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185章 瘋子說的居然是真的
暴雨初歇的杏花村,夜色如墨,唯有工坊前那麵猩紅旗幡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把懸於半空的利刃,割裂了沉悶的寂靜。
燭火微晃,映照著蘇晚晴的臉。
她站在桌前,指尖輕壓一張泛黃羊皮地圖,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幽州南倉、北境三道暗渠、以及蜿蜒東去的運河主脈。
趙判官私生子跪在門檻外,渾身濕透,懷中密函以黑蠟封緘,印紋模糊不清——卻壓得整個房間喘不過氣。
“三座虛倉,確為空殼。”少年聲音嘶啞,“沈玉樓借‘天祿錢局’名義,每日隻放三百石陳米入市,說是新收麥糧,實則全是黴芯爛穀!更緊要的是……北方三州春澇成災,田毀八成,正秘密遣使求購平價糧,願以鐵器、皮毛甚至鹽引抵押。”
屋內一片死寂。
蘇晚晴緩緩抬頭,看向裡間床榻上的謝雲書。
他閉著眼,呼吸微弱,額角仍滲著冷汗,可唇邊卻浮起一絲極淡的笑意,彷彿早已預料這一切。
她走過去,坐在床沿,低聲問:“如果我們現在賣五千石,但他們沒錢收,怎麼辦?”
話音未落,謝雲書忽然咳了幾聲,喉間滾出沙啞低語:“那就……讓他們用‘未來錢’買。”
他睜開眼,眸光清冽如寒潭倒映星鬥。
“發行‘預售糧票’,限期兌糧,可流轉、可抵押。你今日賣出的是米,收回的卻是信用與現金流。再拿這筆錢補差價、調真糧,形成閉環——這纔是反製之道。”
蘇晚晴瞳孔一縮。
這不是簡單的買賣,而是一場金融操盤。
前世她在非遺傳承專案中研究過古代票據製度,卻從未想過能將它變成一場顛覆糧市的武器。
她站起身,不再猶豫。
半個時辰後,賭坊深處,薛六叔蹲在角落喝酒,滿臉頹唐。
曾是銀號賬房先生,一筆精算能平千賬,如今卻因賭癮敗儘家業,躲在暗巷等死。
門被推開,一道身影立於燈影之下。
“薛六叔。”蘇晚晴將一份空白紙遞到他麵前,“我要一種糧票:可轉讓、可抵押、到期兌糧,但必須防偽。你能做嗎?”
薛六叔接過紙,眯眼打量片刻,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加一道‘火漆隱紋’,再用醬汁混墨印字——隻有泡在醋裡才能驗真。這招……是我當年給大掌櫃做的‘飛票’絕技。”
他頓了頓,眼神轉厲:“可關鍵是——誰來背書?沒人信,就是廢紙。”
蘇晚晴不答,從袖中取出一枚漆黑玉印,輕輕按在紙上。
盤龍纏繞,篆文深陷。
“謝氏水利總督印,夠不夠?”
薛六叔猛地瞪大雙眼,酒杯跌落在地。
那是前朝舊印,象征掌控天下水道排程之權!
哪怕如今朝廷已廢此職,可在民間商路、漕幫暗語中,仍是至高信符!
“你……你哪來的?”他聲音發顫。
蘇晚晴目光如鐵:“現在不是問來曆的時候。是它值十兩銀子,還是你的命值錢?”
薛六叔沉默良久,終是一咬牙,抓起筆墨:“三日內,我能做出百張樣板,保你滴水不漏。”
與此同時,院牆陰影處,一道跛足身影悄然現身。
啞哥舅來了。
獨眼蒙著黑布,右腿殘缺,手中拄一根鐵頭柺杖。
他是漕幫棄卒,十年前因泄露運道被剜舌斷腿,從此不再言語。
可他帶來的東西,比千言萬語更重——
一張手繪船期表。
五日一班,自幽州出發,經運河東線南下,載“官糧”三百石,實為陳米充數。
護衛森嚴,但從不夜航——怕撞沉了沒法交代。
蘇晚晴盯著圖看了許久,忽然轉身,喚來紅袖師姐。
“北地百姓餓著肚子,我們不能隻做生意。”她聲音低而堅定,“我要送兩千石救災糧北上,繞行鄱陽湖支流,避開關卡。你帶二十名女衛,扮成商隊護鏢,務必將米送到最窮的縣鎮。”
紅袖師姐抱拳領命。
臨行前,蘇晚晴親手遞給她一隻特製醬罐,釉麵泛青,底部刻著“壬申初元,賑民第一”。
“到了那邊,找當地‘貧民灶’,免費發一頓飯。”她低聲說,“就說——杏花村記得饑荒滋味。”
那一夜,月隱星沉。
碼頭邊,糧船靜靜停泊,艙板已封,帆繩收緊。
兩千石白米藏於夾層貨箱之下,表麵堆滿陶器布匹,偽裝得天衣無縫。
蘇晚晴獨立船頭,風吹動她的裙裾,手中握著那枚盤龍玉印。
是打破壟斷的利刃,是喚醒民心的訊號,是她與謝雲書佈局長達數十日的反擊開端。
可就在此時——
遠處山道塵煙驟起。
火把連成一線,如赤蛇破夜而來。
馬蹄聲如雷,喊殺聲刺破江麵:
“私運官糧,圖謀不軌!”
