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262章 你們拜的祖宗,抄過我家家譜
夜雨未歇,柴院小屋的油燈燒到了三更。
蘇晚晴坐在案前,指尖撫過那塊從太廟地庫帶出的青銅殘片,寒意順著指腹滲入骨髓。
殘片上的銘文仍在微微發燙,彷彿還殘留著謝雲書以血喚醒時的灼熱脈動。
她抬眼看向床榻——他正閉目調息,呼吸雖弱卻平穩,袖口下露出一截纏滿布條的手腕,暗紅血跡已悄然暈開。
“輔政監國……不是罪臣之後,是命定繼者。”她低聲重複,嗓音壓得極沉。
這不是翻案,是顛覆。
玄圭會靠什麼立身?
靠對“正統”的解釋權。
他們說誰是逆賊,誰就得被釘在史冊上萬世不得翻身。
可若這“正統”本身就是假的呢?
若真正的血脈正統,一直被他們親手抹去呢?
她的目光落回桌上那本泛黃的手抄錄副,封皮上四個墨字刺目驚心:《謝氏族譜》。
昨夜城南茶樓,風聲緊如刀鋒。
周硯舟來時裹著舊蓑衣,帽簷壓得極低,雙手止不住地抖。
他是宗人府筆吏,專司修訂玉牒,十年來親手謄抄過無數貴族家譜。
他說自己不配談清白——因為一年前,他曾奉命篡改謝家族譜。
“他們讓我刪掉‘承’字輩三代……把謝承遠寫成前朝餘孽,勾結北境蠻部意圖複辟。”他的聲音像從井底傳來,“我弟弟就是因為不肯作偽證,才被裴禦史陷害致死……可我還是寫了……我怕啊……”
他說著說著,老淚縱橫,顫抖著從懷裡掏出一本用油紙包裹的原始稿:“但我留了底。每一個字,我都按原檔抄了一遍。我知道總有一天,會有人來問真相。”
蘇晚晴接過那本稿子時,指尖冰涼,心卻滾燙。
這不是證據,這是炸向整個王朝禮法根基的一枚火雷。
她當夜召集李硯之、紅巾隊骨乾,連同農信坊最信得過的賬房與匠師,在密室中徹夜核驗。
戶籍冊、婚契文書、賦稅記錄、廟祝手劄……一條條線索如蛛網鋪開,最終拚成一份前所未有的《杏花村百家錄》。
其中最關鍵的一頁,赫然記載:
“柳氏,北輿軍醫官之女,壬午年賜婚於謝家嫡長孫承遠,媒官王德全畫押為證,禮部備案,皇恩特許免役三代。”
賜婚!先帝親許!
這意味著謝家不僅是功臣,更是皇室信重的姻親。
而玄圭會所謂“謀逆”“餘孽”,不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謊言。
天還未亮,農信坊的油印機已轟鳴整夜。
五百份油印本新鮮出爐,墨香混著桐油味彌漫在晨霧中。
封麵黑字如刀刻般醒目——
你們拜的祖宗,抄過我家家譜。
沒有煽情,沒有哀訴,隻有一句直捅人心的質問。
與此同時,雷夯帶著鼓隊出發了。
這位老鼓匠的徒弟,曾因一句“謝家不該絕”被關押半年,如今扛起戰鼓走上街頭,每一步都像踩在曆史的裂痕上。
他身後跟著十幾個青年,抬著大幅版畫:左邊是三百年前謝家先祖捧璽歸朝的畫麵,右邊卻是今日朝廷通緝令上謝雲書被汙為“男扮女裝、穢亂宗廟”的畫像。
“三百年前,謝家祖先把皇位讓出來!”雷夯一錘砸下,鼓聲震街,“三百年後,他們的子孫卻被說成要搶回去?!”
