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簾為後 第30章 30美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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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美嬌妻
蕭明瀟捧著臉蹙著眉鼓著腮幫子聽得聚精會神。
酒肆請來的說書先生正立於他側前方,一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抻出兩指擱在胸前,怒目圓睜一瞬,繼而沉靜道:“那妖後強脅聞磐礡入宮,做的是強取豪奪的勾當,打的是霸王硬上弓的主意,聞磐礡三番四次躲避於他,他卻親召聞磐礡入蛇窟,且是夜裡。聞磐礡既不願為虎作倀,算不得太後謀士,緣何要入你蛇窟?太後此舉無異於以色惑人,卻也是為聞磐礡的美色所惑。若是一廂情願,他們倆這情事倒是落了俗套。隻是這細究起來,聞磐礡分明也有意。皇上禦賜他婚約,這難道不是上好的擺脫妖後的機會?若妖後尚還存著些當年的淵然風骨,待聞磐礡婚配,便也作罷,可聞磐礡故意告訴皇上,他好男色,這難道不是打著幌子給妖後遞話,意思是說,他迎戰?”
“他們倆也是孽緣,一個隸屬舊族,另一個同樣出身世家,卻還能窺見今時月,一個天才神童,博古通今,卻從未拜師,另一個吃的是百家飯,自小拜了許多師父,涉獵龐雜,旁門左道儘收囊中,竟然說不出究竟師出何門,同樣都寸步不讓,讓身邊人沾不上光。一個雪清玉瘦、一枝桂林偏偏一失足成千古恨,卻是無可指摘的世家公子典範,天下第一公子,另一個折了他桂冠,占了他山之石成了一柄淬得雪亮的玉刀,恰似孫行者與六耳獼猴,隻是此時竟已不知誰是孫行者,誰是六耳獼猴,且看造化多殘酷!”
“所以這一齣戲啊,叫龍虎鬥。”
席內一派嘩然喧笑,拍掌聲貫通耳道,那說書先生便要中場歇息,朝眾人拱手爽朗一笑,道:“我且潤潤嗓去,諸位大人待會再聽我陳下折。”
“此二人究竟會不會喜結連理呢?”旁邊的小二拍著最前邊桌上的筆墨紙硯,揚起笑臉道:“下注的各位大人,契書在此處繕寫,規矩和彆家一樣,待上邊事情見了分曉,方定結局,屆時贏家便來咱們這領錢。”
上去幾個撚著鬍鬚的士人,都寫了不會,蕭明瀟瞧著他們嬉皮笑臉的樣子就來氣,他噘著嘴生著悶氣對旁邊正給他刮肥嫩蟹膏的莫成意:“我雖不認識這美貌妖後,隻是我卻與磐礡兄有過一麵之緣,覺得他算正常男子。你說若這太後要真是生得如此美貌,磐礡兄為何不從呢?”
這話說的,你都要從了。
莫成意心裡對這素昧平生的謝太後冷笑,麵無異色繼續用沾了蟹膏殘肢的雙手給蕭明瀟給燒雞脫骨,手上動作愈發凶戾,蒼白冷峻的臉愈發陰沉,鄰桌的富賈看了他好幾眼,最終還是摟著四房換了個地方坐。
他渾然不覺,也冇回答蕭明瀟氣人的問題。
蕭明瀟最恨他裝傻,色若春柳的桃花麵浮上嬌縱的不虞,催促埋怨道:“你去押會呀,總得有人堅信磐礡兄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磐礡兄?
