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寡婦,我的媳婦竟然是男的 第68章 鹿茸未到,酒先登堂
夜風穿窗,吹得燭火搖曳不定。
蘇晚晴正伏案翻閱賬冊,忽聽內室傳來一聲壓抑的悶咳,像是骨頭在暗處斷裂般刺耳。
她心頭一緊,忙起身推門而入。
謝雲書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如紙,唇色發青,額角沁出細密冷汗。
他手中攥著一方素帕,指節泛白,帕角隱約透出血痕。
藥爐上的陶罐咕嘟作響,苦澀的藥氣彌漫滿屋,卻壓不住那股虛弱的氣息。
“又咳血了?”蘇晚晴快步上前,聲音沉了幾分。
謝雲書抬眼,眸光微動,勉強扯出一絲笑:“無妨,老毛病了。”
她不語,隻將手複上他腕脈,眉頭越鎖越深。
這幾日他氣息越發虛浮,肺脈滯澀如枯井抽水,若非強運內息壓製,早已倒下。
陸郎中前日悄悄告誡她:“此症非尋常寒熱可比,需以鹿茸配血燕久服方能續命。然此物價逾黃金,百兩難求一錢。”
蘇晚晴當時沒說話,隻是默默記下了藥方。
如今工坊初成,酒利雖厚,但走的是民間路線,一壇“雲書醉”賣不過錢銀子。
鹿茸血燕一年耗費不下千兩——她就算把整個杏花村釀成酒池,也填不起這個窟窿。
可她不能看著他耗儘最後一口氣。
“你等著。”她轉身便走,語氣決絕,像要砍斷一根朽木。
三日後,縣城“濟仁堂”。
陸郎中正為一位老婦針灸,忽見蘇晚晴推門而入,肩背挺直,眼神銳利如刀鋒。
“陸大夫,我想請您辦件事。”她從布包裡取出三隻小瓷瓶,一一擺上案台,“這是我新調的‘藥膳酒’,按不同體質配方,分彆加入黃芪、當歸、茯苓等藥材,低溫慢酵,酒精度不足三成,老人孩子皆可飲。”
陸郎中挑眉:“酒還能治病?蘇娘子莫不是想學江湖術士那一套?”
“不是治病,是養人。”她直視他,“您常說‘藥補不如食補’,那為何不能讓‘喝’也成為調理之道?我這酒不烈不燥,溫經活絡,助眠安神,您試試就知道。”
陸郎中半信半疑,取杯試飲其一。
初入口微甘,繼而一股暖流自喉滑落,緩緩滲入四肢百骸,竟真有舒筋活血之感。
更奇的是,飲後神清氣爽,毫無宿醉之悶。
他猛地睜眼:“這……這不是普通釀酒法能有的效果!”
“自然不是。”蘇晚晴淡淡道,“我用的是‘雙曲發酵’,先乳酸後酵母,控溫控濕,藥材有效成分完全溶出。每一壇都依體質定製,標簽上寫明適用人群——氣虛者飲甲號,血虧者用乙號,陰盛陽衰另配丙方。”
陸郎中久久無言,最終長歎:“妙啊……你這是把醫理融進了酒裡!”
當即簽下首單:三百壇,專供年老體弱、久病纏身的患者服用,作為“調理贈禮”。
訊息不脛而走。
七日後,城東“醉春樓”宴席之上,絲竹盈耳,觥籌交錯。
青樓頭牌白玉娘一襲紅裙,執壺而立,巧笑倩兮:“今夜有幸,請諸位品鑒天下名釀。”
豪商王某得意獻上一壇“百年陳釀”,聲稱祖傳珍藏,價值千金。
白玉娘輕抿一口,忽冷笑:“糖水加焦糖色,泡了三天老橡木屑,就敢稱百年?”
滿座嘩然。
她不慌不忙,自袖中取出一小瓶琥珀色酒液,標簽上寫著:“雲書醉·冬藏版,體質偏寒者專用”。
“真正的老酒,是蘇娘子那種——入口柔,回甘長,喝完胸口像揣了團太陽。”她環視眾人,“誰不信,可來盲品。”
六位賓客嘗罷,八人選酒,六人指向“冬藏版”。
禦史夫人當場拍板:“給我夫君訂十壇!每日醒酒用,少一滴都不行!”
訂單如雪片飛來。
錢萬通在府中得知,怒極反笑:“她想進官宅富戶?做夢!”
當夜,他密會三位富戶,咬牙推出“仿共春釀”,定價僅為“藥膳酒”六成,揚言要將其擠出高階市場。
豈料蘇晚晴不慌不忙,反而貼出告示:
【藥膳酒即日起限量發售,凡訂購者須持陸郎中所開“體質箋”,且每戶每月限購兩壇。】
眾人愕然。
可越是難買,越顯尊貴。
富戶們爭先恐後找陸郎中問診,隻為一張“可飲藥酒”的憑證。
坊間傳言四起:“晚晴工坊用的是貢法秘方,連宮裡太醫都在打聽!”“聽說釀酒時要焚香淨手,童子守壇,七日不得見生人!”
