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南樓北雪燼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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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金鑾殿上,百官肅立。
內侍剛宣佈早朝開始,蘇照臨便踏出臣列,聲音嘶啞:
“陛下!太子妃之位關乎國本,豈能輕易定下!白璃身負殺孽,罪業深重,不配為太子妃!”
白璃身著鎧甲,手持長槍,從後方一步步走上來,目光清亮:
“臣想為自己辯解。”
蘇照臨臉色一變。
他冇料到,白璃明明已經被革職,怎麼還會持槍出現在朝堂上?
她轉身麵對蘇照臨,聲音平靜卻重逾千斤:
“他說我以自家士卒為誘餌,可你們有誰知道,那位千夫長早已通敵叛國,將我軍糧草運輸路線泄露給敵軍?因他的背叛,我軍將士生生餓了半個月肚子,多少兒郎不是戰死沙場,而是活活餓死的!”
“阿璃,你…”蘇照臨慌了!
“你還說我虐殺戰俘。”
白璃不理會他,繼續道,聲音開始發顫。
“那你們可知,那些敵軍是如何對待我們被俘將士的?他被做成風乾肉,掛在營帳外示威!”
她的眼中泛起水光:“我記得那一排排風乾的將士裡,有一個年方十五的少年。他入伍那天還笑著告訴我,家中尚有白髮爹孃等著他回去儘孝。”
“還有一位兄長,他前一日將家書給我看,信上說娘子生了一對龍鳳胎。他說待到戰事了了,他要讓那一對孩兒認我做師傅!”
滿朝嘩然。
白璃的聲音陡然拔高:
“我殺那些暴虐的敵軍,是為了給軍將士報仇!這叫虐殺戰俘嗎?這叫做血債血償!”
一位官員跳出來質問:“那你屠殺北狄普通百姓,又作何解釋!”
就在這時,太子蕭景玄穩步出列:“此事,孤有人證。”
一名躺在擔架上的男子被抬上殿來。
他渾身僵硬,隻有胸部以上還能活動。
那男子艱難開口,聲音沙啞:“末將王成,原白將軍麾下參將。那日城破,白將軍原本下令優待百姓。但不久後,我們發現那些主動接近我軍的百姓都染了怪病。”
他喘息片刻,繼續道:“細查之下才知,城中有許多患了疫病之人,北狄守將故意讓他們接近我們,想將疫病傳染給我軍!眼看著上百將士陸續病倒,白將軍為保全大軍,不得已才下令處決那些患病百姓。”
“我染了疫病,雖然活下來了,卻成了這副樣子…”
皇帝緩緩從龍椅上站起,眸中淚光閃動:“原來…這纔是真相。”
他看向白璃,聲音沉痛:“白將軍,是朕錯怪你了。朕今日就恢複你鎮北將軍之職,還你清白!”
他轉向蘇照臨,龍顏大怒:“蘇照臨,你汙衊朝廷忠臣,該當何罪!”
“陛下,臣…”蘇照臨麵色慘白,語無倫次。
他算準了阿璃不會戳穿他的謊言,這一招本來隻想讓阿璃做不成太子妃。
卻冇想到,這一次,她會毫不猶豫地說出真相!
難道,她真的愛上了太子,為了成為太子妃,不再惜他前途…?
蘇照臨想問她,卻被皇上一聲令下,嚇得雙腳發軟——
“來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革去官職,流放北狄!”
蘇照臨被侍衛架住,驚恐地望向白璃,卻見她的眼神平靜無波,毫無憐惜。
那一刻,他如墜入冰窖。
聽見他即將被流放,挨板子,她怎能毫無反應?
蘇照臨的心如同被撕裂。
他聲呼喊著‘阿璃’,卻冇有得到任何迴應。
百官看他的眼神,亦如同看一個千古罪人。
蘇家滿門,包括他父親,皆不敢為他辯駁一句。
他像一塊破布被拖走。
散朝後,白璟撲通一聲跪在白璃麵前:
“阿璃,是哥哥錯了!父親因為你失蹤多日,已經病倒在床。他日日念著你的名字,求你回去看看他吧!”
白璃眼中閃過一絲波動,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蘇照臨被按在殿外的長凳上,板子重重落下。
他死死盯著白璃遠去的背影,直到視線被淚水模糊。
那一聲聲阿璃,我錯了…
阿璃,求你救救我…
無人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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