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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249章 醃得住的纔是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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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浸透了驛道兩旁的荒草。

風從山脊上滾下來,帶著初秋的涼意,吹得路邊茶棚前懸掛的酒旗嘩啦作響。

棚內燈火昏黃,幾張粗木桌旁坐滿了歇腳的商旅。

一個說書人正拍醒木開嗓,聲音激昂:“諸位可知,如今京城腳下都傳瘋了一句話——‘黴斑會記年,菌絲能證言’!那宣政街三甕琉璃照妖鏡,照出來的不是字,是三百忠魂的哭聲啊!”

眾人嘩然,紛紛舉碗相碰。

“聽說農信坊蘇娘子已命人燒製千口陶甕,每口都刻著北輿將士的名字和忌日,說是要把這段日子‘封壇窖藏’,等十年、二十年後開啟,讓後人親眼看看什麼叫真、什麼叫假!”

“這哪是醃菜?這是醃良心!”

話音未落,門外馬蹄聲驟起,塵土飛揚中,一隊披風染灰的遊醫模樣的人疾馳而過。

其中一人腰間鼓鼓囊囊,藏著一本用油布層層包裹的冊子——正是《驗偽圖錄》抄本之一。

他們沒停,也不敢停。

身後百裡外,已有黑影追蹤而來,影鴉的刀,從不隔夜收鞘。

而在杏花村深處,農信坊的窯火徹夜未熄。

蘇晚晴立於窯口前,望著那一排排剛出坯的陶甕,指尖撫過新刻的銘文:“永昌三年九月十七,北輿忠魂未忘。”字跡深峻,如刀鑿心。

她身後,工坊弟子們默然列隊,手中捧著密封好的醬壇、酒甕、臘肉罐——每一口容器裡,不僅封存著發酵的滋味,更夾著一頁微縮謄抄的《陣亡名錄》,或是一小撮來自北輿故土的黃泥。

“我們不做神龕,也不立碑。”蘇晚晴聲音不高,卻穿透了窯火劈啪,“這些東西,要進千家萬戶的廚房灶台。要在百姓吃飯的時候,被掀開蓋子;要在孩子問‘這醬怎麼這麼鹹’時,聽見大人說——因為它是用眼淚和泥土一起醃出來的。”

人群中一片靜默,有人低頭抹淚,有人握緊拳頭。

這時,謝雲書緩步走來。

他依舊瘦弱,臉色蒼白,可背脊挺直如鬆。

他手中握著那半塊青銅兵符,邊緣已被摩挲得發亮。

他在蘇晚晴身旁站定,目光投向遠處群山。

“你知道為什麼我能感應到那些名字嗎?”他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風吹過竹林。

蘇晚晴側頭看他。

他抬手按在胸口,那裡有一道陳年舊疤,隱在衣襟之下。

“因為真正的記憶,不是寫在紙上,是醃在血肉裡的。”

他頓了頓,嘴角浮現出一絲極淡的笑意:“就像你做的泡菜。頭七天酸得刺喉,恨不得扔掉;三個月後,卻回甘生津,成了飯桌上的寶貝。他們的恨,我也嘗過了……可現在,我想記住的,是他們出發那天的笑。”

蘇晚晴心頭猛地一震。

她看著他的側臉——不再是那個躲在帷帳後喘息的“病妻”,也不是高台上閉目聽紙的異能者,而是一個終於與過往和解、重新活過來的人。

他回來了。不隻是身體,更是靈魂。而且比從前更清醒,更完整。

她輕輕點頭:“那就讓更多人記得他們的笑。”

數日後,林斷鴻跪在農信坊門前。

他一身素麻,十名弦月衛靜立身後,皆去刀佩巾,形同送葬。

蘇晚晴親自將一隻密封陶罐交到他手中。

罐身以蠟三層封死,外裹桑皮紙,印著農信坊火漆印記。

“這裡麵,”她說,“是一壇用陣亡將士家鄉泥土發酵的豆醬。你說不出他們的名字,但聞得到他們的土味。”

林斷鴻雙手接過,指尖微微顫抖。

他低頭凝視那小小陶罐,彷彿捧著一座無名墳塚。

良久,他雙膝重重砸地,發出沉悶一響。

“這一路,我替他們走。”他嗓音沙啞,“若我死在路上,就把我埋了,罐子繼續往前送。哪怕隻剩一口醬,也要讓它進京。”

蘇晚晴扶他起身,隻說了一句:“回來。”

他抬頭看她一眼,重重頷首,隨即翻身上馬,率隊南下。

風捲起黃沙,掩去蹄痕。

而在這片土地的無數角落,新的童謠悄然傳開:

“三月紙,騙不了人;