虛假與神秘交織,反倒推高聲望。
而在工坊深處,謝雲書倚窗而坐,指尖輕輕摩挲著一隻飛鷂子剛送來的密信封口。
窗外月光冷冽,映著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寒芒。
片刻後,他低聲喚來小蝶,僅說一句:
“去查錢家漕船抵押之事,尤其是……最近有沒有人私下接觸周七。”暗流湧動,商道初成
夜色如墨,杏花村外的碼頭卻燈火點點。
寒風卷著河腥氣撲麵而來,老艄公周七蹲在船頭,吧嗒著旱煙,眯眼望著對岸漕幫的旗幡——那原本高高飄揚的“錢”字大旗,如今竟有三杆歪斜欲倒。
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顆的門牙,低聲朝身邊小廝道:“去,把話再放得狠些——就說‘錢家七船已押死當鋪,若明日不贖,便要拆板換銀’。”
訊息像瘟疫般在碼頭蔓延。
那些常年靠漕幫運貨的小商戶們頓時慌了神。
誰不知道一旦貨船被扣,貨物爛在河心,血本無歸?
更彆提眼下年關將至,南北貨品緊俏,錯過一季,便是全年白忙。
而就在他們焦頭爛額之際,一個新名字悄然浮現——“運酒義隊”。
這是一支由蘇晚晴牽頭、聯合十餘家中小船戶組成的民間航運聯盟。
不接官糧,不碰鹽鐵,專做“輕貨快運”,首單便是“雲書醉”藥膳酒的北上分銷。
價格公道,履約準時,且每艘船上都貼著一張紅紙告示:【晚晴工坊出品,假一賠十,陸郎中聯名背書】。
有人嗤之以鼻:“區區村婦釀的酒,也配走州過府?”
可當第一批貨抵達臨安府,被幾位退隱老太醫試飲後,評價隻有一句:“此酒入經絡,勝似人參湯。”
訂單雪崩式湧來。
蘇晚晴立於工坊高台,披著厚絨鬥篷,目光掃過下方排成長龍的申請者。
這些人中有開茶肆的寡婦,有賣胭脂水粉的小販,甚至還有縣城書局的掌櫃,皆願以鋪麵掛“晚晴工坊”招牌,成為“聯營掌櫃”。
她舉起手中竹簡,朗聲道:“我不要你們跪著求生意,我要你們站著把錢掙了!但有三條鐵規——其一,絕不許摻水造假;其二,必須依我所授工藝複刻風味;其三,凡欺客騙秤者,一經查實,永逐聯營體係!”
台下鴉雀無聲,繼而爆發出震天喝彩。
就在此時,謝雲書悄然立於院角廊下,一襲青衫裹身,臉色仍顯蒼白,卻比前幾日多了幾分清冷銳氣。
他指尖夾著一枚銅鷂子剛送來的密報,唇角微揚,眸底寒光如刃。
“七艘主力船儘押當鋪……錢萬通為向徐文遠行賄打通宮路,已是孤注一擲。”他低語,“可他忘了,漕運之命脈不在船,而在人心。”
他抬手,將密信投入爐火。
火焰騰起刹那,映出他腕間一道陳年舊疤——細長蜿蜒,似蛇盤骨,此刻竟隱隱發燙。
更深露重,縣衙書房內燭光未熄。
縣令捏著那封匿名信,手微微發抖。
信中附圖清晰無比:錢萬通與通判徐文遠深夜密會於廢倉,地上灰燼未冷,殘梁斷柱分明是數月前那場蹊蹺大火的現場。
而角落裡,赫然可見半塊燒焦的官印木匣,上麵依稀可辨“軍需”二字。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縣令猛地拍案,“他們竟敢焚糧嫁禍,吞挪賑款!”
他當即下令徹查錢家賬目,並傳喚相關人證。
而在千裡之外的深山古廟中,一名黑衣人跪伏於地,麵前供奉著一塊靈位,上書“忠毅侯謝氏一門十七口”。
香火繚繞間,他緩緩抬頭,聲音沙啞:“少主,時機到了嗎?”
無人應答。唯有風穿殿過,吹滅了一盞孤燈。
回到杏花村,蘇晚晴踏進內室,見謝雲書獨坐窗前,手中握著一枚鏽跡斑斑的青銅令牌,怔怔出神。
她輕輕放下粥碗,柔聲問:“在想什麼?”
他回眸看她,月光落在他眼中,像是冰層裂開一道縫隙,透出久違的暖意。
“我在想……從前我以為活著隻是為了等一個機會,等一場血債血償。”他頓了頓,聲音極輕,“但現在,我想看看你把這條路,能走多遠。”
話音落下,窗外忽有雪花飄落,無聲覆蓋大地。
而他的手指,卻不自覺按上了左腕——那一道沉寂多年的傷痕,正悄然泛起詭異青紫,如同某種封印,正在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