為首之人披甲執劍,麵容冷峻。
陸知微,終於來了。
蘇晚晴緩緩轉身,立於船頭,迎著漫天火光,朗聲道:
“這批米——”火把如蛇,蜿蜒而來,映得江麵血紅。
陸知微策馬立於最前,甲冑森寒,劍未出鞘,卻已殺氣逼人。
身後百餘名巡防營兵卒列陣壓上,鎖鏈叮當,刀鋒在焰光下泛著冷芒。
百姓被驚動,從四野湧來,舉著鬆油火把,圍在碼頭邊緣,屏息觀望。
“私運官糧,圖謀不軌!”陸知微聲如雷霆,目光死死釘在蘇晚晴身上,“蘇氏女,你擅啟漕道、暗藏米石,可知罪?”
風捲起她的裙角,獵獵作響。
蘇晚晴立於船頭,背影筆直如劍,手中那枚漆黑玉印被月光鍍上一層幽光。
她沒有退,也沒有怒,隻是緩緩抬手,將一疊蓋滿朱印的文書高高揚起。
“這批米——”她聲音清亮,穿透夜風,字字如釘,“是我用五百石新麥,與北境三州簽署‘信義糧約’換來的救命糧!每一粒,都記入‘惠民渠協約’,已在戶部備案可查!若大人不信——”她冷笑一聲,揮手擲出文書,“大可以連夜去翻黃冊,看我是否虛言半句!”
紙頁翻飛,如雪落人群。
有識字的老農撿起一看,顫聲道:“真是戶部騎縫印……還有州府簽押……”
蘇晚晴環視四周,目光掃過一張張饑黃的臉、皸裂的手、抱著孩子的婦人。
她聲音忽然低了幾分,卻更沉:“你們告訴我,是等朝廷慢吞吞調糧,還是讓活人先吃上一口飯?是信一個女人拚死籌來的米,還是信那些天天賣黴穀還喊‘平價賑濟’的商賈?”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砸進人心:“還是說——你們寧願看著自己的孩子餓死,也不許我們自救?”
死寂。
然後,一聲嘶啞卻堅定的呼喊劃破長空:“晚晴娘娘救過我娘!我信她!”
像是火星落入乾草堆。
“我也信!”
“杏花村去年旱,是她開灶施粥!”
“我兒子吃的頭一口米糊,是晚晴堂送的!”
火把一盞接一盞高高舉起,連成一片灼熱的光海。
百姓自發圍成弧線,擋在兵卒與碼頭之間。
有人甚至跪了下來,額頭觸地。
陸知微臉色鐵青,握韁的手青筋暴起。
他沒料到,一個鄉野女子,竟能聚起如此民心之勢。
他帶來的不是天威,而是眾怒。
“撤。”他咬牙吐出一字,調轉馬頭,狼狽而去。
蘇晚晴站在原地,直到蹄聲遠去,才緩緩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掌心已被玉印棱角硌出血痕,可她感覺不到痛——隻有一種滾燙的東西,在胸腔裡奔湧不息。
七日後,捷報自北方三州飛傳而至:
州府正式承認“晚晴糧票”,持票者可兌半石白米,優先婦孺老弱。
第一批千人已領糧開灶,街頭巷尾皆傳“晚晴娘娘散財救世”。
更有縣令親書匾額:“信義通衢”,命人快馬送往杏花村。
京城,白侍郎密信星夜送達:
“太子震問:陳米泛濫之際,爾何以反向出糧?莫非私設倉廩,囤積居奇?速複。”
蘇晚晴執信立於院中,燭火搖曳。
她看完,輕輕一笑,將信投入爐中。
火舌舔舐墨跡,她低語:“他還以為……倉庫在地下?”
她轉身望向裡屋。
謝雲書仍在昏睡,眉心微蹙,似陷於極深夢境。
忽然,他唇瓣輕動,喃喃一句:“明日……是抄底盤的時候了。”
話音落下,簷角銅鈴無風自動。
而此時,幽州城最高閣樓上,沈玉樓捏碎了手中茶盞。
瓷片割破指尖,鮮血滴在賬冊上,像一朵朵盛開的梅。
他盯著南方方向,眼中戾氣翻湧——
“好一個蘇晚晴……既然你不讓我清倉,那就彆怪我……傾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