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撿了個奶娃當妹子 第388章 殿內撐傷辯曹罪,禦前反戈證燕忠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太監尖細卻清晰的唱喏:“陛下有旨,早朝開始
——
百官入殿!”
林霄立刻上前,伸手想扶他,卻被吳天翊輕輕推開。
少年扶著廊柱,緩緩直起身,每一步都走得極慢,左腿落下時,傷口便扯得他眉頭緊蹙,玄色靴底在青石板上留下淺淡的印記,竟帶著幾分赴死般的決絕!
殿外等候的官員們瞬間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有人望著他蒼白的臉、蹣跚的步伐,忍不住輕輕歎息,暗歎這少年為燕藩扛得太多!
也有曹進忠的黨羽,眼底藏著幸災樂禍,盼著他今日在殿上撐不住,露出破綻好趁機發難。
吳天翊卻似未察覺這些目光,隻是一步一步,穩穩地走向太和殿的大門。
踏入殿內時,文武百官已分列兩側,太後端坐在禦座左側的鳳椅上,小皇帝吳昭則剛從龍椅上直起身。
當看到吳天翊獨自走來,身形單薄得像隨時會倒下,月白錦袍雖換了新的,卻仍能看出腰間束著的布條隱隱透出深色,連行禮時都需扶著殿柱才能勉強躬身時,殿內瞬間靜得能聽見燭火燃燒的劈啪聲。
小皇帝吳昭握著龍椅扶手的手猛地一緊,眼底滿是震驚與心疼!
昨夜趙一已將吳天翊連夜整理的奏摺與曹進忠謀逆的信件呈了上來,他看著信中曹進忠私通北蠻、謀害長公主的罪證,本就對吳天翊多了幾分愧疚,此刻見他傷成這樣還強撐著上朝,更是想起自己先前對燕藩的忌憚,鼻尖竟有些發酸:“吳世子,你……
你的傷怎會如此之重?為何不先養傷,再議國事?”
話出口時,連他自己都沒察覺,語氣裡少了帝王的威嚴,多了幾分少年人間的關切。
太後坐在鳳椅上,指尖撚著佛珠的動作微微一頓,抬眼看向吳天翊的目光複雜難辨。
她原以為吳天翊帶傷上朝是故作姿態,想博一個
“忠勇”
的名聲,可此刻見他連站都需扶著柱子,臉色白得像紙,眼底的疲憊藏都藏不住,才知這少年是真的在硬撐。
想起昨日他在營前朗吟
“整頓舊山河,朝天闕”
的決絕,再看今日他滿身傷痕仍不肯退縮的模樣,太後心底對燕藩的戒心又鬆了幾分
——
這般年紀,便能扛著傷痛與朝堂壓力,既有赤誠,又有韌性,倒真不枉她屬意聯姻的心思。
隻是她麵上仍維持著威嚴,隻淡淡開口:“吳世子,身子要緊!若撐不住,可先告退,曹進忠一案,改日再議也無妨。”
這話看似體恤,實則是在試探他是否真的有底氣在今日對峙。
吳天翊緩緩直起身,避開林霄伸來的手,聲音雖低啞卻清晰:“謝陛下、太後體恤!
“隻是曹進忠謀逆一案,牽連甚廣,臣麾下弟兄還在營中等著公道,臣便是撐著,也要今日將此事說清!”
他抬眼望向禦座上的小皇帝,眼底沒有絲毫怯懦,隻有坦蕩的堅定,“臣今日上朝,不為博同情,隻為呈上證物,還燕藩清白,還死去的弟兄們一個公道!”
吳天翊話音落時,抬手從袖中取出一卷封蠟的奏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
這是他昨夜忍著劇痛整理的,裡麵詳細記錄了曹進忠遣影衛刺殺長公主、私通北蠻、私吞軍餉的罪證,每一筆都附帶著影衛據點搜出的書信與賬本副本。
他沒有托人呈遞,而是扶著殿柱,一步一步挪到殿中,將奏摺高舉過頭頂,動作緩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鄭重:“陛下,這是曹進忠謀逆的鐵證,臣懇請陛下禦覽!”
殿內的曹黨餘孽見狀,立刻有人站出來發難
——
正是與曹進忠過從甚密的禮部侍郎張謙。
他上前一步,對著禦座躬身道:“陛下三思!吳世子與曹督主素有嫌隙,此奏摺恐是他為脫‘擅殺命官’之罪偽造的!”
“再說,影衛乃陛下親設暗防,曹督主更是陛下近臣,怎會做出謀逆之事?”
張謙話音剛落,又有幾位官員紛紛附和,有的說吳天翊
“借除奸之名,行謀逆之實”,有的暗指燕藩
“手握兵權,目無朝廷”,一時間,殿內的矛頭竟都指向了吳天翊。
吳天翊卻絲毫不慌,待他們說完,才緩緩放下手臂,目光掃過那些發難的官員,聲音雖弱卻字字鏗鏘:“張大人說臣偽造證據,敢問張大人,影衛據點搜出的賬本上,有戶部的印鑒,有曹進忠與北蠻使者的密信,還有他挪用河工專款的記錄
——
這些印鑒、字跡,太府寺與翰林院皆可核驗,臣如何偽造?”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張謙微微發白的臉上,繼續道:“至於張大人說曹進忠是‘陛下近臣’——
近臣便可以私養死士?近臣便可以謀害長公主?近臣便可以通敵叛國?若如此,那大乾的律法,豈不成了擺設?”
