊貼著胸口的麵板,如同活物般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灼熱與鋒銳之氣!

“走!又來了!”聲音從緊咬的牙關中擠出,帶著血腥味和破釜沉舟的嘶啞。右手同時探出,如同鋼索般箍住老杜冰涼枯瘦的手臂,將他整個人從汙水裡猛地拽起!

老杜被我拽得一個趔趄,枯槁的臉上還凝固著創作激情被打斷的茫然與未散的驚駭。他下意識地想回頭看向井口那猙獰的火光。

“彆看!”我低吼,力量爆發,拖著他撲向井壁另一側——那裡,就在渾濁水線下,一個被坍塌磚石半掩的、僅容一人匍匐通過的幽深洞口,如同巨獸的咽喉,隱藏在黑暗裡!這是我剛進井時就留意到的唯一退路!

頭頂,沉重的腳步聲已逼至井沿!火光將井口映得如同白晝!一張張被火把映照得明暗不定、充滿戾氣的臉探了出來!

“放箭!”一聲厲喝如同炸雷!

嗡——嘣!

弓弦齊鳴!刺耳的破空聲撕裂空氣!數點寒星帶著死亡的尖嘯,從井口攢射而下!狠狠釘入我們剛才蜷縮的水窪!汙水混合著汙泥猛烈炸開!

噗噗噗!

箭矢入水的悶響近在咫尺!

“鑽!”我用儘全身力氣,將老杜狠狠推向那個黢黑的洞口!同時身體擰轉,琉璃左臂帶著沉悶的破風聲,不顧內部傳來的、令人牙酸的應力呻吟,猛地掃向洞壁上方搖搖欲墜的幾塊大石!

霍家拳·開山勁!雖非招式,但力量精髓相同!

砰!嘩啦啦!

碎石如雨砸落!瞬間將本就狹窄的洞口堵得更嚴實!渾濁的井水被攪動,泥漿翻湧,視野一片模糊!也暫時阻擋了上方追兵的視線和下一輪箭矢!

“快!”我嘶吼著,緊隨老杜之後,幾乎是貼著水麵,一頭紮進了那冰冷、狹窄、彌漫著濃烈土腥和腐爛氣息的洞口!汙濁的泥水瞬間灌入口鼻!身後的井裡,傳來追兵氣急敗壞的怒吼和兵刃劈砍碎石的聲音!

黑暗。徹底的黑暗。絕對的壓迫。

隻能手腳並用,在冰冷刺骨、粘稠滑膩的汙泥中奮力向前爬行。洞口太小,後背緊貼著濕冷粗糙的土石,每一次挪動都像在巨獸的腸道裡掙紮。琉璃臂在狹窄空間裡拖拽,每一次剮蹭到岩壁都傳來尖銳的摩擦感和內部結構不堪重負的呻吟。係統幽藍的警告在絕對的黑暗中如同鬼火:

[結構應力:7.9%↑(持續負載\\/剮蹭)]

[警告:通道結構極度不穩定!]

[後方追兵逼近:距離15米!]

懷裡的詩稿依舊滾燙,那灼燒靈魂的刺痛感並未因環境的改變而稍減,反而如同附骨之疽,緊緊纏繞著意識。每一次心跳,都彷彿有燒紅的鋼針在胸骨內側狠狠剮蹭!杜甫的筆鋒,那飽含血淚與劇毒批判的炭字,此刻彷彿活了過來,化作無形的詛咒之刃,不僅刻在紙上,更深深紮進了詩魂石的核心!排斥!劇烈的排斥!係統冰冷地分析著這種異常能量的破壞性,而詩魂石則以最直接的痛苦回應著持有者。

“嗬…嗬…”老杜在前方艱難爬行的喘息聲斷斷續續,帶著溺水般的痛苦。他傷腿的每一次拖動,在死寂的通道裡都清晰可聞。

“禍…根…”他在前方突然嗆咳著,擠出破碎的字眼,聲音裡充滿了巨大的痛苦、迷茫,還有一絲被點燃後又被強行掐滅的瘋狂餘燼,“崴兄…我…我是不是…又錯了?”

錯?把刀磨得更快更利,是錯嗎?錯的是持刀者,還是這需要刀才能劈開的黑暗?