人群先是靜默,繼而騷動。
有老人拄著柺杖顫巍巍走出:“我爺爺說過……謝家從不爭權,隻守諾。”
孩童們不知何時學會了新童謠,蹦跳著唱起來:
“假家譜,紅戳戳,
誰蓋印,誰心惡。
一紙謊,騙百年,
真血脈,在民間。”
歌聲如風,卷過市井巷陌,掠進城門,飄向宮牆。
而在城東一處不起眼的小院裡,沈元達癱坐在椅中,手中攥著半張未及銷毀的偽造族譜底稿,冷汗浸透裡衣。
他知道,這一波反擊,不隻是為了一個人洗冤,而是要把整個玄圭會賴以生存的“道統”掀個底朝天。
蘇晚晴站在農信坊二樓窗前,望著遠處喧騰的人群,神情冷靜如鐵。
真正的風暴,還在朝堂之上。
但她更清楚,有些人,已經坐不住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
素問推門而入,臉色凝重:“有人看見相府暗衛昨夜去了禮部檔案庫,還帶走了三箱舊檔。另外……馮公公派了個小太監,在坊外轉了兩圈,沒進來,但留下了一樣東西。”
她攤開掌心——一枚銅製信扣,樣式古老,紋路隱現龍鱗。
蘇晚晴盯著那枚信扣,眸光微閃。
這是宮中秘傳信物,唯有內廷近侍才能持有。
她緩緩合攏手掌,唇角揚起一絲冷意。
看來,有人終於按捺不住,要親自下場了。無需修改
天未亮,風已動。
馮公公踏著青石板上的薄霜而來,蟒紋袍角沾著宮牆外的露水。
他沒有走正門,而是從農信坊後巷的柴扉潛入,像一縷不該存在的影子。
蘇晚晴正在灶前煮藥,陶罐咕嘟作響,藥香混著昨夜油墨未散的氣息,在屋中盤旋。
她抬眼看向來人,眉梢不動:“內廷太監私會商賈,按律當斬。”
馮公公苦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封用蜜蠟封死的密信,蠟印竟是雙龍纏枝——那是先帝禦前傳信纔有的規製。
“明日早朝,蕭老相將請旨焚毀‘野史私錄’。”他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被風吞沒,“名單上,頭一個就是你這農信坊。”
屋內一時寂靜。隻有藥罐吐泡的輕響,彷彿時間也在煎熬。
蘇晚晴緩緩掀開蓋子,一股濃苦氣息蒸騰而起,模糊了她的麵容。
她盯著那封信,指尖在桌沿輕輕一叩,忽地笑了。
“焚?”
她站起身,走到案前展開一張尚未乾透的《百家錄》全文,墨跡如刀鋒劃過紙麵,每一個名字都像是從塵土裡挖出的骨骸,帶著三百年的呼吸與溫度。
“那就讓他親眼看看,什麼叫‘野火燒不儘’。”
話音落下,她擊掌三聲。
素問推門而入,身後跟著七名紅巾隊骨乾,每人手中捧著厚厚一疊新印製的《百家錄》,紙角無一例外,都壓著一枚猩紅火漆印——謝家祖印盤踞中央,北輿軍徽環繞如盾,合紋交疊,宛如一道無法否認的誓約。
“城中七大坊市,同時張貼。”蘇晚晴下令,語氣冷如鐵砧,“不留死角,不避權貴府邸,連宮牆外三丈也給我貼上去。每一處,必須有人守讀、有人抄錄、有人傳唱。”
她頓了頓,眸光微閃:“告訴百姓——這不是什麼野史,這是他們祖先的名字活了過來。”
當夜,風雨再起。
燈籠熄滅,更鼓停擺,但街巷之間卻燈火不絕。
那是百姓提燈圍看告示的身影,是孩童趴在牆上一筆一畫臨摹親族姓氏的專注,是老者跪在濕地上顫抖著撫摸某個名字時無聲的眼淚。
東市焚書隊清晨抵達時,眼前景象令帶隊官員險些摔了令牌——整麵公告牆被數十層《百家錄》層層覆蓋,最外一層竟被人用桐油浸過,雨水打不爛,火點不著。
更有百姓自發搭起竹棚,輪班值守,如同守護祖廟牌位。
“撕!”官員怒喝。
一名老婦猛然撲出,枯瘦雙手死死抱住木柱,嘶聲哭喊:“這是我兒子的名字!他在戰報裡死了,可在這紙上他還活著!你們敢動?!”
人群躁動,四麵八方湧來阻攔之聲。
有人高呼“還我族譜”,有人當場焚香跪拜。
混亂中,李硯之悄然點燃藏於袖中的訊號煙花。
三朵綠星衝破晨霧,直上雲霄。
與此同時,宗人府幽深的地室之內,周硯舟獨坐燈下,望著窗外那抹微弱的綠光,久久未語。
終於,他提起筆,蘸滿濃墨,在空白卷冊上寫下第一行字:
“臣周硯舟,曾任宗人府筆吏,參與偽造十七份貴族族譜,其中尤以謝氏為最……今日起,願以餘生贖罪,將所知偽錄一一列明,呈於天地鑒。”
筆落,淚落。
而在農信坊二樓,蘇晚晴憑窗而立,指尖輕撫那枚龍鱗信扣,目光沉靜如淵。
證據需要佐證,真相需要回響。
她的視線緩緩移向書案一角——那裡靜靜躺著一封信,邊角磨損,字跡娟秀,是柳煙兒早年寄給李硯之的舊物。
其中一句不經意提起:
“……碧羅夫人曾執掌宮中典儀,先帝在時,稱她一聲‘阿羅’,從不假借禮官通傳。”
蘇晚晴眸光微凝。
碧羅夫人……先帝寵妃?
她記得,謝家先祖當年歸璽時,唯一見證人,正是那位突然出現在太廟、手持鳳印的神秘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