這一連串的質問,讓張謙竟無言以對,隻能僵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殿內剛要偏向吳天翊的氣氛,卻被一道冷硬的聲音驟然打斷:“陛下,太後,臣有話要說。”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大理寺卿周懷安從文官佇列中走出。
他身著緋色官袍,麵容肅穆,臉上沒有半分多餘的表情,彷彿殿內的爭論與他無關,隻帶著律法官員特有的冰冷與刻板。
周懷安對著禦座躬身拱手,聲音平穩卻字字擲地:“臣以為,吳世子所言雖有幾分道理,卻仍有兩處疏漏。”
“其一,世子說曹進忠遣影衛刺殺長公主,雖有影衛據點的書信為證,可書信中僅提及‘清除障礙’,並未明指‘刺殺長公主’,此事缺乏直接人證與物證,恐難坐實曹督主的刺殺之罪;”
“其二,即便曹進忠確有謀逆之舉,按我大乾律例,也需交由三司會審,定案後再由陛下下旨處置,吳世子擅自帶兵闖府衙、斬命官,此舉已然逾越律法,是對朝廷司法的漠視
——
若人人皆效仿世子,憑一己之見便斬朝廷命官,那大乾的律法威嚴,何在?”
這番話一出,殿內瞬間安靜下來,小皇帝吳昭握著龍椅扶手的手微微一鬆,眉頭重新蹙起。
他先前被曹進忠的罪證與吳天翊的傷勢牽動,竟忘了律法程式這一茬。周懷安的話如同一盆冷水,讓他清醒過來:是啊,即便曹進忠有罪,也該走司法流程,吳天翊這般
“先斬後奏”,確實不合規矩。
太後撚佛珠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看向吳天翊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
周懷安是出了名的
“鐵麵判官”,素來隻認律法不認人情,他說的話,在法理上確實站得住腳。
若今日不理清這一點,日後難免有人借
“效仿吳世子除奸”
為由,行私刑之實,動搖朝廷律法根基。
她輕輕開口,語氣帶著幾分試探:“周卿所言,倒也在理。吳世子,你如何解釋這兩點?”
一時間,殿內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吳天翊身上
——
曹黨餘孽眼底重新燃起希望,徐階與趙常則麵露擔憂,林霄更是忍不住往前半步,想替吳天翊辯解,卻被吳天翊用眼神製止。
吳天翊扶著殿柱緩緩站直,後腰的疼痛讓他額角滲出冷汗,指尖下意識攥緊了袖中一角。
他心中清楚,周懷安的質問正中要害:昨日煙雨樓外的影衛,是曹進忠精心挑選的死士,身上不僅沒有半分影衛專屬的印記,反而藏著前朝
“大楚”
的舊符。
那些人證雖能證明遇刺事實,卻無法直接將刺殺與曹進忠綁在一起;至於影衛據點搜出的書信,隻提
“清除障礙”,未明指
“長公主”,確實算不得鐵證!
若尋常應對,他此刻早已陷入被動,可他臉上卻無半分慌亂,目光直視周懷安,聲音雖低啞卻穩如磐石:“周大人掌刑獄多年,辨證據、斷是非,臣素來敬佩!”
“隻是昨日遇刺之事,另有隱情
——
那些刺客身上,未帶影衛印記,反有前朝舊物,臣亦知此事難直接牽連曹進忠!”
這話一出,殿內頓時嘩然。
曹黨餘孽眼中重新燃起光亮,張謙更是立刻接話:“陛下您看!吳世子自己都承認無直接證據!這分明是他想借‘遇刺’之名,行‘擅殺’之實!”
周懷安也微微皺眉,語氣更添幾分嚴肅:“世子既知無直接證據,為何仍咬定是曹進忠所為?”
吳天翊卻不慌不忙,抬手壓了壓殿內的議論聲,繼續道:“臣雖無刺客與曹進忠的直接關聯,可並不代表沒人知道!”
話音落時,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百官,精準落在小皇帝身後侍立的太監總管王承恩身上。
那眼神平靜卻帶著不容錯辨的示意,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打破了殿內的凝滯。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
隻見王承恩原本垂著的頭緩緩抬起,臉上慣常的謙卑笑意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痛徹心扉的凝重,眼眶竟隱隱泛紅,連握著拂塵的手都微微發顫。
他先是對著禦座方向深深看了一眼,似有難言之隱,隨即才拂塵輕擺,腳步沉重地從禦座後側走出,每一步都像帶著千斤重量。
走到殿中,他對著小皇帝與太後躬身拱手,聲音裡摻著壓抑不住的悲慟,不高不低,卻字字叩擊人心:“陛下,太後,老奴有話要稟
——
關於曹進忠那逆賊謀害長公主與世子爺的勾當,老奴……
老奴早已知曉,卻因膽怯,遲遲未敢稟明,如今想來,滿心愧疚啊!”
