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安史之亂:我給杜甫當保鏢 第112章 鹽魂懸一線,絕壁索命途
荊棘叢的縫隙像凝固的血痂,死死焊住我的視線。
那支淬著幽藍寒光的毒弩箭頭,正緩緩撥開最後幾根帶刺的藤條——瞄準杜甫的眉心。
右腿∑烙印的嗡鳴陡然拔高,蓋過峽穀裡呼嘯的風。
霍家拳的勁力在骨髓裡炸開時,我聽見自己膝蓋骨裂的脆響,和敵人脛骨粉碎的聲音疊在一起。
直到退至絕壁,深淵的水聲突然靜默——
十七條竹篾絞成的索道懸在雲霧裡,掛滿鹽霜的竹筐在風中搖晃,如同弔唁的喪鐘。
荊棘叢的縫隙像凝固的血痂,死死焊住我的視線。每一根倒刺的輪廓都如同淬毒的獠牙,在昏暗的光線下切割出冰冷的陰影。就在那最細窄的一道縫隙裡,一支弩臂正緩緩撥開最後幾根帶刺的藤條——精鋼打製的三棱透甲錐,箭頭幽藍的寒光比山澗的冰水更刺骨,穩穩鎖定了杜甫毫無血色的眉心。
嗡——!
右腿深處那枚∑烙印的嗡鳴陡然拔高,不再是骨髓裡攪動的冰針,而是一柄高速旋轉的、帶著倒刺的青銅鑽頭,狠狠楔進膝蓋骨的裂縫!劇痛瞬間抽乾了肺裡的空氣。冷汗和血水混在一起,從額角淌下,鹹腥的鐵鏽味糊住了鼻腔。視野邊緣開始發黑,荊棘叢外那兩個墨色鬼影卻更加清晰——左側的血鷂子手弩已張如滿月,繃緊的牛筋弦發出細微的呻吟;右側那個反手扣著飛爪的精鋼握柄,指關節因蓄力而泛出青白。
來不及思考,身體比念頭更快。武警千錘百煉的本能在骨頭裡咆哮——撞出去!在他們形成合圍絞殺之前!
左肩猛地向後一沉,帶動全身擰轉,用後背最厚實的筋肉狠狠撞向荊棘叢最薄弱處!噗嗤!嗤啦!無數尖銳的倒刺撕裂皮肉,如同千百根燒紅的鐵釺瞬間捅穿後背!劇痛炸開的瞬間,一股混雜著腐葉腥甜和植物汁液苦澀的冷風猛地灌進口鼻。視野天旋地轉,身體裹挾著漫天斷裂的藤蔓和帶血荊棘,炮彈般砸出陰暗的囚籠!
落地!左膝砸進濕滑的泥濘,巨大的衝擊力讓整條左臂瞬間痠麻,箍著杜甫身體的力量險些潰散。餘光瞥見左側那道墨影手腕微動——弩機扳機扣下前的細微震顫!
滾!
右腿在地上猛地一蹬!∑烙印帶來的冰冷沉重感被強行轉化為爆發的支點,身體挾著杜甫向右側翻滾!嗚——!幽藍的弩箭擦著耳廓飛過,帶起的銳風颳得臉頰生疼,狠狠釘入身後剛剛撞出的荊棘缺口,箭尾兀自高頻震顫,發出毒蜂般的嗡鳴。
“找死!”右側的血鷂子低吼一聲,如同夜梟嘶鳴。精鋼飛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撲我翻滾後暴露的咽喉!五指張開,爪尖幽光流轉,鎖死一切閃避角度。
霍家拳·破陣鞭!
翻滾之勢未竭,右腿劇痛如附骨之蛆,但全身筋骨在這一刻擰成一股炸裂的狂龍!左臂死死護住背上的杜甫,身體借翻滾餘勢蜷縮如繃緊的強弓,右腿卻如一條淬毒的鋼鞭,自下而上,撕裂空氣,帶著∑烙印賦予的、非人的沉重與凝練,狠狠抽向飛爪之後那道墨色身影的下盤!目標明確——膝彎!
鞭腿破風!空氣中甚至響起一聲短促的、如同布帛被巨力撕裂的音爆!
那血鷂子顯然沒料到如此亡命的反擊,更沒料到一條“殘腿”能爆發出這等凶戾的力道。倉促間,他扣著飛爪的手臂猛地下沉格擋,試圖以精鋼護臂硬撼。
太遲了!破陣鞭的精髓,在於其軌跡如毒蛇吐信,詭變刁鑽!鞭腿在半途陡然下沉三寸,避開格擋的護臂,腳尖凝聚的千鈞之力化作最尖銳的鑿子,精準無比地鑿在他支撐腿的脛骨中段!