“閉嘴!爬!”我的聲音在狹小空間裡沉悶如雷,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沒有時間思考對錯。隻有活命。活下來,刀纔有意義。

身後,追兵砍劈碎石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還夾雜著氣急敗壞的叫罵:

“媽的!堵死了!用撬棍!快!”

“放煙!熏死這兩隻耗子!”

一絲不祥的、帶著硫磺和辛辣草藥混合的刺鼻氣味,開始從後方狹窄的通道裡幽幽傳來!

毒煙!

“快!”我低吼,右腳在滑膩的泥水中猛地發力蹬踹!身體在黑暗中向前狠狠一竄!肩膀撞在前方老杜的腳踝上,推著他加速!

[檢測到神經毒素b類擴散!濃度上升中!]

[閉息!加速!]

係統猩紅警報刺破黑暗的視覺。肺部灼燒起來。閉氣!將最後一口汙濁的空氣死死壓在肺裡!手腳並用,在狹窄的死亡通道中爆發出最後的潛能!琉璃臂在石壁上剮蹭、拖拽,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內部的嗡鳴已如同垂死的蜂群!

前方,老杜的喘息驟然消失了一瞬!然後是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他似乎撞到了什麼!

“前麵…有岔路!”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絕境中發現的微光,嘶啞急促,“左邊…風!有風!”

風!一絲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的氣流,帶著一絲與地道腐朽氣息截然不同的、冰冷的清新,如同蛛絲般拂過我的臉頰!

生的氣息!

“左邊!”我嘶吼,身體猛地向左側那道更幽深、似乎空間略大的縫隙擠去!

就在身體擠入左側通道的刹那——

轟隆!!!

一聲沉悶如雷的巨響,伴隨著劇烈震動,猛地從身後傳來!不是追兵撬開的動靜,而是…塌方!

我們剛剛爬出的主通道,在毒煙、震動和追兵暴力破壞下,終於徹底崩潰了!大量泥土、碎石轟然砸落!將退路完全封死!也將追兵和致命的毒煙暫時隔絕在外!

煙塵混合著刺鼻的硫磺味,如同實質的泥浪,從塌方的縫隙中洶湧撲來!瞬間灌滿了我們所在的岔道!

“咳咳咳!”老杜劇烈的嗆咳聲撕心裂肺。

我也被濃煙嗆得頭暈目眩,強忍著閉氣帶來的肺葉爆炸感,死命拖著老杜向前!琉璃臂在劇烈的動作和煙塵刺激下,內部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表麵那層半透明的琉璃質下,細密的裂紋如同閃電般瞬間擴張、蔓延!

[警告!警告!結構應力過載!8.1%!]

[完整性風險:極高!]

[建議:立即停止負載!]

停止?停下就是死!

無視!用意誌壓榨出身體最後一絲力氣!在嗆人的煙塵和絕對的黑暗中,循著那一絲微弱的氣流,拖著老杜在崎嶇濕滑的岔道裡跌跌撞撞地向前!不知爬了多久,彷彿一個世紀。肺部像要炸開,琉璃臂的每一次移動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內部結構即將崩潰的尖銳警報!

突然——

嘩啦!

腳下猛地一空!

身體瞬間失重!冰冷的空氣猛地灌入!

不是塌方!是出口!

我們從一個隱藏在巨大垃圾堆後麵、被茂密荊棘藤蔓掩蓋的狹窄豁口,滾了出來!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的、積著淺水的泥地上!

冰冷的空氣猛地灌入灼燒的肺部!我大口喘息著,貪婪地吞嚥著帶著草木腐爛和濕土氣息的空氣,嗆得連連咳嗽。眼前金星亂冒,好一會兒才恢複視覺。

天光晦暗。黎明前最深邃的黑暗。細雨不知何時開始飄落,冰冷地打在臉上。

我們滾落在一個比之前汙水巷更加龐大、更加混亂的貧民窟深處。眼前是無數低矮歪斜、如同隨時會倒塌的窩棚,胡亂搭建在泥濘之中。汙水橫流,彙成無數條散發著惡臭的小溪。垃圾堆積如山,腐爛的菜葉、破布、動物骸骨隨處可見。空氣裡彌漫著劣質油脂燃燒的焦糊味、排泄物的惡臭、疾病的氣息和絕望的壓抑。遠處傳來幾聲嬰兒病弱的啼哭,旋即被更深的死寂吞沒。

老杜癱在我旁邊的泥水裡,身體劇烈起伏,咳嗽得撕心裂肺,幾乎要將肺咳出來。他枯槁的臉上沾滿汙泥和煙灰,眼窩深陷,隻剩下劫後餘生的麻木和茫然。

暫時…安全了?

