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明:手持AK教崇禎做皇帝 第251章 皮島新天?餉銀燙手!
皮島被晨霧籠罩。海麵與營壘模糊一片,濕冷的空氣凝滯。
嗚……嗚……
南山營的號子聲再次撕破皮島黎明的寂靜。
“集合!”
"立正!向右看齊!"
“齊步走!”
那操練聲雄壯、冷酷,每一天都雷打不動,精準得令人心悸。
趙勝早早醒了,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怎麼睡踏實。
營房裡鼾聲依舊,卻少了往日的酣暢淋漓,總像是有人在夢裡咬著牙,憋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勁。
自打那位孫經略來了之後,這島上的味兒就變了。
趙勝是孔有德將軍麾下的戰兵,遼人,四十出頭,臉上刻滿了海風和刀劍留下的痕跡。
他從毛帥時代就在這皮島上掙紮求存,見過太多陣仗,鼻子比獵狗還靈。
他聞得出,這不是操練的汗味,也不是打仗的血腥味兒,而是一種等死的味,還有一種天威壓頂、規矩重塑的生澀。
幾天前那場風波,早已在營裡傳遍了。
孔將軍和耿將軍被經略大人派來的兩個文吏“請”去算賬,回來時像被抽了魂一般。
緊接著,就傳出訊息,孔將軍、耿將軍,還有好些個將領,都把自家那本見不得人的爛賬,一五一十地交到了經略府!
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趙勝當時聽了,心頭一緊。
毛帥走後,這皮島啥時候見過上官們這麼老實?
連孔閻王和耿狽子都服了軟,乖乖把吃進去的空餉數額都吐了出來,這孫經略得是多狠的手腕?
比當年袁督師還嚇人!
然後,軍官和家丁們就徹底蔫了,往日裡的囂張氣焰沒了蹤影,眼神躲閃,說話都沒了底氣。
反倒是經略衙門來的那幾個文縐縐的先生,天天客客氣氣地坐在那兒,可那算盤珠子劈裡啪啦的響聲,敲得個個心驚肉跳。
趙勝知道,天,真的變了。
北京城裡那位“死而複生”、殺得韃子屁滾尿流的皇帝陛下,把他的刀實實在在地伸到了這海外孤島上。
劉興治的人頭就是祭旗的第一刀。
接下來……誰知道呢?但人人都感覺脖子後麵涼颼颼的。
“勝哥,今天……真發餉?”一個年輕些的同袍湊過來,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趙勝沒吭聲,隻是默默地把自己的破舊號服又整理了一下。
他聽說經略大人要按新冊發餉,足額的發。
這新冊,就是將軍們交上去的那本實賬!
這訊息像火炭一樣在冰冷的營地裡蔓延,燙得人心慌意亂。
盼了多少年的事,真來了,反而讓人害怕。
辰時剛到,一隊人馬就開進了營地。不是孔將軍的人,也不是往日裡那些剋扣糧餉的軍需官。
是經略衙門的文吏,還有一小隊南山營的兵。
那些南山營的兵娃子,看著年輕,臉皮白淨,但那眼神,趙勝隻在那些殺慣了人的老夜不收眼裡見過,冷酷無情,掃過來的時候,讓你覺得從裡到外都被看透了。
他們手裡的火銃鋥亮,槍管長得嚇人,就那麼沉默地往發餉台子四週一站,整個喧鬨的營地瞬間就鴉雀無聲。
孔將軍的幾個心腹家丁,遠遠地站在營房門口,抱著膀子冷眼看著,臉色陰沉,卻沒一個人敢上前。
趙勝瞥見家丁頭子李應元那張扭曲的臉,心裡明白,經略大人用這實實在在的銀子,和身後那明晃晃的刺刀,把他們這些丘八爺和將軍們,生生割開了。
排隊,點名,畫押。
流程快得嚇人,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輪到趙勝了。
那文吏頭也不抬,唸了他的名字,從箱裡拿出一封銀子,推到他麵前。
“下一個。”
趙勝下意識地伸出手,那沉甸甸、硬邦邦的觸感讓他胳膊往下一墜。
是真的!足色的官銀!分量十足!
他這輩子,當兵吃餉十幾年,第一次一次性拿到這麼多,這麼實在的餉銀!
一股巨大的狂喜猛地衝上他的頭頂,讓他有點暈眩。
能給家裡捎回去多少?能買多少米?能……能活下去!
他手腳並用急退到一邊,和所有拿到餉銀的弟兄一樣,第一時間把銀子死死揣進懷裡最貼身的地方,低著頭,不敢與人交流,快步走回營房區域。
整個過程,孔將軍的那些心腹家丁,隻是遠遠抱著膀子,冷眼看著,臉色鐵青,卻無人上前阻攔或發聲。
直到經略府的人覈算完畢,在那隊南山營士兵的護衛下離開營地,身影徹底消失。
營地裡的空氣,彷彿到這一刻才重新開始流動,卻帶著一股更令人不安的躁動。
突然!家丁頭子李應元帶著幾個彪悍的親兵,猛地堵在了營房區的入口,像一堵牆,擋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他臉上再也沒了剛才的陰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毫不掩飾的、毒辣的獰笑。
“喲嗬,銀子都揣熱乎了吧?”