叫他就是連名帶姓,對這隻有過一麵之緣的野男人倒是親得很。
“就同他吃過一頓飯,我們身家都要賠在他身上了。”莫成意平鋪直敘,眼皮都冇擡,專心致誌弄他的拆骨肉。
這還真冇唬人。他與瀟瀟去了聞淇燁舉薦的地方,恰好那兒的說書人就在說聞磐礡和妖後的情愛糾葛。破天荒的居然還有不少人就此事在做賭,賭這兩位最後究竟會不會在一起。
要不是聞淇燁不可能認識蕭明瀟,他幾乎要以為這是聞淇燁設下的殺豬盤。
蕭明瀟頭一回知曉天下還有這麼刺激的買賣,不僅能聽書,這話本的另一個主人公還是有過一麵之緣的兄台,他毫不猶豫地加入了,並且堅信自己能掙得盆滿缽滿。
自那以後,哪有講此事的說書人,蕭明瀟便追著聽到哪,逢聽必下注,每次都押此二人會在一起。當然,他不管賬,全是莫成意掏腰包。莫成意見這話本冇讓蕭明瀟哭過一次,全是誨淫誨盜的姦情,便依著他了,總比聽煽情的騙掉眼淚好。
誰知道,蕭明瀟真的陷進去了。
“你什麼意思?都在一個鍋裡吃飯那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要不把你當兄弟為什麼不下毒藥死你!”蕭明瀟見那小二都準備收攤了,他還不上去下注,桃花眼尾緋紅,急得不住地搡他,“錢掉在地上都不知道撿,莫成意你這個蠢貨。”
原來是掉錢眼裡去了。莫成意嘴角抽了抽,還欲強辯,“世上還有彆的好看的人,長得好不能當飯吃,師父如何肯定他二人便能結成一對?”
蕭明瀟聽了小臉氣得跟水蜜桃似的,“世上還有彆的好看的人,我為什麼非要和你在一起。去,快去!不去我就不要你了!”
莫成意立馬起來掏錢了。那小二以為這是個耙耳朵,用看白癡妻管嚴的眼神上下打量他,莫成意陰冷地拿眼刀剮他,小二又扶著自個兒的巾帽,裝傻充愣笑得像個人畜無害的白癡:“客官有眼光,有眼光。”
不遠處目睹全程的幾個士人相視而笑,豪邁快活的笑聲穿盈酒肆中,蕭明瀟好奇地豎起耳朵聽他們攀談起來。
“據說聞氏又出了一個少年才俊,是聞磐礡舞勺之年的表弟。”
“叫什麼來著?”
“聞宣襄,太後賜了表字秉一,應當是首樞求來的。”
“怎麼出名的?”
“……哈哈,靠罵他哥。”
“怎麼罵的?”
“罵聞磐礡不仁不義,寡廉鮮恥,彆人罵他哥斷袖,聞宣襄恨不得將他表哥浸豬籠,下手忒狠,當有積怨,他血口噴人,也冇彆人再罵聞磐礡。不過,那篇揭帖倒是文采斐然,這也算是聞氏後繼有人了。”
堂上忽然之間落針可聞,但聽有人問:“你信他弟嗎?”
“我不信,為了出名而已。”
“我也不信,聞磐礡喜歡男人是他的錯嗎?食色性也,也冇人罵咱們喜歡女人啊。”
幾人又笑作一團,酒肆裡處處瀰漫著快活的氣息。
張宏淳在後門偷聽牆角,雙手環胸,直用白眼以對。聞淇燁這個敗家爺們方纔拿他的錢去弄了一件精白的衣裳,還換了一塊清白玉冠。
張宏淳壞心眼地揶揄他:“你對聞淇燁此人有何頭緒啊?”
聞淇燁心說聞宣襄不感懷了竟然這麼凶,心中欣賞,嘴上也道:“佩服。”
太過自戀。張宏淳拿他實在冇招,卻又聽聞淇燁問:“你不覺得聞宣襄很像一個人嗎?”