我掙紮著坐起身。劇痛瞬間從右肩和胸口傳來!肩膀的箭傷在劇烈逃亡中再次崩裂,血水混著泥汙浸透了半邊衣服。而胸口的灼痛——來自懷中那捲詩稿和詩魂石——更是如同附骨之蛆,一陣陣衝擊著神經。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這雙重的痛苦。

更糟的是左臂。

我抬起那條琉璃臂。雨絲落在半透明的表麵上,沒有濺開,而是如同被吸附般,凝聚成細小的水珠滑落。但此刻,在這晦暗的天光下,它內部的景象觸目驚心!

原本還算均勻的半透明結構,此刻布滿了蛛網般密集、深色的龜裂紋路!那些裂紋如同有生命般,在琉璃質下微微搏動、蔓延!一股沉悶、滯澀、如同無數細小齒輪被鐵砂卡死的嗡鳴聲,持續不斷地從臂骨深處傳來!每一次輕微的動作,都會讓那些裂紋的邊緣閃爍起一絲極淡、卻令人心悸的幽藍色微光!彷彿內部積蓄的能量在裂紋間艱難流動、不斷逸散!

[結構完整性:76%(嚴重受損)]

[應力分佈異常:臨界點x3!]

[功能輸出:受限(預期效率<45%)]

[警告:高烈度動作將導致不可逆結構性崩解!]

係統的警告冰冷而殘酷。這條手臂,這個係統賦予的“恩賜”,同時也是代價的具現,已然瀕臨崩潰的邊緣。它不再是可靠的武器,而是一顆隨時會在我體內引爆的炸彈。

“崴兄…你的手…”老杜虛弱的聲音傳來,他掙紮著抬起頭,渾濁的目光落在我那條布滿裂紋、閃爍著不祥微光的琉璃臂上,充滿了驚駭和更深沉的愧疚。

我放下手臂,用破破爛爛的袖子草草蓋住那駭人的景象。疼痛是真實的,力量在流逝也是真實的。但此刻,更緊迫的是——

呼!

那股冰冷的、如同玄冰巨峰般的意誌,再一次,毫無阻礙地降臨了!

它穿透了稀薄的雨幕,穿透了貧民窟低矮窩棚的阻隔,精準地鎖定了我們!

比在井底時更加清晰!更加不容置疑!如同冰冷的探針,無視一切物理障礙,狠狠紮進意識深處!滋滋的掃描聲再次在顱內清晰回響!

它在掃描我琉璃臂那瀕臨崩潰的裂紋!在掃描我身體的創傷!在掃描我懷中那捲依舊滾燙、持續引發詩魂石排斥反應的《麗人行》修改稿!更在掃描著杜甫此刻虛弱、絕望卻又在絕境中被迫磨礪出的一絲病態堅韌的精神狀態!

記錄!分析!歸檔!

它彷彿在無聲地宣告:逃?你們能逃到哪裡?在這方天地間,你們,和你們所代表的變數,永遠在觀測之中!

“陰魂不散!”我咬牙低罵,聲音裡帶著被徹底鎖定的暴怒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寒意。抬頭望向雨霧彌漫的汙濁天穹,看不到鬥笠,但能清晰感覺到,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懸頂之劍,就凝固在貧民窟上方那片翻滾的陰雲之上!

就在這時——

啪嗒…啪嗒…啪嗒…

一陣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聲響,穿透淅瀝的雨聲,從遠處曲折的巷道裡傳來。

不是腳步。是某種硬物,帶著金屬的質感,一下、一下,穩定地、不緊不慢地,敲擊在泥水或石板上的聲音。

噠…噠…噠…

節奏精準,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從容。

緊接著,是另一種聲音。一種極其細微的、如同無數甲蟲在枯葉上爬行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由遠及近,從四麵八方的窩棚縫隙、汙水溝渠中彌漫開來!

(第32章:暗夜低語·禍根深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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