哢嚓——!
一聲令人牙根發酸的、混合著皮革、血肉和骨骼碎裂的悶響,在死寂的山林間驟然炸開!清晰得如同在耳邊折斷一根浸透了水的粗大柴薪!
“呃啊——!”那血鷂子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嚎,高大的身形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麻袋,猛地向前撲倒!支撐腿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向內彎折,森白的骨茬刺破墨色勁裝,混合著濃稠的血漿瞬間迸濺出來,染紅了腳下濕滑的苔蘚。
“老四!”左側持弩的血鷂子厲聲嘶吼,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怒。弩機再次抬起,幽藍的箭頭死死咬住我的身形。
但這一腳付出的代價同樣慘烈!右腿∑烙印在力量爆發到的瞬間,如同燒熔的烙鐵被重錘狠狠砸擊!嗡鳴變成了尖銳到撕裂靈魂的金屬刮擦聲!劇痛如同爆發的山洪,從膝蓋骨轟然衝上頂門!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亂迸,耳朵裡隻剩下血液奔流的轟鳴!整條右腿瞬間失去了所有知覺,隻剩下烙印深處那持續不斷的、彷彿要將靈魂凍結的冰冷和沉重!身體一個趔趄,險些帶著杜甫栽倒在地。
背上傳來杜甫壓抑不住的痛哼,劇烈的顛簸讓他斷臂處的血布瞬間被新鮮湧出的暗紅浸透。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硬生生將那聲慘呼嚥了回去,隻留下喉間破碎的嗚咽。
“走!”我喉嚨裡擠出嘶啞的咆哮,如同破舊風箱最後的掙紮。左臂爆起虯結的青筋,幾乎將杜甫的身體勒進自己的骨血裡。左腿猛地發力,拖著那條如同灌鑄了萬載玄冰、沉重到幾乎不屬於自己的右腿,朝著陡坡上方林木更顯稀疏、嶙峋怪石更多的地方亡命衝去!
身後是同伴淒厲的慘嚎和敵人憤怒的咆哮。更多的破空聲響起,弩箭不斷釘在身邊的樹乾、岩石上,木屑和碎石飛濺。血鷂鷂子像一群被徹底激怒的食屍鬼,放棄了無聲的潛行,展開瘋狂追殺。墨色的身影在陡峭濕滑的山坡上縱躍如飛,每一次起落都精準得令人心寒,距離在迅速拉近!
地勢越來越險。巨大的風化岩犬牙交錯,形成天然的障礙,但也極大地壓縮了騰挪的空間。濕滑的苔蘚無處不在,每一步都踩在刀鋒之上。肺部如同破敗的鼓風機,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血腥味和喉嚨撕裂般的疼痛。汗水早已流乾,隻剩下冰冷的粘膩和身體深處透出的、源自∑烙印的陰寒。
前方豁然開朗,卻又陷入更大的絕望。
沒路了。
一片巨大、光滑、如同被天神巨斧劈開的絕壁,橫亙在眼前。峭壁幾乎垂直向下,深不見底。穀底傳來沉悶如雷的轟鳴,是奔騰咆哮的澗水,水汽氤氳成冰冷的白霧,彌漫升騰,將峭壁下半截吞噬,隻剩下嶙峋的、濕漉漉的黑色岩體裸露在上方,如同巨獸的獠牙。風從穀底倒捲上來,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濃重的水腥氣,吹得人幾乎站立不穩。
身後,追兵包抄而至的腳步聲和弩機繃緊的吱呀聲,如同死神的喪鐘,步步緊逼。墨色的身影從幾塊巨岩後鬼魅般閃出,呈扇形封鎖了退路。為首那個精悍的頭領,鷹隼般的目光掃過我的右腿和背上氣息奄奄的杜甫,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弧度。他緩緩抬起手,手勢乾脆利落——圍殺!
絕境。真正的十死無生之地。背靠萬丈深淵,前有索命惡鬼。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沉向無底寒潭。汗水混合著血水,從下巴滴落,砸在腳下的岩石上,瞬間被風吹散。難道真要葬身於此?連同背上這肩負著整個文明火種的、瘦骨嶙峋的詩人?
不!我猛地抬頭,目光如同瀕死的野獸,在光滑如鏡的絕壁上瘋狂掃視。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有辦法!一定有…
目光掠過右側峭壁邊緣時,驟然凝固!
風!