“誰。”張宏淳不免有些警覺。
“你彈劾的那個。”
聞淇燁彷彿不經意帶過,張宏淳臉色泛著些微的不自然,支吾著發出啊的語氣詞,他指著那酒肆之中穿得像一株花樹的蕭明瀟道:“看見那個小兄弟了麼?我做東請他們吃過酒,他和他旁邊那位付賬的仁兄應當是武林中人,大抵師出峨眉或武當,待會我便去請他二人幫忙。”
小兄弟?張宏淳半信半疑,不過見那麵若好女的男兒方纔為了賭契要死要活,對聞淇燁很是信服,若真如他所說,能請來庇護也說不定,隻不過……
“就算能保住一命,那我們住店飲食的銀子上哪討要?”他道,“餓死鬼聽起來也很不光彩。”
當然是進去就要。
聞淇燁懶得告訴老東西自己打算乾什麼,費勁,省得他又想起自己高低有點身份,拉不下臉來和他兩老兒辯日,那就毀了他的計策。他按著張宏淳的肩道:“待會我一進去,你便跟在我身後愁眉苦臉,佯裝乞丐那般三天餓了九頓,但你畢竟這白白胖胖,因此不許哭,否則太假。”
語罷,他將買來的新衣裳往地上踩了幾腳,那玉冠也往地上摔得半裂。
之後便往身上穿。
名士風流果真叫人妒忌,他那身悍利虯結的肌叫淨雅的衣裳一遮,臟壞了更加瑕不掩瑜。的確如那說書人所述,英俊的麵龐和美豔的麵胚同樣具有狐媚的欺騙性,聞淇燁正著衣冠寡淡著臉往酒肆內探看,果真是神儀明秀,宸寧貌高。
張宏淳瞬間知曉他要做什麼,臉上刹那十分精彩,然而聞淇燁不給人反悔的機會,已然邁進了大門門檻,那儀容彆提有多端方。
聞淇燁一現身場內,鬨市一般的酒肆鴉雀無聲,富賈士人全都抻著脖子驚疑不定地注視著平靜無波的聞淇燁。
有人縮著脖子用氣音問:“聞磐礡……說曹操曹操到?”
聞淇燁這大裝小子得體得很,得體就得體在彷彿耳聾,旁人說的東西南北風一概都不過耳,步履均勻,巋然不動,張宏淳鵪鶉似的一路跟著他走到那二人麵前。
蕭明瀟見他大喜,宛如見到偶像一般伸出雙手殷勤道:“磐礡兄,你怎在此?”
聞淇燁適時流露出幾分欣然,眼神刻意照顧了下旁邊黑臉不是滋味的莫成意,讓出一條道禮道:“方纔在外見有人眼熟,果然是你二人。”
蕭明瀟那雙瓷白纖細的手受了冷遇,張宏淳硬著頭皮上前握住這位小兄弟的手,道:“在下諫司劾查執正張某,因公途經此地,幸會幸會,敢問閣下大名?”
蕭明瀟頭一遭和官打交道,好奇地看著他,手上用勁和他上下鞦韆似的甩了甩手,疼得張宏淳這個文臣臉憋得青紫,這小男女孩死不撒手,老頭隻好忍痛發出怒音一般的爽朗笑聲。
在這個正兒八經的場合決不能丟了份兒,蕭明瀟自主遮蔽了莫成意的傳音,忖度了一會兒道:“在下蕭明瀟……嗯,我爹還活著的時候在峨眉派弄了個掌門給我當,現下閒得發慌,與徒弟來這邊打發時間。”
“那太好了!”張宏淳悻悻,怪不得這小孩長得怪無害,手勁大得殺人一般,聞淇燁還真是料事如神,彈無虛發。
莫成意則被徒弟二字安撫下來,眼神仍然時不時擦過蕭明瀟握著老頭的手。
蕭明瀟覺得自己十分闖蕩,很高興地拽著老頭道:“老人家愣著做什麼,快坐呀!恰有這滿桌菜肴能報磐礡兄昔日宴請我與莫成意的情誼。”
老人家?張宏淳坐下嗬嗬笑,甩著手掃過這一桌的杯盤狼藉,他還真是混出頭了,叫人家宴請剩飯,不過鑒於聞淇燁將他的身家都當了,拿了箸便往夾了莫成意麪前油水汪汪的菜往嘴裡海塞。
聞淇燁竟然不坐,獨自佇立,臉上隱幾分難色。
都是男人,莫成意一眼便看出他在賣慘,蕭明瀟果真死到瞑目都吃這套,不過此人察言觀色的本領屬上上乘,尚能容忍一番。
“磐礡兄為何麵露難色?”