十年醬,藏得住魂。

蘇娘子開壇不見酒,

隻見忠骨照乾坤。”

村口老槐樹下,幾個孩童圍坐學唱,清脆嗓音隨風飄散。

誰也沒注意到,柳氏默默站在一旁,手裡攥著一張皺巴巴的曲譜稿。

她嘴唇微動,似在默唸什麼新詞。

遠處山道蜿蜒,夕陽熔金。

歌聲未歇,風雨欲來。

夜風穿過村口老槐樹的枝椏,將一縷清亮的童聲送入深巷。

柳氏蹲在石階上,指尖點著幾個孩童的額頭,一句一句教得認真:“紙棺抬出時,天要下雨了——”

“有人記得你,你就沒死掉。”孩子們齊聲接下,聲音稚嫩卻堅定,像春芽破土,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

遠處窯火微明,蘇晚晴立於作坊窗前,靜靜聽著。

她唇角微揚,眼底卻沉如寒潭。

這歌不是曲也不是謠,是一把裹著蜜的刀,正悄悄刺向那些藏在暗處、妄圖抹去曆史的人心窩。

忽然,山道傳來一聲悶響。

水婆子踉蹌撲倒在地,枯瘦的手掌死死按在泥土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她嘴唇哆嗦,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句:“地脈……在哭……京城方向……有墳,被人挖開了。”

眾人悚然一驚,紛紛圍攏過來。

一個孩子嚇得躲進柳氏懷裡,怯生生問:“婆婆,是誰的墳?會被挖走嗎?”

柳氏緊緊摟住孩子,目光卻望向蘇晚晴。

而蘇晚晴,隻是緩緩抬頭,望向北方幽暗的天際線。

她沒有慌亂,沒有憤怒,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那就讓他們挖。”她聲音輕得像落雪,卻字字如釘,“等他們掀開棺材蓋,才發現裡麵沒有屍骨,隻有一疊疊發黴的紙——上麵寫著真名、真籍、真死因。到時候他們才會明白……有些東西,埋得越深,發酵得越烈;壓得越狠,反彈得越痛。”

她轉身走入作坊,木門吱呀合攏,隔絕了外麵的喧囂與不安。

窯火未熄,壇陣如林。

她站在最大的一口陶甕前,指尖拂過壇身刻痕——“永昌三年,北輿忠魂,永祀不滅”。

這壇是她親手所製,高逾三尺,釉色沉黑如墨,專為封存最沉重的記憶而生。

她取出三件物事:一份《骨灰調包記錄》副本,字跡斑駁卻清晰可辨;裴硯舟親筆供詞,按著血指印;還有歐陽詢簽字的驗偽報告,紅印如血。

三樣東西捲入竹筒,外裹雙層油紙,再以蜂蠟密封,輕輕放入壇中。

最後,她提起一壺陳年酒液——那是用北輿將士家鄉的小麥釀成,窖藏五年,醇厚如血。

緩緩注入壇內,直至滿溢。

“封。”她低語。

兩名弟子上前,合力蓋上壇蓋,以濕泥封口,再纏麻繩,刷三遍火漆。

整套動作莊重如祭禮。

她輕輕拍打壇壁,一下,又一下,如同哄睡嬰孩。

“你們的名字不會消失,你們的故事不會腐爛。”她低聲說,“我會讓千家萬戶的飯桌上,都有一口屬於你們的味道。你們活過的證據,就藏在每一勺醬裡,每一滴醋中。”

窗外,晨光初露,薄霧如紗。

新豎起的“忠魂碑林”靜立田野之間,千塊石碑依序排開,每一塊都刻著一個名字,一塊來自北輿故土的泥被嵌入碑心。

微風掠過,碑石輕鳴,彷彿天地也在低語回應。

而在千裡之外的皇宮偏殿,燭火搖曳。

一名老宦官跪伏於地,雙手高舉密報,手臂顫抖不止:“啟稟陛下……北境八州,百姓已開始食用‘憶魂醬’。農信坊日出三百壇,供不應求。市井傳言——吃了此醬,夜裡能夢見亡者托夢訴冤……”

龍椅之上,帝王久久無言。

他望著窗外沉沉黑夜,手指緩緩收緊,捏皺了袖中的聖旨草稿。

那一夜,京城各大城門悄然換上了新的畫像。

畫中人披發赤足,青麵獠牙,手持骨幡,腳下堆滿白骨。

下方朱筆大字:通緝妖道謝雲書,蠱惑民心,攝魂控屍,罪在不赦。

而無人知曉,在城南荒廟深處,一座空壇正靜靜佇立。

壇身上,用炭筆潦草地寫著一行小字:

贖罪之人,尚未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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