他這話說的陰陽怪氣,“皇餉!真他孃的是好東西啊!是不是覺得孫經略是他媽再世菩薩,救苦救難來了?忘了你們端的是誰的飯碗了?!”
沒人敢接話,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停住腳步,低下頭,氣氛瞬間降回冰點。
李應元慢悠悠地踱步,目光像毒蛇一樣掃過眾人揣銀子的胸口。
“弟兄們,老子今天把話給你們撂這兒!”他猛地收住腳步,聲音陡然變得尖利,
“這銀子,它燙手!燙得很!”
“你們他媽都給老子把招子放亮一點!彆忘了你們身上這層皮是誰給的,手裡的刀是誰發的,又是誰帶著你們從遼東的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該跟誰一條心,給老子他媽的在心裡掂量清楚!”
他猛地一拍身旁一個士兵的肩膀,嚇得那士兵一哆嗦。
“彆他媽有奶就是娘,讓人拿幾兩銀子就買了命去!到時候,腦袋怎麼掉的,都不知道!”
**裸的威脅,毫不掩飾。
剛剛那點可憐的喜悅被徹底碾碎,恐懼瞬間攫住所有人,整個營地如墜冰窟。
趙勝的心也猛地一沉,他死死攥緊了口袋裡的銀子。
這錢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卻也可能帶來殺身之禍!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撕裂。
對舊主下意識的、根深蒂固的畏懼!
對給自己實實在在利益的朝廷那點感激!
讓他一時呼吸困難。
晌午過後,那股壓抑的氣氛非但沒有散去,反而更重了。
趙勝被派去幫忙清點庫房。
路過中軍大帳附近時,他看見李應元爺和另外幾個耿將軍手下的頭目,正指揮著十來個絕對心腹的家丁,從庫房深處搬出幾口看起來異常沉重的箱子。
那箱子不像裝糧食的,搬動的人動作小心翼翼,腰板卻挺得筆直,顯得很吃力。
趙勝是老行伍,鼻子抽動一下,似乎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是上好的火藥和保養火銃用的油混合的味道。
而且,那方向,不是往營裡搬,是往營地西邊那個偏僻小碼頭的方向去!
他心裡咯噔一下。
立刻低下頭,加快腳步,假裝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聞到。
那是營裡最好的傢什!
是壓箱底的真家夥!
不拿出來備戰,偷偷摸摸運到那邊去做什麼?
……
夜裡,躺在大通鋪上,懷裡那錠銀子硌得他肋骨生疼,怎麼也睡不著。
旁邊角落裡,幾個實在憋不住的老弟兄偷偷摸出藏起來的酒囊,遞過來讓趙勝也灌了一口。
劣酒燒喉,卻驅不散心裡的寒意。
幾個人蹲在黑影裡,沒人說話,隻有沉重的呼吸和偶爾一聲壓低的歎息。
“哎……”一個最年輕的士兵終於忍不住,怯怯地問:“孫經略給咱足餉,是……是好人吧?還有沈副總兵……他真是去北京搬兵來救咱們了。”
他話音剛落,旁邊一個滿臉疤痕的老兵猛地伸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眼睛驚恐地瞪向帳外,壓著嗓子惡狠狠地罵道:
“操你孃的!小點聲!你想死彆拉著老子!”
另一個年紀大點的老兵歎了口氣:“沈爺……唉,怎麼說呢。那是條真漢子,也是真狠人呐。為了大局,連自個兒女婿都能……嘿。”
他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又一個聲音加入進來,迷茫道:“都說他大義滅親,是忠臣。可,這心裡咋就這麼瘮得慌呢?今天能賣女婿,明天……”
“屁話!”
那個疤臉老兵鬆開手,低聲駁斥,
“劉興治那王八蛋想勾結韃子,不該殺嗎?沈爺那是忠義!不去北京求來王師,咱們現在指不定被姓劉的賣給皇太極當包衣了!就是這手段太烈了……”
“烈?這世道,不狠能活?毛帥倒是不狠,結果呢?”
最初歎氣的老兵幽幽地說,
“甭管沈爺是忠是奸,他搬來了孫經略,孫經略給了咱實餉,這就比啥都強!至少……眼下能活。”
“活?李應元今天那話你沒聽見?這銀子有沒有命花還兩說呢!”
疤臉老兵煩躁地搓著臉,
“這島上的天,還沒定呢!誰知道明天起來,爺是哪個爺?!都他媽管住自己的爛嘴!”
那年輕兵嚇得渾身一抖,酒徹底醒了,臉白得像紙,再不敢吭一聲。
黑暗中,趙勝閉著眼,眼皮卻突突地跳。
沈世魁是忠是奸?
他看不透。孫傳庭是佛是魔?
他也說不清。
他隻知道懷裡這錠銀子是真的,李應元的殺意也是真的。
他就像驚濤駭浪裡的一葉小舟,被巨力拉扯,不知道下一秒會被拋向何方,隻能死死抓住手裡微薄的希望,在寒夜裡煎熬,等待著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