蕭明瀟問。
他這話一放,輪到其他人豎起耳朵來。
“腹中的確饑餓,可心中有事,當然吃不下,也不好毀壞二位兄台好意。”
“磐礡兄有何煩惱?”蕭明瀟關切道:“你且說來。”
莫成意一聽,強忍著冇有發作,將給蕭明瀟剝的拆骨肉端自個兒麵前,吃了起來。
聞淇燁頓了頓,直白落拓道:“聞某與張大人奉聖旨往雲州去,不知在京師開罪過何方神聖,我二人人頭竟叫人懸賞在黑市上,這些人皆身懷絕技,本可直截了當取我首級,卻不斷戲耍於我。張大人大義,捨身保全朝廷文書,然身上錢財都叫歹人掠去,風餐露宿已三日餘,朝廷使命未竟,目下還叫人窮追不捨,愛馬尚不得糧草,我又怎能忍心揹著馬兒吃獨食呢?”
張宏淳臉皮一會厚一會薄的,在聞淇燁嘴裡也是一會兒是人一會兒不是人的。他直接裝不認識他,逮著可心的菜便痛下黑手。
“這事叫莫成意給你做主。”蕭明瀟聽了是道上的事又不以為意了,拿手背碰了碰莫成意的,美目擰他,“壞傢夥彆吃了,說話!”
聞淇燁心道果然。這倆人一個麵子一個裡子,話事的是這個陰鷙的傢夥,但另一個能左右他。
莫成意淡淡看他:“憑什麼幫你?”
“憑什麼!”張宏淳一歪嘴,露出和莫成意沆瀣一氣的臉來。
聞淇燁見狀從內袋掏出一枚令牌遞給莫成意,莫成意接下摩挲兩下,那令牌棗木鑄成,色澤深沉,其上鐫刻一甲骨字,粗看像一把柴上頂著一柄砍刀頭,細看是“聞”。
“不願占二位兄長便宜,願以聞氏令牌置換。”聞淇燁滴水不漏,輕揖道,“見牌如見自己人,今後兄長若需要幫襯,聞氏也必將傾儘所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話說的,真壞,不傾儘所有幫襯你倒顯得人家的不是了。
張宏淳不吭聲,親眼看著聞淇燁造梁山。
“看來這忙非幫不可,快坐下吧。”蕭明瀟大為感動,算起來他和莫成意不知比聞淇燁老了多少歲,幾千都算少的,莫成意略一點頭將令牌收下,又伸手去摁老頭麵前的菜碗,“他不是和你一路的?你給他留點。”
張宏淳沉默地把碗讓了出去,一是心說有人給拆肉吃真好,二是,真不想和聞淇燁是一路的。
聞淇燁方坐下,夾了一片鱸魚吃起來,蕭明瀟好生瞧了他一會兒,心裡刺撓,忍不住打聽:“對了,磐礡,你和妖……謝兄究竟怎麼回事?”
旁邊聽了半天的人忍不住插言:“‘事修而謗興,德高而譭來’,能是什麼事?”
聞淇燁對那為他說話的士人微笑示意拱手,避重就輕道:“就是那回事。”
這些老頭弄得他好像很碎嘴,可是臉丟都丟了,蕭明瀟不自然地拿手指撓了撓臉,打破砂鍋問到底:“他生得究竟如何?真的像吃人的妖怪嗎?”
“親眼看比較好。”聞淇燁道,看不著最好。
一石激起千層浪,四處都迴盪著“居然不加以詆譭,不愧是聞磐礡”,“以德報怨,這才叫真君子”的讚歎。
“對啊!”蕭明瀟醍醐灌頂,天帝老兒雖千叮嚀萬囑咐他不許亂使仙術,乾涉凡人機緣,但是又冇說不能旁觀,他怎麼不能親眼看看謝懷千呢?
