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259章 史筆如刀,山河有魂
詔書自宮門飛出,金漆大字灼目如火:“設忠烈院,修國史,補遺忠魂。”六部震動,翰林嘩然。
天子親命三名大學士主筆《北輿紀略》,凡涉及壬午年北境戰事者,須“據實直書,不得隱諱”。
訊息傳至農信坊時,蘇晚晴正蹲在醬窖口,用竹簽挑開一壇三年陳釀的封泥。
酒香衝鼻刹那,李硯之跌步奔來,聲音發顫:“成了!朝廷要重修史冊,您……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她沒立刻回應,隻將臉埋進那股濃烈酸香裡,深深吸了一口氣。
意味著,那些被黃土掩埋的名字,終於能見天日了。
但她也知道,史官執筆,從來不是為死者說話——而是為生者定調。
三日後,紫宸殿召見。
蘇晚晴一身素布裙襖入宮,不施粉黛,未佩金玉。
滿朝文武側目,貴婦竊語,笑她鄉野粗鄙。
唯有禦座之側,謝雲書立於陰影處,指尖微動,似在數她腳步的節奏。
皇帝賜座,溫言嘉獎:“蘇娘子匡扶正義,滌蕩陰霾,朕欲封你為‘貞慧夫人’,賜田千畝、金銀萬兩。”
她跪地叩首,卻朗聲道:“臣女不敢受賞。”
殿內一靜。
“臣女唯有一請——請將三百七十六位北輿將士之名,堂堂正正載入《忠臣列傳》。”
大學士周廷儒當即皺眉:“蘇娘子有所不知,入列傳需有敕封功名,或戰功昭著、經兵部備案。此輩……皆無文書可考。”
“無文書?”蘇晚晴冷笑,從懷中取出一卷青皮冊子,重重拍在殿心,“那這些呢?二十年間,戶部撥往北境的糧餉去向;裴家錢莊洗銀流水;天機閣偽造聖旨的拓模記錄;還有裴禦史親筆所書‘寧錯殺三千’的罪證全卷——統稱《天機錄》!”
她抬眸環視群臣,目光如刃:“你們說沒有功名?可他們死時,身上還穿著破甲!你們說沒有備案?可他們的血,浸透了北境三十七座烽燧!若今日連名字都不敢寫,明日史書豈非又成權貴家譜?”
滿殿寂然。
謝雲書垂眸,唇角掠過一絲極淡的弧度。
他知道,她不是在求恩典,是在奪話語權。
良久,皇帝歎道:“準奏。命翰林另辟《北輿紀略》,專錄此事。”
數日後,新史刊行天下。
封麵無名,無璽印,僅鐫七個隸書大字——
“被遺忘者的山河。”
百姓爭相傳閱,孩童誦其名,老卒焚香祭酒。
有人連夜抄錄全文,貼於城門;有人攜家帶口奔赴北境,在荒坡上堆石為碑。
一年春深,杏花村煥然新生。
昔日貧壤變沃野,溪畔新築學堂一座,白牆黑瓦,書聲琅琅。
這日清晨,童音齊誦如泉:“謝承遠,柳氏,杜小衡,李影……”一個個名字,被稚嫩嗓音鄭重念出,飄散在春風裡。
窗外,蘇晚晴與謝雲書並肩而立。
他仍瘦弱,春寒襲人,便輕咳幾聲,卻始終含笑望著那群孩子。
陽光落在他眉間,照出久病未愈的蒼白,也映出心底終於鬆動的安寧。
她遞過一碗熱騰騰的“憶魂醬麵”,陶碗粗拙,湯色琥珀,是她以古法發酵三年的秘醬熬製而成。
“你說,”她輕聲道,“他們在那邊,能嘗到嗎?”
他接過碗,指尖微暖,目光越過村落炊煙,望向遠方山脊。
“能。”他低語,“隻要還有人記得,他們就一直活著。”
風拂過田埂,吹起她的衣角,也掀動他袖中殘存的一縷藥香。
夜深人靜,農信坊書房燭火未熄。
蘇晚晴獨坐案前,輕輕推開一堆賬冊,從暗格中取出一隻檀木匣。
開啟,是一張泛黃的祖印拓片——謝家嫡係血脈的憑證,也是當年老周冒死送出的信物。
她凝視良久,又翻開農信坊存檔的副本,兩張紙並排鋪開,燈火下細細比對。
忽然,她的手指頓住。
拓片右下角,一道極細的劃痕,呈“z”形轉折,像是無意刮擦,又像某種暗記。
而副本上——沒有。
她瞳孔微縮,呼吸一滯。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
“主理人!”婢女喘著氣,“紅袖那邊……送來了加急信!說是……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