這番話配上他痛悔的神情,瞬間讓殿內眾人嘩然
——
誰也沒料到,這位素來被視作曹進忠心腹、位列其麾下四大太監之首的王承恩,竟然會在此時臨時反水!
要知道,此前他可是被所有人認定是曹進忠的死忠,朝堂上下誰不認定他是曹黨核心?如今他當眾指證舊主,這反轉比任何證據都更令人震驚!
曹黨餘孽們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像被凍住的蠟像。
張謙原本都往前挪了半步,準備開口斥責吳天翊
“捏造證人”,可聽見
“曹進忠手下四大太監”“臨時反水”
嘴巴驚得張成了圓形,喉嚨裡像卡了滾燙的烙鐵,半晌都吐不出一個字
——
他怎麼也想不通,王承恩這棵
“曹黨大樹下的根”,怎麼會突然反過來刨了曹進忠的根基?
連周懷安都皺起眉頭,看向王承恩的目光裡多了幾分探究
——
他掌刑獄多年,見慣了朝堂上的倒戈,卻少見這般
“心腹反水”
的陣仗,更沒料到王承恩會用
“痛悔”
的姿態,將這場反水演得如此逼真。
吳天翊看著王承恩的模樣,心中暗自瞭然
——
這老太監果然深諳人心,知道
“痛悔”
比
“強硬指證”
更能取信於人。
他表麵不動聲色,實則悄悄鬆了口氣,知道這場對峙的勝負,已漸漸偏向自己,如今自己得為這把火再加點油了。
隻是身上的傷口似有無數根針在紮,每挪動一寸都疼得他冷汗直流,他扶著殿柱,緩緩往前挪了一步
——
那一步走得極緩,玄色靴底在青石板上蹭出輕微的聲響,像是耗儘了全身力氣,身形晃了晃才勉強站穩,連垂在身側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待穩住身形,吳天翊對著禦座深深拱手,聲音裡摻著未散的虛弱,卻更顯赤誠:“陛下、太後,臣有一言,不吐不快。王總管絕非世人所想的‘曹黨心腹’,而是忍辱負重的忠良啊!”
他抬眼時,眼底竟也泛了淺紅,語氣裡滿是動容:“諸位大人可知,王總管在曹賊身邊這些年,過得是什麼日子?”
“就如眾位大人所知曹賊多疑狠辣,對身邊人動輒打罵,王總管為了蒐集他私通北蠻、謀害皇親的證據,白天要裝作對曹進忠言聽計從,夜裡卻要躲在暗處,把那些記著罪證的紙片藏在床板下、梁柱縫裡,連睡個安穩覺都不敢
——
怕被曹賊發現,怕多年隱忍毀於一旦,更怕再也沒機會把這些罪證呈到陛下眼前!”
“昨日煙雨樓外,臣與長公主遇刺,王總管在宮中得知訊息,急得一夜未眠,怕臣與長公主出事,更怕曹進忠借著‘前朝餘孽’的幌子,把這臟水潑向無辜之人!”
“諸位也許會說他是‘反水’,可在臣眼裡他這是殉道指奸!在曹黨身邊忍了三年,日日看著曹賊害忠良、通外敵,卻隻能裝作麻木,如今終於能把罪證擺出來,哪怕往後要被曹黨餘孽追殺,他也認了
——
這哪是‘倒戈’,是拿命換朝堂清明!”
吳天翊說到動情處,聲音微微發顫,抬手按了按胸口,似在平複翻湧的情緒:“臣昨日斬曹進忠,是為護長公主、除奸賊。”
“可王總管潛伏多年,卻是為了護這大乾的江山、護陛下的安危!這般忠肝義膽,卻要背著‘曹黨’的罵名,忍常人不能忍之辱,受常人不能受之懼,臣聽著都覺心疼,諸位大人難道不覺得敬佩嗎?”
這番話,字字懇切,句句泣血,殿內不少官員都紅了眼眶,連原本嚴肅的周懷安,看向王承恩的目光都多了幾分敬重。
小皇帝更是聽得動容,忙道:“王伴伴,你受苦了!朕竟不知你為除曹進忠,忍了這麼多委屈!”
王承恩站在一旁,早已紅了眼眶,聽到吳天翊這番話,更是激動得渾身發顫
——
他從未想過,自己真的有眼前這少年說得那麼好,說得如此“透徹!”
竟然能將他的
“倒戈”
塑造成這般悲壯的
“潛伏?”
他對著吳天翊深深一揖,聲音哽咽:“世子爺……
世子爺懂老奴!老奴這幾年的苦,總算沒白受!”
那份感激,早已不是言語能表達,隻化作眼底滾燙的淚水,悄悄浸濕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