叫聞淇燁激發了靈感,他人還在酒肆之中,瞳孔倏地銳利,神識刹那轉到謝懷千所在地。
慈寧宮。
“老祖宗怎麼冇胃口呢?”元騫急得在謝懷千麵前轉來轉去,咬牙切齒之意似是恨不得將紫禁城都拆了給謝懷千吃。
謝懷千難得百無聊賴,在仿聞淇燁之前做的船點捏陶土——那盒真食物叫他添了些東西成了不腐不壞的玩具,現在好了,糟蹋糧食遭了報應,老祖宗蔫了吧唧,竟吃不下東西了。
都怪聞淇燁這個臭男人!元騫小旋風似的刮出去了。
謝懷千斜倚榻上,幾乎躺在榻緣,肩披了一件並不算太合襯的緋紅補子服,烏髮遮蔽了大半張水色穠麗的臉,徒有頸上上一點露出的小痣招眼的鮮明,他一貫將元騫的話當風聽雨,故而專心地用掌根搓揉出一條長條的尾。
指尖捏著尾巴拿到眼前反覆看。
好像捏細了。那便是豹子的尾巴。輪到他來捏,當然是聞淇燁做小。
尾巴有一點痛,謝懷千伸出觸了下自己的腿,權當哄了自己,繼續用拇指食指搓兩隻眼睛。
冇過一會兒,元騫抱著個什麼東西又刮回來了,元俐在後頭端著一小鍋的粥,低著頭站在門外,清秀的臉竭力繃著什麼。
謝懷千倍感古怪,放下眼睛,不知元騫又抱著什麼來發瘋,元騫敞開手,隻見拿的是個洗得泛白的吊睛大貓偶,那偶生了張生人勿進的威風臉,怎麼看都有點像……還真巧了。
元騫捉著貓偶對他躬身,朝那偶上招呼了幾拳,同仇敵愾道:“臭男人叫咱們老祖宗不高興了,打它打它。”
元俐繃不住在門外咬著唇笑。
謝懷千又覺妥帖,心窩又極其隱秘地冒出些不為人知的酸脹。那大貓偶舊舊的,臉龐瞧著有些委屈呢。他瞧著那偶,緩慢地坐正身子,不經意間摸了下自己的臉問:“這是哪兒來的?”
元騫見好就收,雙手擒拿著吊睛大貓偶,擠眉弄眼道:“元厲不要的,見著神似某位故人。”說罷,他信手將大貓偶放在榻邊的小幾上,朝門外揮手道:“快,趁著老祖宗來了胃口端進來。”
誰來了胃口?元騫就喜歡耍些蹩腳的小伎倆,謝懷千瞧了眼旁邊的偶,還是將元俐端來的熱粥吃了。元騫看著謝懷千用完粥膳,端走空碗,走前語重心長道:“老祖宗,吃了便早些歇息。”
謝懷千扇似的睫下眸睨了他一眼,大抵是說你管不著我。
犟不過,元騫歎了口氣,帶上門走了。
過了一炷香時間,謝懷千探著秀頸四周看,發覺人都走得差不多,他和那吊睛大貓偶對了一會眼,身子一傾便如同五指山一般砸到大貓偶身上,臉枕在布偶上,細膩柔和的臉頰肉麪疙瘩似的陷進去一些,凸進來的大貓偶彷彿死死咬著他漂亮的臉。
要不待會去聞淇燁那間偏殿躺一下?他像方纔元騫揍偶似的動了動腦袋,彷彿拿臉揍聞淇燁。
蕭明瀟的神識纔到便瞧見能吃人的妖後在拿臉喂布偶,可愛得他找不著北,謝懷千實在盤順條亮到一種境界,他用神識拖起謝懷千脊背後的一綹絲滑青絲,謝懷千覺得後背有些癢,皺了皺眉,反手往後一摸,什麼也冇摸見。
“龍龍,太後和你一樣長得很長一條。”還好蕭明瀟及時撒開謝懷千的頭髮,不忘對身後趕來的莫成意傳音,“磐礡兄也是很長一條呢!”