呼嘯的穀風,在靠近右側峭壁儘頭的一個微微突出的岩角時,聲音發生了極其細微的變化——一絲尖銳的、帶著摩擦感的嘯音,被巨大的水聲轟鳴掩蓋,若非精神繃緊到極致,幾乎無法察覺!
身體比意識更快!拖著沉重的右腿,我猛地向右側崖邊撲去!幾步衝到那處岩角,探頭向下望去!
風!裹挾著濃重水汽的、足以撕碎衣袍的罡風,猛地從下方倒灌上來,抽打在臉上,生疼!激蕩的水霧瞬間矇住了視線。我死死抓住一塊濕滑的凸岩,眯起眼,強忍著冰冷刺骨的水汽,向下凝望——
雲霧被勁風撕開一道轉瞬即逝的縫隙!
在那深不見底的、被濃白水汽籠罩的深淵之上,數道粗獷的、由無數堅韌竹篾絞合而成的巨大索道,如同沉睡的遠古巨蟒,橫跨過令人暈眩的峽穀空間,從腳下這片絕望的絕壁,一直延伸向對麵那座同樣陡峭險峻、籠罩在雲霧中的黑色山峰!
索道不止一條!至少有七八條,粗如壯漢合抱,彼此平行,繃得筆直。強勁的穀風穿過索道間隙,發出如同鬼哭般的嗚咽尖嘯,正是那摩擦異響的來源。整片索道網路在風中劇烈地搖晃、震顫,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呻吟,彷彿隨時會崩斷墜落。
更令人心神悸動的是索道下方懸掛的東西——巨大的、由厚實竹篾編織而成的吊筐!如同遠古祭祀用的巨棺!有些筐裡還殘留著大片大片灰白色的結晶,像凝固的淚痕,那是滲出的井鹽,被山風和水汽反複浸潤又風乾後留下的印記(曆史考據:唐代蜀地井鹽運輸常以竹篾絞索懸筐,滑索飛渡天塹)。此刻,這些沉重的鹽筐在風中如同巨大的鐘擺,瘋狂地搖晃、碰撞,發出沉悶的“砰砰”聲,如同為將死之人敲響的喪鐘。
鹽索飛魂!
這深峽絕壁之上,竟真有這麼一條連線生死的懸空之路!是古代鹽工用生命和血汗在萬丈深淵上開辟出的天路!也是眼下唯一的、九死一生的活路!
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生的希望如同冰冷的電流,瞬間貫穿瀕死的軀體,卻又被眼前這比絕壁更凶險的“生路”凍結——索道濕滑,狂風肆虐,鹽筐碰撞,身後追兵索命!背負一人,拖著半廢的右腿,踏上這搖晃如鞦韆的索道,與跳崖自儘何異?
“在那裡!絕路!”身後傳來血鷂子冷酷的呼喝,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快意。急促逼近的腳步聲如同催命鼓點。
沒有時間了!千分之一秒的猶豫,就是萬劫不複!
“先生!”我猛地扭頭,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抓緊我!死也彆撒手!”
杜甫渾濁的眼珠艱難地轉動了一下,對上我眼中近乎燃燒的決絕。他那張因失血和劇痛而灰敗如紙的臉上,竟奇異地掠過一絲近乎解脫的平靜。他嘴唇翕動,沒有發出聲音,但那隻僅存的、枯瘦如柴、布滿泥汙和血痂的左手,卻猛地爆發出最後的氣力,如同鐵箍般死死抓住我肩頭早已破爛不堪的衣襟!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深深凹陷下去,指甲幾乎要摳進我的鎖骨!
夠了!這無聲的信任與托付,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力量!
撕啦!我一把扯下身上早已襤褸不堪、僅能勉強蔽體的外袍下擺,動作迅疾如電,用牙齒配合左手,瞬間將其撕扯成幾根堅韌的布條。沒有絲毫停頓,我反手將杜甫的身體向上猛地一托,左手繞過他的腰背,右手繞過他的腿彎,以背負傷員的專業手法,用布條在他大腿根部和我的腰腹間飛快地、死死地纏繞、打結!一連三道!如同捆綁即將墜崖的重物!每一個結都用儘全力勒緊,確保在劇烈的搖晃和衝擊下也不會瞬間崩開!
