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南樓北雪燼 15

    -

白璃看著踉蹌進門的蘇照臨，眉頭緊蹙。

“你不是被流放了嗎，怎麼還…”

蘇照臨忍著痛笑了笑，蒼白臉上滲出細密汗珠。

“我父親交了半副身家給皇上，換回我官複原職。”

他喘息著，目光死死盯著白柔嘉。

“阿璃，我今日來，是來替你揭穿她的真麵目的。”

白柔嘉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蘇照臨聲音嘶啞，一字一句道：

“撿你回來那日，你剛從花樓逃出來，因為那老鴇，一天要你接十幾個客人，你不堪忍受！”

白璟驚得後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著白柔嘉。

“你不是良家女子？”

白柔嘉哭著想撲過去捂住蘇照臨的嘴，卻被隨從死死押住，動彈不得。

“你彆說了，蘇郎，我求求你，彆說了…”

蘇照臨眼神冰冷，繼續道：“阿璃祭拜母親那日的香，你浸過水，自然無法點燃。那些牌位，也是你動了手腳，纔會瞬間倒下來。”

父親躺在床上，發出劇烈的咳嗽。

“照臨，咳咳…你說的可是真的？所以那一次，也是我錯怪了阿璃！”

蘇照臨點頭，目光望著白璃，帶著無比的心痛和後悔。

“她不止一次裝病，我問了房中婢女，都是她自己泡了涼水澡，隻是為了讓我們不關心阿璃，孤立她！”

白璟攥緊的雙拳止不住地顫抖，雙眼猩紅：

“阿璃，那日入宮，她哭著求我想戴著孃的首飾入宮，我冇辦法才答應的。她拿走的你的東西，我都給你找回來了。阿璃，哥哥錯了！”

白璃靜靜站著，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白柔嘉突然大笑起來，笑聲淒厲。

“她如今得了地位，你們現在一個個把我當成罪魁禍首了？”

她目光掃過蘇照臨和白璟，充滿譏諷。

“當初，是誰看上了我，不惜出家，抄經推遲婚期，也要打壓白璃的？哥哥，父親，你們難道冇有參與嗎？”

她猛地轉向白璃，眼神怨毒。

“白璃，你為什麼那日冇有被熊咬死！”

話音未落，她突然掙脫隨從，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朝著白璃刺過去！

“阿璃小心！”

白璟猛地推開白璃。

那把匕首卻直直插入他胸口。

他睜大雙眼低頭看著冇入胸口的匕首，又愕然看向白柔嘉，眼淚不斷落下。

“柔嘉，我白璟第一次心動，就是對你。可你喜歡照臨，每次他來，你都笑得那樣幸福，我就好像看見了妹妹幸福的樣子。”

他喘息著，血從嘴角溢位。

“所以我退而求其次，為了你，我甚至捨棄了妹妹的幸福。卻冇想過，我帶回來的可憐姑娘，會是一隻毒蠍…”

白柔嘉顫抖著雙手，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口中更是喃喃自語：

“不是的，哥哥，我不是要殺你…”

蘇照臨趁白柔嘉愣神之機，拔出匕首，狠狠刺向她！

白柔嘉尖叫著，肚子上被連著捅了幾刀，汩汩冒血。

她睜大眼睛望著自己的肚子，眼裡迸發出絕望，淒厲地嘶吼著：

“蘇郎，我懷孕了…我還冇來得及告訴你…”

“你怎能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蘇郎，我…好痛…”

白璃驚得睜大雙眸：“你懷孕了？你們早就…”

蘇照臨愈發慌亂，手下匕首又深入幾分。

“阿璃，你彆聽她胡說，我冇有碰過她，冇有！”

他繼續用力朝著白柔嘉的肚子亂捅，彷彿這樣就能抹去一切證據。

白柔嘉眼淚混著血水滑落，她已經痛得發不出聲音，隻能無助地揮舞著雙手。

她袖子裡，掉出一隻染血的竹蜻蜓。

那是蘇照臨給她做的。

白璃眸色一暗。

她認得，這樣的竹蜻蜓，蘇照臨也曾經給她做過。

白柔嘉嗚嚥著，看向白璃，斷斷續續說道。

“我們明明長得那麼像，可為什麼他們都愛你…就連太子也愛你。我比你，到底差在哪裡？

“我恨你！我也…好羨慕你…”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最終徹底無聲。

蘇照臨鬆開匕首，看著白柔嘉的屍體，又看看白璃，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那隻染血的竹蜻蜓躺在地上，翅膀斷裂。

蘇照臨怔怔地撿起來，想要努力拚起來。

他忽然想起那年春天，他給白璃做竹蜻蜓時，對她說過的話。

‘我永遠隻給你一人做竹蜻蜓，也永遠，隻愛你白璃一人。’

他的話，終究像這隻竹蜻蜓一樣，臟了，碎了，再也拚湊不起來。

突然，他耳邊傳來白璃瘋了般的尖叫聲：

“哥哥!你不能有事啊哥哥…”

白璟嗚嚥著嗆咳出一大口血，身子軟軟倒下。"}

-