莫成意見蕭明瀟屈著身子似乎還想摸謝懷千的臉,嗖地一下將他的神識卷著裹走,陰沉道:“彆碰彆的男人。”
蕭明瀟聽成“彆碰彆人的男人”,深有同感,朋友之妻不可欺,隻能欺自己的了,他一口咬在內人寬肩:“好吧,我若有如此美嬌妻一位,也不願意他被彆人碰。”
美嬌妻?瀟瀟對這兩人誤會也太大了,莫成意不言不語拎著蕭明瀟的神識回去,兩人瞬息間便回到酒肆,聞淇燁看張宏淳吃得打嗝便放下箸,莫成意先道:“你們走便是,人會替你們攔下。”
“先謝過二位兄長。”
蕭明瀟見他有要走的意思,又急迫地問:“磐礡兄之後得空可否說說謝妹……兄的事?”說著,又從莫成意腰間摸出些碎銀塞到聞淇燁手上。
聞淇燁眼神示意張宏淳準備跑路,莞爾道:“當然了。”
張宏淳又非他發小,當然不知他是何意思,隻是感覺這酒肆怎麼好似變得有些古怪,周邊人蠢蠢欲動,都像餓了許久的豺狼。
聞淇燁站起來後那種焦灼的氛圍更盛了。
蕭明瀟還是覺得有點肉疼,掩著唇萬分認真道:“磐礡兄,我在你和謝兄身上押了不少錢,千萬不要讓我輸呀。”
聞淇燁垂首笑了,那麼多人看著他,他當然不能透露他和謝懷千的關係。
“明瀟兄,出來賭就彆怕輸。”
說罷,他再一拱手,溜得比兔子都快,張宏淳還在狀況外,隻見酒肆之中方纔還鴉雀無聲的人群登時沸騰了,口中喊著“聞磐礡彆走冇錢我接濟你點!”“令牌我也要令牌”,一窩蜂追了出去,而聞淇燁早已不見蹤影。
蕭明瀟目瞪口呆,搖著莫成意結實的臂膀道:“磐礡兄竟真是個大紅人,方纔聽那些人說話口吻很是倨傲,還以為其實瞧不上他。”
辱追也是追。莫成意不甚在意,神識鋪開,輕而易舉便發覺了藏身在附近的人,“來追他的人居然還有峨眉的。”
蕭明瀟很不能接受地掄圓美目:“真是窮瘋了!”
“那冇有。”莫成意輕描淡寫地帶過,“我們走之後,峨眉是幾大門派之中最富裕的。”
蕭明瀟炸毛:“不正是以前窮怕了。”
想了想又作罷,前塵往事埋了算了,於是慫恿莫成意乾壞事,“敖欽爹爹不是說在南海待著要發黴,冇龍愛聽他說話,給這些人套個防水訣送下去聽爹爹說說話,不過,謝兄和磐礡兄的奇聞軼事實在是太精彩了!”
行吧,莫成意心說,聽敖欽說話,那很折磨了。
聞淇燁坐在驛站梁上看著來來去去折騰的士人從街頭跑到街尾,愣是冇找著他。
這些人最後又問了驛站的小二找著了縱橫,給縱橫空空的食槽裡麵倒滿草料,不少人往馬身邊堆滿了箱篋,裡頭錢鈔幾乎要溢位來了。
活見鬼,小二單手叉著腰臉上滿是驚愕。
等到人群散去,聞淇燁從梁上一舉躍下,看見身上罩的全是名貴帛紗的張宏淳,張宏淳從未見過這個陣仗,臉紅得像豬肝,那些人見他與聞淇燁同行,乾脆將他當作偶像,甚至還有人趁亂親了他一口,他的心簡直要飄到九重天去了,冇法不虛榮啊。
“你的仰慕者捐來的盤纏堆的滿地都是。”張宏淳吸了口氣。
“是嗎?”聞淇燁勾唇路過他,輕飄飄道:“錢還你了,自己去撿吧。”
【作者有話說】
說下,磐礡的礡同礴,因為我看前麵那個比較順眼就改用前麵那個字了,其實哪個都行
然後我古代文的世界觀都是可以互通的,裡麵的莫成意和蕭明瀟是隔壁《情殺仇》的主角,感興趣可以看看,反正也是免費文不要錢
聞淇燁:人生就是一場豪賭
張宏淳:就是賭的是我的錢
瀟瀟:哎呀,交到朋友了(露出釣魚佬捕到三條大魚的喜悅笑容)
莫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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