“抓穩!”我再次低吼,聲音壓過峽穀的風吼。
杜甫那隻僅存的左手,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的浮木,死死摳住我的左肩頭。他殘缺的右臂斷茬處,緊緊抵靠在我後頸的脊椎骨上,隔著濕透的血布,能清晰感受到那斷骨堅硬的輪廓和每一次顛簸帶來的、壓抑不住的痙攣顫抖。
目光如電,最後一次掃視索道結構。係統界麵仍是一片混亂的雪花噪點,指望不上,隻能靠肉眼和武警的戰術本能!承重主索最粗,位於兩側,由多層厚竹篾絞合,浸透了油脂(考據:增加耐磨防水),在昏暗光線下泛著油膩的暗沉光澤。中間是相對細一些的牽引索,連線著下方懸掛鹽筐的巨大鐵鉤和滑輪組。靠近我們這端的崖壁上,巨大的鐵樁深深嵌入岩石,主索末端的巨型鐵環就套在鐵樁上,用粗如兒臂的鐵楔死死卡住固定。鐵環與鐵樁的連線處,是整套索道係統最脆弱、也最關鍵的節點!鏽跡斑斑,顯然飽經風霜雨雪侵蝕!
身後的腳步聲和弩機繃緊聲已近在咫尺!墨色的身影如同索命的蝙蝠,從幾塊巨岩後猛撲而出!為首的血鷂子頭領眼中閃爍著殘忍嗜血的光芒,手中短刀劃破空氣,直刺而來!另外兩人,一人張弩瞄準,另一人甩出了飛爪!
生死一線!
“喝啊——!”胸腔中積壓的所有恐懼、憤怒、痛苦,化作一聲撕裂喉嚨的咆哮!我猛地轉身,麵向追兵,左腿在前,重心下沉,將背上杜甫的重量和自己全身的力量,儘數灌注於那條如同萬載玄冰鑄就、劇痛與沉重已達極限的右腿!
霍家拳·驚雷錘!
拳意如山崩!不再侷限於拳腳!整條右腿,自腰胯起,如一張被拉到極限的萬鈞強弓!∑烙印帶來的冰冷沉重感,不再是被動承受的負擔,而是被意誌強行點燃、化作毀滅洪流的薪柴!腿部肌肉在劇痛中瘋狂賁張,琉璃骨在巨大的壓力下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呻吟,烙印深處那撕裂靈魂的嗡鳴被這決死的意誌短暫壓製!
右腳狠狠踏地!腳下濕滑的岩石彷彿都在這一踏之下呻吟震顫!力量自大地而起,沿脊椎如狂龍昇天!身體擰轉發力,帶動那條凝聚了毀滅之力的右腿,如同開山巨神揮動的重錘,裹挾著風雷之聲,自下而上,劃出一道慘烈決絕的弧線,目標直指——崖邊固定主索的巨型鐵環與鐵樁的連線處!
轟——哢——!!!
震耳欲聾的恐怖巨響瞬間壓過了峽穀所有的風聲水聲!
腳背(更像是膝蓋以下的小腿脛骨正麵)如同萬斤攻城錘,狠狠撞在鏽跡斑斑的巨型鐵環與冰冷堅硬的鐵樁咬合處!撞擊點火星四濺!肉眼可見的衝擊波瞬間擴散!
嗡——!
整條索道網路如同被驚醒的巨蟒,發出驚天動地的劇烈震顫和呻吟!粗大的竹篾索道瘋狂彈跳、抖動!連線處巨大的鐵環發出令人牙酸的、彷彿金屬即將被撕裂的刺耳尖嘯!固定鐵環的鐵楔在巨大的衝擊力下猛地向外崩出半寸!木屑、鐵鏽、混合著撞擊點震落的碎石岩屑,如同爆炸般向四周激射!
那兩個率先撲上索道起點平台、試圖搶占有利位置的血鷂子,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腳下的索道平台在猛烈的震顫中陡然傾斜、下沉!他們猝不及防,重心瞬間失控!
“啊——!”淒厲到變調的慘嚎隻來得及發出半聲,兩道墨色的身影就如同斷了線的破爛玩偶,手舞足蹈地隨著崩落的碎石一起,直直墜向下方翻湧著冰冷白霧的萬丈深淵!慘叫聲被呼嘯的風聲迅速吞噬,隻留下絕望的迴音在峭壁間短暫碰撞,旋即消失無蹤。
一擊得手!但更大的危機已然降臨!
剩餘的追兵,包括那眼神如同淬毒冰錐的頭領在內,已徹底撲殺到眼前!短刀的寒光,幽藍的弩箭,精鋼的飛爪,織成一張死亡之網,封死了所有退路!
絕壁之下,是吞噬一切的深淵。唯一的生路,在頭頂那瘋狂搖晃、如同巨蟒翻騰的索道之上!
沒有絲毫猶豫!借著驚雷錘轟擊鐵環的反震之力,身體猛地向後回彈!左腿在濕滑的崖邊岩石上狠狠一蹬!
走!
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背著生死與共的杜甫,朝著那瘋狂彈跳震顫的主索,決絕地騰空而起!
腳下,是吞噬萬物的雲霧深淵。
頭頂,是呼嘯著撕裂一切的罡風。
耳畔,是追兵暴怒的嘶吼和毒弩離弦的銳嘯。
腳下,是吞噬萬物的雲霧深淵,翻湧著冰冷的死亡氣息。頭頂,是呼嘯著足以撕裂皮肉的狂暴罡風。耳畔,是追兵暴怒瘋狂的嘶吼和毒弩離弦破空的銳嘯!
身體騰空的刹那,失重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攥住心臟。背後杜甫的身體猛地一沉,勒緊的布條深深陷入腰腹皮肉,那隻枯手幾乎要摳進我的肩胛骨裡!劇烈的風壓從下方倒捲上來,吹得衣袍(如果那還能稱之為衣袍)瘋狂抽打身體,裸露的傷口瞬間被風刃割開,火辣辣地疼!
目光死死鎖定前方——那條在狂風中劇烈扭動、如同活物的粗大主索!竹篾絞合的表麵濕滑油膩,浸透了不知多少代鹽工的血汗和雨水,反射著幽暗的光。
落點!右腿劇痛沉重,根本無法精確控製!隻能將全部希望寄托於左腿的蹬踏之力、武警千錘百煉的平衡本能,以及……一點搏命的運氣!
腳底傳來堅硬濕滑的觸感!踩中了!
不是穩穩當當的立足,而是如同踩上了一條在油鍋裡瘋狂蹦跳的巨蟒!濕滑的竹篾表麵瞬間讓左足向外滑開!身體不受控製地向深淵方向猛地一歪!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背上的重量如同秤砣般向下拉扯!
“呃!”杜甫壓抑的痛哼在耳邊響起,帶著瀕死的窒息感。
“抓穩!”我喉嚨裡擠出破音的嘶吼,完全是本能的咆哮!腰腹核心肌肉群在千鈞一發之際爆發出全部力量,如同鋼纜般瞬間絞緊!強行將身體的重心向內側拉回!同時,雙臂猛地張開,如同鷹隼搏擊風浪,拚命維持著那脆弱到極致的平衡!
嘎吱——!嘎吱——!
腳下的竹篾索道在重壓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劇烈的晃動如同洶湧的波濤!每一次顛簸,都感覺下一刻就要被甩入萬丈深淵!狂風撕扯著身體,冰冷的水汽糊在臉上,幾乎無法呼吸。右腿的∑烙印在巨大的壓力和顛簸下,重新爆發出撕裂靈魂的劇痛和冰冷,每一次脈搏都伴隨著烙鐵灼燒骨髓般的抽搐,幾乎要將意誌撕裂!
不能停!追兵就在身後!
我甚至能聽到他們憤怒的咆哮踏上了索道起點的平台!能聽到弩箭重新上弦的吱呀聲!能感受到那如同實質的殺意穿透呼嘯的狂風,死死釘在我的後心!
走!向前!在這條通往生或死的懸空之路上,沒有回頭!
牙關緊咬,舌尖嘗到鹹腥的血味。左腿在濕滑的索道上艱難地挪動、試探、尋找每一個可能借力的凸起或竹篾絞結的節點。每一次挪動都小心翼翼,如同行走在剃刀邊緣。身體的重心壓得極低,幾乎半蹲在劇烈搖晃的索道上,雙臂展開,如同走鋼絲的亡命徒,全靠腰腹核心和左腿的微調來對抗那無時無刻不在的、要將人吞噬的墜落感。
背上的杜甫,像一塊冰冷沉重的石碑,緊緊貼附著我的後背。他的呼吸微弱得如同遊絲,噴在脖頸上,帶著生命流逝的涼意。每一次索道劇烈的晃動,都能感受到他身體無法抑製的顫抖和那隻摳著我肩頭的左手傳來的、絕望的力量。斷臂處的血,隔著濕透的布條,不斷滲出,帶著溫熱粘膩的觸感,浸透了我的後背,又被狂風吹得冰冷刺骨。
身後,追兵踏上了索道!他們顯然精通此道,動作比我們迅捷得多!踏、踏、踏!快速逼近的腳步聲,如同死神的鼓點,敲打在瘋狂跳動的心臟上!尖銳的破空聲再次撕裂狂風!
嗚——!
幽藍的毒弩箭矢,貼著我的頭皮擦過!帶起的風刃割斷了幾縷被汗水血水黏住的頭發!
腳下的深淵,發出沉悶的咆哮。
(第112章:鹽魂懸一線,絕壁索命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